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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大欢喜

作者:钟花无艳 | 分类:言情 | 字数:18.3万

5.春闺缭乱

书名:皆大欢喜 作者:钟花无艳 字数:2552 更新时间:2024-10-10 22:43:25

“仲颢哥哥,这法子行的通么?万一被他拆穿……”

唔,有女子在哽咽抽泣?

“拆穿又如何?花倾城抢在我登门提亲之前强行娶你为妻,他不仁,我更不义!”森寒的男性嗓音响起,“他仗着国舅身份为所欲为,孰可忍,孰不可忍。”

浑身上下好似被车轮碾过般难受,欢喜想要撑开重若千斤的眼脸,然任何一丝细微动作,带来的只有头疼欲裂。

黑漆漆的小屋,究竟是谁在说话?

“可花倾城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如此负他,未免歹毒了些……”依然是女子哀怨的低泣。

“歹毒?” 低沉冰冷的男性嗓音在死寂的室内再次响起,与方才隐忍劝说截然不同,这一次,毫不掩饰地透露出杀意。

“无毒不丈夫。花倾城自诩尘世风流客,我就送佛送上西,让他这尊活佛去阴曹地府继续享乐快活!”

“可……”

“不必多言,我早已在劫来的尼姑手背处涂抹了鹤顶红。”

鹤顶红?

这可是《灯草和尚》开篇第一章回,淫.妇.毒杀夫君时所使用的鸩毒!

毛骨悚然的感觉猝地攫住欢喜,这种预感,就好像是在荒郊野外被凶残暴虐的野兽从身后盯住了一般。

“今夜,花倾城必须死。”

.

不知昏昏沉沉又躺了多久。

喀啦!男女互诉之辞尚萦绕耳边,错愕的思绪未理清,门扉拉动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骇得欢喜寒毛竖起。

本能地想要睁开眼睛寻声瞥去,奈何浑身上下软绵无力连睁开眼睑都成困难,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榻上,宛若行尸。

心跳急促如战鼓擂,欢喜屏住呼吸,侧耳聆听。

沉稳的脚步声,果然朝她迫近。

似乎是有个男人徐徐步入,回身,慢慢关上拉门,沉默不言地站了一会儿—— 难道是在适应黑暗(?)而后才靠近床榻。

窸窸窣窣的声音。

嗯?在脱衣裳??

虽然熟读《灯草和尚》《尼心荡漾》,以至于她对男.欢.女.爱.之事略知一二,但“观摩”与“实践”完全是两码子事。一个是淌着涎水看得津津有味,另一个是被从未谋面的男人当成替身摁倒,被他的身体……

不行,绝对不行!躺在黑暗的房里,她不想不紧张,越想越忐忑,心跳亦越来越猛、越急,几乎要蹦出嗓子眼。莫紧张、莫紧张…… 呃,她绝对不会如此倒霉对罢?没什么好紧张的,她光着脑袋没有头发,新郎倌随手一摸,必定露馅…… 呃,头顶上什么时候多了瘙瘙痒痒的感觉?吔,哪里的假发套?

天将亡我!

然而,预期的床榻凹陷感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温暖大手轻轻握住自己冰冷的手。

莫非,布料摩挲声,只是代表床头厚重的帐幔被微微撩起一角?

然后……

他不动。

他不动。

他依然不动。

欢喜大窘,这究竟在唱哪一出戏?

看不见人影也听不见任何响动,她此刻的心情好比揣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折腾得无比纠结。

经过了很久、很久,他始终都不动,久到欢喜都忘了最初的紧张,开始怀疑床外伫立的男人是不是夜半梦游至此闺房??

突然,一声低低的叹笑:“为夫只不过与宾客们多饮了几杯水酒,美人儿怎就喝退丫鬟婆子先行熄灯睡下?可是对下嫁之事仍觉委屈?”

