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 分类:言情 | 字数:4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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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大帅命陨飘絮苑
“三哥, 五弟,你们来了。”
两人看见澈迎了出来,慌忙按国礼见驾。澈虽是迎了出来, 却站定受了他们一拜, 这才走上前, 一手一个将两人拉了起来。
忠孝, 人君人亲之所甚欲也。显荣, 人子人臣之所甚愿也。
他们已经是人上人,却犹嫌不足。
“二哥殁在边陲,如今大哥也殁了, 不想只剩下我们兄弟三人了。”说着挽了两人自在向花园走去,并不进正堂。
“四哥。”
“我们随便走走, 我令人安排了酒宴在水阁里。湛, 我记得小时候就你我淘气, 每每惹了祸端,都是大哥担着, 挨了父皇不少责罚。”
“是,大哥对我们素来友爱。”两人低头沉默了。
澈的兴致却是正高,指着园中新添的景致一一讲解。
“三哥,看那边的假山,御花园里也有一个就是比这个大, 记得有一年, 咱们三个在上面游戏, 不小心将老五推了下来, 额上撞个窟窿, 吓得我俩跑了,还是大哥抱了老五去找太医, 结果父皇以为是他推的,罚他整整跪了一天。”
澄故作镇定地看着假山,手里摇起了扇子,时值春分,天气并不很热,这个举动实在有些不尴不尬。澈微微斜了眼睛看着,并不点破。
“兄弟如手足,如今大哥不在,还真是寂寞,大哥去的真是蹊跷。”
冷汗顺着澄的脸颊淌了下来,他的手心里也开始粘嗒嗒滑腻腻的。
“来,来,来,咱们入席。”
两人各怀心事,如坐针毡,一顿饭吃得好生不自在。
“三哥,去年父皇寿筵上你献的寒玉枕是从哪里淘澄的,眼见圣寿在即,弟尚不知进什么呢。”
澄一愣,沉思了一刻。
“这个是去年,经人中间介绍从一西域客商手里买下来的。四弟感兴趣?”
“哦,这可是奇遇,咱们京都素来少西域客商,偏让三哥赶上了。这个触动了我的好奇心,弟可要详细问问。”
澄王爷折扇轻摇,这才细细讲了一遍,唯独没有提起江王爷是中间人,虽然败了,他还心存一丝侥幸。
“这个寒玉枕据说涉及了扬州知府的命案,三哥可知道?”
“怎么可能,以讹传讹罢?”
“这物事本是扬州知府想要进上的贺礼,怀壁之罪,被人灭了全家。”
“那个已经失踪的飞花仙子?”
“正是。”
“诶,绝无可能。那西域客商是从漠北赶来,南北相隔数千里。花了我整整五十万两白银。”
“原来如此。哥哥倒是越来越富有了,你的封地甚是富庶。”
一顿饭就这样彼此试探间缓缓过去,一言一语却都是堂堂晃晃,毫无漏洞,说得十分完满。
饭后,澈讲他们送出了府门,正在这时,只见凌空匆匆来到门口。
“太子殿下,□□已经押送到了天牢!”
澄正要抬起一条腿准备上车,登时僵在了当场。
湛听了好奇地回头问了一句,“四哥,□□是谁?”
“萧族的奸细。”
“哦。”
“三哥,可是还有什么话与弟讲么?”
啊——
“没,没有!”
澄擦了一把冷汗,迅速钻进了车里,轿帘放下的那一瞬,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象是掉进了冰洞里。
恍惚有个声音在头顶: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望着澄的车驾远去,澈半晌皱眉不语。
“都安排妥当了。”
“嗯——”
澈转身和凌空向书房走去。
“把那四人分别提来——”
“是!”
又沉思了一刻,澈抬头看看凌空,目光中却有种热烈的渴求。
“表弟,你说她真的可能活着么?”
“表哥……有些事非人力能够改变……”
“算了,我只是问问,走。”
两人一先一后走进后院,转了几个弯,来到了后面的暗室地牢。
影卫早已经押了雪影在等候。
京都一处秘密宅院,飞花裹着黑色大氅,站在地宫里,下面站着数十黑衣人。
“人关在哪里?”
“只有一个在大牢,余下的没查到。”
“招了?”嗤地一声冷笑。
“是!”
“天残,子时灭口。”
“是!”
下面的黑衣人皆是战战兢兢、屏声敛气、心里又惊又怕。
飞花转过身来,俯视着台下的众人,脸上的表情仍是波澜不惊,只是嘴角淡淡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漾了起来,却是噙了几分嘲讽。
是什么时候她妄想扑向那貌似的光明的?爱情,其实真的只是一厢情愿的事,为了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借口,她坠落在自己的深渊,爱了,想要倾尽所有,可是终于发现,这——居然是一个笑话。
“你们很想知道为什么是我?”手指轻轻一滑,前面八个人同时摔倒在地。“服了么?”
“宫主!属下不敢。”
“本来我是打算救流光雪影四人的,可笑的是他们判教了。”目光清冷地扫视了一圈,“判教者——死,有不怕死的尽管做。”
“属下不敢。”
“退下!”
