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若水
作者:微露 | 分类:言情 | 字数:19.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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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无言曲
若水醒过来,动弹了下四肢,但感觉四肢酸软,手不能捏、脚不能踢。身上盖了一条厚厚的棉被,平时也没有觉得有多厚实,今日却好似千金铁一般,压得她直不起腰来。
好容易才靠在床沿粗喘了几口气,口干舌燥,瞥见桌上放有一只紫砂壶,顿时如获至宝,欢喜地扑过去。
可惜放在平时相当容易的事情,今日做起来非常不顺。
脚下一软,额头撞上桌角,立时疼得喊都喊不出声。
若水正伤怀中,侧耳听见细碎的脚步在缓慢地向这边走来,门口是开着的,一个人影幢动,暖日下,映在对面的墙上。若水马上就认出来人。这么倒霉的姿势,她可不想被别人看见,尤其是他。
手指沾了些唾沫再往头发上胡乱一抹,几撮细软的额发散乱下来,遮住鬓上磕出来的青印,手往凳子上一撑,勉勉强强从刚才的狗爬式变成蹲坐在地上。
韶年探了个头进来,床上有人睡过的样子,却独不见那人。
他喊道:“小山猪?”
不知道是不是若水听错,他的声音似乎带有那么一丝急促。她想要验证一番,不由升了升脖子,高出桌子一点:“师叔。”
韶年转过头来,神态自如,见她蹲坐在地上,面下绯红,而衣领下滑露出一段少女如玉肌肤。他挑了挑眉:“你在干嘛?”
若水微微有些失望,支支吾吾道:“我刚起床,以为是师父来了,正要行礼呢。”
“行礼?怎么从来没有见到你给师叔行那么大的礼呀?”
“是师父救了我,我,比试输了。”若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韶年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小山猪,你学什么不好非要学武功,恩?”
“像一般的姑娘不都是学刺绣女工吗,还可以给我绣一个锦囊,呃,虽然你笨手笨脚的,但是我也能勉强收下的。”
若水失落道:“师叔,你当真不愿带我下山?”
“等你绣好一只锦囊,我肯定也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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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大失所望,韶年既不肯为她留下也不肯带她下山,难道,竟当真是没有双全法了吗?
她正想着,韶年着弹了下她的额头:“赶快起来,一直跪着干嘛,叫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是在训罚你呢。”
不想若水倒抽了一口气,捂着额头瘫倒下去。
韶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起恻隐之心带你下山了啊。”
若水肩上一抽一抽的,好似真的在隐忍什么。
韶年诧异地凑近她,把发丝一撩开,一块肿大的青印赫然入目。
“谁打的你?”
“不是,我自己撞的。”
“咸真那厮看着是很喜欢你,怎么打起来一点分寸都没有啊?”
“真的是我自己撞的。”
韶年将她一把抛到床上,用被子蒙得严严实实,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去:“连我的人都敢欺负,这小子真是活腻了!”
‘我的人’……床上,腰酸背痛而且透不过气来的若水闻言猛地一抖:“师叔,别走!”
“又怎么了?”
“你去哪里?”他不会真要替她去‘报仇’了吧?
韶年头也不回,边走边道:“祥玉走的时候留了点跌打药,我去拿来给你擦擦。”
祥玉姐姐,若水一直觉得祥玉下山是有隐情的。
她不是韶年的血亲,药引要另外去找。
祥玉下山一定就是为了找药引,而韶年只怕是不放心她去找她的吧?
若水没有问,但是她知道祥玉养着一只白鸽,虽然祥玉不在,但白鸽却时常回来,红扑扑的爪子上常常系着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小山猪,看什么呢,把眼睛闭上,我给你上药。”
韶年很快就带着药瓶回来了,指头沾了一点青绿色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处,顿时火辣辣的感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清凉。
其实他指尖一触碰,她就不觉得疼了。
祥玉的药是真的很有效,立竿见影,很快就消肿了。
“师叔,你什么时候下山?”
“准备好了就走。”他说的干脆利落,手指从她额上收回,若水惶然不安。
“祥玉姐姐找到药引了吗?”
韶年的目光看过来,仿佛如沐春风,有安抚人心的用处:“找到找不到,都不急在一时。”
“师叔,你近日可有发病?”
“没有。”
若水眨了下眼,缓缓低下头。
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以为他是因为蛊毒发作,这才没能赶来看她会武比试,原来,原来他根本就没想过她会胜,就算她真的第一了,他就真的会兑现承诺?
她果然在韶年面前就是一个小孩子!
他总是拿她当玩笑吗?
若水越想越恼怒,躺身睡下,用尽全部力气将被子蒙过头顶,故意不去看他。
韶年对她的行为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说什么,拍了拍被子:“我走了,你好好养着,到时候我会让咸真跟你道个歉。”
“我不会原谅他的。”她说的是气话,只是恨,如果真的比试赢了,倒要看看韶年能以什么做借口阻止她跟着。
韶年敲了她一记,虽然是隔着被子,依然很痛:“你这姑娘怎么这样?明明是你先红杏出墙的,要是能说动他给你道歉,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我哪有出墙?”说到这个,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已经鼓起勇气告白了,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居然把咸真也得罪了。
“哪有人在心上人面前说喜欢别人的?”韶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唰地掀开被子,面对面地继续跟她大呼小嚎,“就算是个老头子也不信,何况是你师叔我。”
若水怔住了。
弄了大半圈,原来他甚至连她的心意都能弄错,竟然以为她喜欢的是咸真,还给她扣上一个红杏出墙的臭名。
若水没有答话,却不像平常的她了。
韶年奇怪,抬眼看去,她捂着满脸殷红的脸颊想什么出了神。以为她是含羞了,没好气地道:“喂,师叔说的你听进去没有?”
“恩。”若水忽然亮着一双眼睛诚挚地望着他,“如果有人在说喜欢你的时候,烟花四溢、月明风清,这也是故意刁难?”
韶年的眉头一皱,悄无声息地别开头去。
“师叔,我喜欢的并不是咸真……”
“你——”
下一刻,韶年浑身一震,整块背都直挺起来,两片温热的唇紧紧贴着他的。他可以清晰地看见若水前一刻还羞赧的目光温柔如水、脉脉含情,一点一滴、慢慢地渗透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终于学着咸真的办法生涩地用力吻他。
如果言语不通那行动总可以了吧?
房顶的一片瓦悄然移回原位。
于倾施展轻功,紫色的衣袖翻飞,他哗然而下。
方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
将元宵那晚以及会武的时候,咸真的意外举措相互一想,他是何等聪明的人,早已经将山上的人情脉络分析得一清二楚了。
绛云山要想一举拿下并不容易,何况御愁宫地处遥远,也不可能将全部的势力都转移过来对付绛云派。
有些事,交给一个有脑子的人去做,反倒更能利于逐个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