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兄台你磨磨唧唧唠嗑啥?赶紧点灯是正道。再不济,把帐幔撩开来看看清楚。

“美人儿不必自扰,为夫告诉你亦无妨。”低低的倾诉,透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什么。

“那天路过塾堂,无意听见你为学童们诵读诗经,竟令为夫想起一位交情匪浅的故人。待到返回长安谒见圣上,你必将知晓为夫娶你过门的用意。”

用意?管你什么用意,先放了我。

“至于其他儿女情长之事,还望娘子能忘则忘。”话音未落,温暖的唇倏然轻轻触上了她的指,恰好阻断她脑子里所有的懵懂疑惑。

等等!

那个谁谁仲颢哥哥说手背上涂有鹤顶红!

心神惧骇,欢喜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奈何身体软绵完全不听使唤,只能怔怔地感受到那带了安慰意蕴的吻,缓缓落在指尖、指节、最后落在手背——

“唔……”脱口而出的哑哑叹息,既是头疼欲裂心急如焚时的抱怨,亦是对骨血里涌动的软绵无力感最无奈的抗议,却在寂静夜里听来,更像是心情沮丧的抗拒。

手背处的轻吻,蓦地停住。

忽然,温暖的唇离开她。

“夫人累了,好好歇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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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缓慢流逝。

不知又消磨了多久时间,欢喜仍是神智眩晕的躺在床榻,一动不能动。

门扉转动的声音,居然再次轻轻响起。

谁?

花倾城?抑或劳什子的仲颢哥哥?欢喜勉强咽了口口水,胡乱猜想之际,一道生猛的力量猝然捂住她的嘴。

“澴兮,大哥来晚了。”沙哑的声音流露出刻骨铭心的痛惜,“别怕,我这就带你离开,离开这座囚笼。”

有没有搞错,这个叫澴兮的女人究竟勾搭了多少男人?

忿怨诧异,欢喜已是被来者打横抱起。

下一秒,厚实的衣衫覆上她被仲颢哥哥剥得精.光的身子,遮住大半春景,而阵阵微风亦翩然掠过她的脸颊——

呃,这种身轻如燕的腾跃感,是《灯草和尚》第二章回奸.夫被外人抓了个现场,逃之夭夭时所使施展的飞檐走壁?

.

风,在欢喜耳边飒飒作响;痛惜倾诉,更连篇累牍不绝于耳。

“澴兮,是我害你受苦…… 倘若你不嫌弃与我行走江湖风雨飘摇之苦,我愿照顾你一生一世…… 真的,我绝不介意你已失去清白。”

啊喂兄台,我也不介意,介意你抱错人。

身轻如燕的腾跃感仍在继续,三分自责七分柔情的嗫嚅自欢喜头顶上方响起。

“澴兮,我答应你,我会对你一辈子都把你放在掌心细细呵护,只要…… 只要你忘了仲颢二弟,忘了……”

爱恋倾诉,硬生生止于凉风吹落欢喜身上披覆的衣衫、吃走她脑门罩着的假发套、曝露出她的真实容颜。

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呆若木鸡。

下一瞬——

粗犷,暴躁如雷的怒吼咆哮:“他妈的,这是从哪冒出来的癞子头?!”

癞子头?这是名正言顺的剃度头。

牢骚,完全没有机会道出口,欢喜猛然觉得重心不稳,屁股先挨地。

喀啦!

悲剧鸟,尾龙骨折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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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春楼。

“乖女儿,你莫不是撞了邪?从今早起来,你对这条褂裤一直眉开眼笑?”老鸨嘀咕,突然从落衣身后凑上前。“你这思.春.未.满的模样被张大人看见去,他又会斥责老身胡乱为你接.客。”

落衣回眸,目光落在老鸨手心里捧着的精致紫檀木匣盒。

“瞧,张大人又差小厮给你送礼来了。”老鸨喜上眉梢,“快打开来看看。”

“还是不了。”落衣微微一笑,微晕红潮拂向桃腮,“女儿昨夜心血来潮,打定主意为自己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