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笑
作者:猫腿子 | 分类:言情 | 字数:10.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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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公主笑 胆子小
傍晚时分,月明星稀,草坡上肉香飘渺隐逸。
几个公子围坐在篝火旁烤肉,阿妤怕火,坐在一旁啃着苹果等肉吃。
窦大璋烤着肉嘴巴闲得慌,提议道:“早前我从一个道友那儿学来一种扶乩之术,既灵验又有趣,正好人多,不如卜一卜吧。”
“如何卜?”阿妤也觉得看别人烤肉甚是无趣,对大璋的提议兴味十足。
窦大璋把手上的半生不熟的鸡腿交托给杜珩,取了个碟子倒扣在纸上,沿着碟子画圆,圆的两边分别写了“是”“否”二字,又在碟子边缘画了个箭头。
“这个叫请碟仙,只要我们闭上眼睛将食指放在碟子上,诚心默念三遍‘请碟仙指点迷津’,然后问出想占卜的问题,碟仙就会让碟子指向答案。”
阿妤虽不信卜也觉有趣,拉着萧勤一起玩。李香茹又兴致勃勃拉上馨书,连杜珩也加入了,最后就只剩云凭一人照顾四份烤肉。
窦大璋说了一堆事项之后,几个人闭着眼,各以一根手指按在碟子上。
山风吹过,带着一丝寒意。
碟子突然抖了一下,几个女子都吓得变了脸色。
窦大璋嘘了一声,说这是碟仙已经来了,一脸虔诚地问了第一个问题:“碟仙,碟仙,请问我能不能发财?”
窦大璋话音方落,碟子慢慢动了起来,绕了半个圈,红线指在了“否”字上。
周围几人皆笑得不怀好意。
然后是阿妤。阿妤屏气凝神:“碟仙碟仙,我能不能跟心上人终成眷属?”
“你心上人是谁?”窦大璋八卦了起来,阿妤自然不会告诉他。
窦大璋便赌气把碟子往“否”转,李香茹明显也十分用力。阿妤手肘分别顶了顶旁边的杜珩和萧勤,再加上心地善良的钟馨书,四比二把碟子转到了“是”。
到钟馨书时,馨书想了许久,却道:“还是你们问吧,我一时想不到要问什么。”
“钟姑娘和善待人必有善报,自不必问前程凶吉。”杜珩道。
馨书微微一笑,便到李香茹了。
此时云凭那边肉已烤得差不多,正在放辣椒粉,风一吹,阿妤和李香茹不约而同打了个喷嚏,两人都缩回了手揉鼻子。
“你们怎么缩手了!”窦大璋脸色骤变。
“缩手怎么了?”二人同时问道。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还没把碟仙送回去你们怎么就缩手了!会被碟仙缠上的。”
“那缠上又如何?”阿妤揉着鼻子,话里带着鼻音。
“被鬼缠上,你说会如何。”
“你少胡说八道吓人。”萧勤知道阿妤素来胆小,“神鬼之说实是无稽之谈。”
“未必无稽,我这庄子就闹鬼。”诸葛会存心再吓吓她们。
萧勤急道:“诸葛,你别这个时候编故事。”
“这可不是我编的,确有其事。”诸葛会森森道,“话说两年前,鹿鸣山庄还不是我们诸葛家的产业,当时的主人姓司马。司马老爷有一个嫡妻和三房妾侍,其中一个妾侍貌美如花,甚得司马的欢心。其他妻妾妒忌她,就冤枉她和家丁通奸,把那个妾侍活活勒死,死后又鞭尸,最后连尸身也扔进了西苑的水井里。”
诸葛会说得阴阳怪气,阿妤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从那以后,鹿鸣山庄就发生了许多怪事。庄里的下人在夜里经常会看见白影飘来飘去,不久之后山庄里养的鸡也遭了毒手,一夜之间全死光了。后来是司马老爷,一觉醒来头发全被剃光了。司马夫人请了道士来做了几场法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才惹怒了恶鬼,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司马夫人被发现陈尸水井边,而且死不瞑目。司马夫人还没下葬,另外两个妾侍又出事了。一个发了疯,拿着剪刀把自己的心掏了出来,另一个……”
诸葛会突然不说了,直直盯着阿妤。
寒风吹过,阿妤满身是汗。
“你……你看我干……干嘛?”
“你后面,有东西。”
“有……什么?”阿妤话音颤颤,泫然欲泣。诸葛会慢慢靠近她,伸手从她脑后抓出一只蜻蜓。
众人捧腹大笑,只有阿妤恶狠狠瞪着诸葛会,一点也笑不出来。
李香茹笑够了,追问诸葛会另一个妾侍怎么了。诸葛会指着远处一个座竹屋,说是第二个妾侍就在那儿上吊了。
“那这岂不是一座鬼宅?”窦大璋素来最信鬼神,又遇上阿妤和李香茹惹上碟仙的事情,整个脸都白了,“那你爹还买!你还叫我们来过夜!”