飞花看着渐渐退下的黑衣人,目无表情。转身按了按墙上的机关,消失在地道的尽头。
返回自己的后园,换了衣裳,这才来到前面。看见逐月正拿着一封信,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飞儿,给你看看这个。”
“澄王爷,想见你?”
“想是要藉着寒玉枕的事要挟于我。”
“师兄要去见他?”
“当然要去。”
“不用飞儿吧,飞儿近日很忙。”
“你盯紧司马长风就好。”
“已经有眉目了。我们去喝酒,不是明日才去见他?”
“好,好。”中指轻轻敲了敲她的头,笑着携了她出门。
“都死了?”
澈和凌空司马钺几人,看着地上一排四具尸体,眉头紧锁。
“是蛊毒?”
“下手倒真快。”
“我们已经接近核心,他们急了。”
“司马钺,通知影卫,既要监视三王府,又要保证三哥的安全。”
“殿下,干脆抓起来可好,他和胡相的通敌罪已经是铁定的事实。”
“只有人证,物证不足,加之大哥中毒未解,没这么简单。”
“那边昨天有什么动静?”澈走出了暗室,只觉阳光有些刺目。无剑急忙下去知会总管准备午膳,几个人很快在水阁落座。
“江王爷和他师弟去锦绣山庄饮酒,两人有说有笑,甚是亲热。”
“真是龙阳之兴?”
澈捏着杯子只觉奇怪,回来后接二连三事情纷纷杂杂,实在有些疲于筹谋。
“凌空,我有种感觉,逐月只怕真的是暗月教的人。”
“我也是这种感觉,他与我们虽是亲近,却似乎总是存了戒备之心。”
“他的功夫并不是暗月一派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边患已经扫除,总算长出一口气。”
“嗯,我们可以专心对付暗月教了。”
“钺,这次你可以略尽孝道,边患已除,司马王叔可以回京恩养了。”
“是。”司马钺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接连几日麟德帝与司马长风,太子和两个丞相商议了萧族的善后事宜。麟德帝依旧实行怀柔政策,早已经释放了萧族亲王萧瑾,安顿在了馆驿。萧族一役溃败,再不敢存了觊觎之心,派了使节前来纳了降表。经历数年之久的边患终于圆满地解决。
澈暗示了澄王爷几次,澄却依旧执迷不悟不肯主动出首,却也不敢兴风作浪,澈只是先按耐了自己,暂时不再逼他。
司马长风此次功高盖世,处理了朝堂政务,也开始自在地休息起来。
朝堂上一时竟风平浪静了起来。
几条矫健的身影纵马沿着京郊的官道驰骋,路两旁的绿树杂花箭一般向后飞奔。一路上鸟儿被惊飞无数。
目的地,京郊三十里,飘絮别苑。
“凌空,我们要快,不知道能否来的及。”
“大哥,司马叔叔为什么说的那么含糊?”凌空的眉毛揪成了一个结。
“凌霄、凌空到底我爹出了什么事?”司马钺一脸的焦急,棱角分明的脸上眉头紧皱。“他老人家去京郊做什么?”
“我们也不清楚,只是我爹收了封急信,嘱咐我们要赶快赶到。”易凌霄嘴上说着,心里也在打鼓,爹从来都是大事临头神色不变,可是从来没有如此的紧张过。
飘絮别苑并不远。
“不好!”凌空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空气中隐隐氤氲着一线微酸微腥的味道,一按马鞍,纵身飞起,拔剑在手,直接跃进了院子。
微风轻拂,一地红红黄黄白白。血,殷红的鲜血一摊摊洒在落花上,象是浓艳的大红牡丹绣在了一床彩色地毯上,惨烈、惊心。
院子里都是血,到处是血腥的味道。十几个下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几个人急忙寻声扑奔了后园。
后院,几条蒙巾的杀手正逼近两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半坐在地的司马王爷嘴角不时溢出鲜血,一把长剑,透胸而过,一地的鲜血。
“东西在哪?”一个蒙面杀手逼近中年女子,中年女子的嘴里不住地淌血。早阴湿了面巾。
凌空反应迅速,空中一个翻转,长剑直奔蒙面人。几个蒙面人见势不好,急忙向外撤去。凌空哪容他们后撤,裹住了几人,凌霄和林茠也赶了上去。
司马钺直扑地上的人,“父王,父王!”
司马长风费力地抬手指指那对母女,头垂了下来。
“父王,父王!”司马钺眼中充血,声嘶力竭。
“老爷。”那中年女子一头扑了过来,“老爷,你等等我。”
司马钺看着那个女子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瞬间软软地躺在了父亲的身边。一时不知道是悲愤,痛苦,怪异,纷纷杂杂,痛到极处,已是茫然。
“娘——爹——”
一声娇啼,刚躲在中年女子身后的姑娘冲了过来,浑身颤抖。不住摇晃地上的女子。
“娘,娘,你醒醒。爹,爹,你不要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