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云雾二老一声招呼, 向外就冲，影卫此时早已经上来将他们包围。司马钺千寻等率人将十个人团团困在当中，很快十个人被分开困在了阵中。

澈, 凌空和逐月迈步走了上来, 飞花早得了片刻的喘息, 凝着血色眸子注视着来人, 嘴角微微勾起了弧度, 一抹模糊纹路刻在了唇畔，面上却一丝表情没有。

“许久不见，各位！”

“飞花, 要反抗？”

几个人抬头看见飞花鬓脚挂着几缕白发，一双眸子血红, 心里也自心惊。本来对她恨之入骨, 及至见了面, 忽然觉得眼前之人居然了模样，竟有些失神。

“京都几大公子同时来此, 只为了飞花一人么？”语气依旧淡淡的、缓缓的，说话间莲步轻移，衣袂飘飘，伸手剪了一枝桃枝擒在手里，一瓣一瓣地撕下桃花。

“凌空, 把她拿下！”百里澈的声音闪过一丝冰冷。

“飞儿, 你的头发？”逐月还是心疼, 脱口而出。

“哦~~~~师兄！是叫你逐月师兄呢还是叫易凌风易公子？看样子师兄弃了屠刀, 立地成佛了。师兄双手鲜血淋漓却安然无恙, 今日衣紫腰金，声名赫赫, 依旧王孙显贵，可喜可贺！怪不得师兄拼死也要回京城，原来早有胜算！”飞花依旧一片片撕着桃花，“师兄记得这棵树么？”

“飞儿！”逐月心里有愧，底气不足。“束手吧！”

“据说这棵树就是当年易凌兮死的地方，逐月师兄有何感想？”飞花并不打算放过他，他一句好聚好散就如此轻易打发自己。神色如千年寒玉冰冷刺骨，依旧在刻意的激怒逐月。

这句话成功地吸引了逐月凌空乃至百里澈的目光，三个人几乎同时一怔。

“据说想当年你爹那个禽兽为了救你跪下高贵的膝，求我师父放你一命，然后一剑刺死了易凌兮，真是父子情深啊！可惜我师傅还是没有放过你！”

“飞儿！你放肆！就算我对不起你，你做的太过了。”

嚯——

“你爹就是个畜生，这是他的报应，只恨我一时心软没杀了他。”

“玉飞花，你这个——婊 子！”逐月气愤不已，冲口而出。

“江逐月，你说什么。当年我就该剥了你的皮。”两眼嘶嘶冒火，飞花再也不能镇定，浑身发颤，没有血色的脸几乎痉挛，大地苍穹，似乎就因为这淡淡的一句话而变得充满了杀机，充满了寒意，骄阳也似因此而失去了颜色。

“玉飞花，我劝你束手！”凌空持剑走了上来。

“无忧剑，我送你的大礼如何？洞房花烛夜，多喜庆！”

“你……贱人！”凌空再不说话，飞身逼近，“拔剑！”

“你一剑戳了我两窟窿，我送你的算轻的。”

桃枝一拂，尖锐一声破空直刺凌空的檀中穴，左手一扬，一捧桃花飘散直扑他的眼眸。凌空手一拂桃花纳入袖中，手中剑一晃破解了攻势。只一招飞花暗自惊讶，原来不过半年他的功力居然涨了这么多。凌空也已经发现飞花现在内力锐减，大不如从前。

“凌风，你去拿下云雾二老！”百里澈看着凌空已经接下飞花，扭头吩咐。

“是！”逐月虽然担心，也不敢抗命，一晃扇子扑向了云长老。

“玉飞花，你的内力只有几成，还不束手就擒！”

飞花也不言语，弃了桃枝，运气于掌，使出了阴阳煞。凌空看她仍在负隅顽抗，一时怒起，剑交左手，使出烈焰焚心接下她的阴阳煞，两掌相撞，只听砰的一声，飞花只觉五脏六腑瞬间移了位，身子向后摔出了数丈，撞到了树上，血水顺着嘴角不住流淌，眼底满是憎恶与愤恨，唇边却溢出一丝冷笑。

凌空的碧玉剑指在了她的项下。飞花的血色眸子对上凌空的眼睛，只是轻轻一声冷哼。那种不屑和蔑视让凌空激灵灵一个冷战，伸手点了她的穴。拧过她的手臂反剪双手拿出天蚕索将她捆绑起来。

这时候云雾二老等十人早已经不敌，被悉数拿下，全部生擒。百里澈一役全部拿下，干净利索。

司马钺一声令下，铮地一声长啸，影卫早放了信号给山外。

“押走！”百里澈冷淡一句，自顾自先向外走去。

飞花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当年只因相逢可笑，情根种错前来捉弄，否则怎么会有今天。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让人在被捉弄的同时还不断的辜负再辜负，什么情，什么爱，不过一场闹剧……到最后却用生命做代价，为了这不知道值得不值得的男人。世事沧桑变幻，就看谁是执棋的手。

林茠走近看看飞花的白发，一语不发，转身走到百里澈身边。几个影卫上前要接过飞花，凌空一摆手，一伸手夹住飞花，走在队伍中央。逐月看着犹豫几下，终是没敢出口，回头看看那棵飞花说的树，心里一凉，无限酸涩。