诸葛会一副习以为常之态:“放心吧,只要大家夜里不要胡乱走动就不会有事的。”
是夜,阿妤、李香茹、钟馨书同住一屋,阿妤想着碟仙和诸葛会说的故事难以入眠。转身一看,李香茹也没睡着。
阿妤很想上茅房,可是去茅房就要路过西苑的水井和那座竹屋。她看着李香茹,很希望李香茹也能和她有一样的想法,然后主动提出要自己陪她去茅房就最好不过了。
其实李香茹确实也想去茅房,方才的烤肉半生不熟,眼下肚子里翻江倒海可难受了。虽说她也算是将门之后,可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对于鬼神还是心存敬畏的。
两个人怀着同样的心情互看了良久,最后还是李香茹开口问阿妤去不去茅房,阿妤忙不迭点头。
山中风急,风声似女子的哭声一般,李香茹提着灯走在前面,阿妤紧随其后,不时回头张望。
“茅房可真远。”阿妤忍不住抱怨。
李香茹也点头赞同。
忽地一阵狂风,灯火骤灭。
啊——
两人惊叫着抱作一团,阿妤眼眶满是泪光。
“怎……怎么办?”李香茹虽然人高马大,此时也是六神无主。眼下她们离茅房尚远,离房间更远,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阿妤吞了口水,正是人有三急,阿妤急了管它是什么,鬼也不能拦着本宫上茅房!阿妤叉着腰大吼了一声:“何方妖孽给本宫出来!”
这一吼,风竟停了。
阿妤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皇族之气吓退了四方鬼怪,底气一下就足了,护着李香茹一路到了茅房。
二人办完了事正准备往回走,天上毫无预兆地下起了瓢泼大雨,李香茹拉着阿妤到一旁的屋檐下避雨。
阿妤理了理凌乱的青丝,正想和李香茹说话,却见她脸色苍白惶恐地看着身后。阿妤也往后望去,这不是那妾侍上吊的竹屋吗!
“怎……怎么办?”李香茹半边脸都麻了,舌头也打了结。
说话间,竹屋的门忽然打开了,黑暗之中隐约可见有一人立在其中。
“跑!”
一只脚才踏上泥地,混着泥土的雨水飞溅而起未及落下,二人已被拽住了胳膊硬生生拉进了竹屋里。
阿妤正要尖叫,却听李香茹说了一句“云大哥”。阿妤抬头一看,果然是云凭。
“你们做什么呢,下着雨还往外跑。”
李香茹支支吾吾,云凭一向夸她胆色过人,怎么能让他知道自己怕鬼呢。她以为阿妤也是个好强的人,却听她毫不避讳地说道:“我们怕鬼。”
李香茹的脸唰一下红了,阿妤还在说话:“云公子怎么在这里,莫不是存心戏弄我们?”
“我怎能料知你二人会来此。”云凭对这没来由的冤枉嗤之以鼻。
天际忽响了个雷,阿妤大喊了一声“鬼啊”就扑到云凭怀里去了。李香茹愣了愣,心想阿妤刚才明明挺镇定的,这会一定是浑水摸鱼吃云大哥的豆腐,自己可不能做出这么不自矜的事情,可是看着阿妤把云凭抱得死死的她又醋得慌。
云凭冷眼看着怀里的阿妤却并不把她推开,只道:“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阿妤抬头看着他,胳膊依旧把人抱得死死的:“可是司马老爷一家的事情不是真的吗?”
“确实是真的。”云凭道,“不过跟鬼怪没关系。”
李香茹看不下去了,上前把阿妤掰开,阿妤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这短暂的结盟算是到头了。
为免两个小姑娘再胡思乱想,惜字如金的云凭耐心解释:鹿鸣山庄附近有许多野猪野狼,那些鸡是遭了野兽的毒手。而司马老爷的夜半鬼剃头,还有下人们看见的白影,其实是因为司马夫人有夜游症。司马夫人的离奇死亡也是因夜游时被道士摆的法器绊倒,磕着了脑袋。另外那两个小妾心中有鬼,所以才会做出那些癫狂的事情。
原来如此,阿妤长长哦了一声,暗暗感概亏心事真真是做不得。
屋外风雨正急,云凭闲来无事,顺手拿起屋里的一支箫吹曲。箫声清和悦耳,阿妤也起了兴致,拿起茶杯接了雨水,用筷子击打配合箫声。她素来对韵律敏锐,即便不曾听过云凭所奏之曲也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潇潇雨中,杯声清脆箫声悠扬,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阿妤越敲就越相信云凭有心报国,他的箫声里有一个盛世,海晏河清,物阜民丰。
阿妤的手指莹白剔透,月光之下仿佛快要融化一般。云凭平常甚少侍弄管弦,如今才明白曲逢知己竟是这般畅快,他已分不清是自己的箫声引领了杯声,还是杯声给了自己方向。
那场雨下得出奇的久,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云凭倚着柱子小憩,李香茹断续发出鼻鼾。阿妤因白日里喝了太多茶没有半分倦意,又见云凭似已入睡,便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取出一樽瓷瓶倒了些许粉末在手心,轻轻涂在云凭的伤口上。
仪和公主想做的事一定要做到。
闭目养神的云凭强忍钻心之痒,由着她涂到满意为止。
夜凉如水,阿妤抽了抽微痒的鼻子,又想打喷嚏。云凭再也装不下去,千钧一发之际随手从桌上拿了个物件挡住飞来唾沫,却是拿了个粉盒。阿妤喷了自己一脸□□,似极了戏台上的丑角。这屋子废弃已久,那粉盒没准还是上吊小妾的遗物。
阿妤只觉脸上奇痒,真是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