一行人很快来到山外，大队人马早已经恭候，为了缉拿玉飞花，三千羽卫同时出动。已经跟踪多日，暗月徒众毫不掩饰地一追，他们就已经跟上。

百里澈蹬上自己的辂车，回头看向凌空，“把她押进来！”

凌空急忙夹住飞花飞身上了马车，将她塞进了车里，犹豫了一下，闪身走进，坐在靠近车辕的位置。

“玉飞花，没想到吧？”百里澈伸手抓住她的肩一把拽了过来，噗通一声摔倒在百里澈的脚下，百里澈又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拔了起来。“人不做，非要做鬼！你满意了?”

“我本来就是鬼！”飞花不怕死地嗤笑一声，头冷漠地扭向一边，再不言语。

百里澈看着恨的牙根痒痒，扬手一巴掌，飞花苍白的脸登时肿了起来，两只血色眸子冷冷看着他，满含着不屑。

“我恨不得现在就劈了你！”

百里澈一把捏过飞花已经不见半点血色的脸，扬手还想打，便撞上了一对深不见底的血红眸子，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眼睛怎么了？”

飞花眼皮撂下，看着这只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指甲修剪的还是那么整洁，心里却是嗤笑有声，并不回答。

“嘴上功夫不是很强大？怎么哑巴了？”

飞花一动不动，眼睛里一点表情也没有，那个瞬间眼睛竟连一点光泽都没有。

“眼睛看不见？”澈一把抓了过来，伸手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摇晃，却看不见瞳孔的收缩。熟悉的温热鼻息游弋在脸上，淡淡的酥痒，眼珠依旧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怎么弄的？说句话！”

依旧一语不发。

百里澈手上加劲，捏紧了飞花的嘴巴。“装死？你以为本王不会对你用刑？”

“随便！”飞花突然吐出两个犹自冒着丝丝冷气的字。

“你！”

“我手下血案七百五十四条，你想问哪件，我会知无不言。”血色的眸子眯了起来。“至于我怎么成了半瞎，明知故问。”

“什么？”

“奉劝王爷早点杀了我，暗月是不会允许我落到你们手里的。她——”话音未落，百里澈一掌切下，飞花晕了过去。

凌空没有回头，想了想转身跃了出去，却是守护在辂车旁边，不敢离开。他们算定暗月教此番会倾巢出动，也势必要将人掳走。逐月和司马钺并肩而行，不敢回头看，心里却是焦急难耐，他无论如何对师妹恨不起来，相反只有内疚。百里澈一把拖过昏迷的飞花放在了膝上，伸出柔韧的指腹轻轻摩挲一点血色皆无的脸颊，这已经不像一张人的脸，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冰冰凉凉，生命似乎早已经从她体内抽离，原本细腻透明，吹弹可破的脸已经变成了一张白纸，几缕白发，血红的眸子，曾经淡淡的幽香变成了清冷的寒香。她经历了什么样的苦？如此憎恨易家甚至比恨她师父还要强烈？

瞬间失神，袖出丝帕轻轻擦拭她的嘴角，面颊贴了上去，蹭了几下，瞳仁越来越深邃。

“王爷！有动静！”

“务必捉活口。”

“是！”

等到飞花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船上，手臂的绑缚已经解开，耳畔水声哗哗作响。

“醒了？”

眼皮微撩，血色眸子望去，几个熟悉的影子端坐在椅子上。早有影卫上前，一把按住她跪在了地上。

“招吧！”百里澈盯着她看了许久，俊逸的容颜紧绷着。

“我手里命案七百五十四，问哪件？我会事无巨细。”飞花淡漠的回答，没有一丝温度。

许多案件他们早已经知道，逐月也将自己所知的交代清楚，如今见她一副轻描淡写娓娓道来的样子。心头的怒火早已经被点燃，只是各自按捺着不肯发作。

“老王妃是你杀的？”

“她死不得？”

“恶棍！”

“你——是谁？”

“我——是谁？”

“飞花，若不想皮肉受苦，招了。”

“我是谁各位大人不知道？暗月教的少掌门，玉飞花！”

“说实话!”

“劝王爷早点处死我，要是我师傅出手，你这三千羽卫不过是摆设！”飞花淡淡看着，眼球又不动了，一副无所谓死活明白挑衅的模样。“要杀要剐随你便，玉飞花不会皱皱眉头。”

百里澈心头火起，嘶嘶蹿得老高，蹭地站了起来。“玉飞花！”

“百里澈，不用瞪我，从前我只怕师傅一个人，如今我连她都不怕了，会怕你？”

百里澈天大的涵养此刻摔在了一边，三步两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拔起，怒视着她，不想她的眼眸里既无欢喜也无悲伤，没有情绪，没有内容，满腔怒火竟象是一掌拍在了厚厚的棉絮上，没有反应。

化掌为拳，寸寸骨节变的青白。百里澈突然松开了手，飞花一个踉跄却还是站直了身子。

“把衣服脱了！”

轰地一声，冬雷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