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 分类:言情 | 字数:48.1万

96.百里澈奉旨完婚

书名: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字数:4033 更新时间:2024-10-10 22:32:39

三人急忙甩鞍下马, 跪倒在地。

“百里澈,易凌空,林茠梁州劳军有功, 接旨后火速进宫交旨, 不得延误, 钦此。”

“遵旨!”

“走吧, 圣上想见你们。”凌霄宣读完圣旨, 含笑看着三人。

三人对视一眼,急忙催动坐骑,向京城走去。

凌霄撇开旁人, 和三个人并排而行,低声讲了这几个月里的情形, 冷竹殿里先后进了三拨人, 好在太子并没有受到伤害, 只是中了毒,陛下心底震惊无比, 却严密封锁了消息,现在还无人知晓。

澈听了,心急如焚,恨不得立时长了翅膀飞到宫中。

“儿臣,参见父皇, 万岁万岁万万岁!”

“澈儿, 快起来, 快起来!让朕看看, 澈儿经了几月的风雪, 倒象是老成了许多。”

麟德帝笑容可掬地亲自扶起了澈,左看右看, 满意地点点头。

“凌空,林茠都起来吧。朕今日设宴,为你们接风。”

“多谢父皇!”澈看着父皇几月不见,鬓间似乎挂了一层白霜,心里一阵心酸。

“父皇近日可好?”

“朕心情舒畅,数年经营终于一举击破了萧族大军,萧珉彻底伤了元气,从此定会一蹶不振,我北地疆土无忧矣。”

“父皇运筹帷幄,自是洪福齐天!”

“我已经令林公公去请出你母后来,她可是想你想得恹恹欲病。”

“谢父皇——”

麟德帝心情大好,吩咐太监赐座,详细询问了这几个月劳军的情形,尤其北去路上遇险的过程问的尤为详尽,不时捻须点头。几年前他已经察觉出了朝中有萧族内奸,为此秣马厉兵、养精蓄锐,此次突然身中奇毒,才藉此查出了内奸,在朝中做了清查。终是为人父亲,心里难免顾扶之意,只是奢望儿子能够回头是岸,实在不忍亲自下旨。不想太子被禁期间却仍是意外中毒,出乎他的意料和把握。

澈留在宫中陪伴母后,凌空和林茠分别告辞回府探望家人,并准备夜里参加盛宴。

一走进听雨苑,凌空看见父亲居然含笑在花园内拿了剪刀修剪桃枝。

“爹,你好了?”凌空惊喜交加。

“你看,爹已经甩了手杖。”易清扬放下剪刀,看着儿子。“这一段很辛苦吧?”

“还好!”

父子几月不见,自是彼此惦念。

澈在宫中陪伴母亲,无剑早返回王府取了他的公服换上。

初春天气,已经不像凛冽冬日,虽然仍有一丝微寒,百官都是喜气洋洋的按品着了公服,陆续走进了明德殿。

澈看着父皇在自己初回京的当晚就大排筵宴,心里只觉得怪异,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却是说不清缘由。想到打听大哥的消息,却无从知道,只得按耐心思。

逐月也早接了圣上的旨意,特地绝早进宫提前与几个哥哥祝贺。几人厮见,甚是亲热。

盛宴排开,百官齐贺梁州一役成功,国运昌隆,没有人敢提及被羁押的太子。麟德帝似乎异常满意,频频举杯与百官同饮。有那些眼光独到善于钻营的人自是在澈和林茠面前尽力讨好。想起在冷竹殿受苦的大哥,如今前趋后拥翻做了炎凉嘴脸,澈心头一紧,只觉金酿发苦,喉间作酸,难以下咽。

酒至半酣,麟德帝冲林公公一摆手,林公公会意,急忙清清嗓子。

“圣旨下,百里澈接旨!”

澈心头奇怪急忙放下酒杯,走出来撩袍跪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百里灏身为太子,品行不端,言行逾钜,今褫夺太子位,扁为庶人,终身幽禁冷竹殿。朕今羸弱,屡屡神思倦怠,国不可一日无继承大宝者,今四子百里澈谦恭温良,才思敏捷,体恤下情,故封百里澈为东宫太子,即日起,习学政务,不得懈怠。钦此”

澈的脑海里嗡地一声,只觉被雷击了一般,跪在地上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恍惚坠入云中,四周一片空茫,红尘浮世竟幻化成了一团风烟,在眼前交杂揉搓,纷纷乱乱。

林公公急得老脸发皱,连连使眼色,恨不得替他谢恩。

一时惊诧的何止他一个,百官早已经惊呆在了当场。林茠为人机智,急忙用肘捅了一下凌空。凌空回过神来,急忙密音传入,澈仍是混沌中,却知道此事是真,再无转圜的余地,机械地叩首谢了天恩,只觉头脑发胀。抬起眼皮看了看父皇,急忙垂下头去。

在旁边就坐的澄王爷,脸早已经变了猪肝色,嘴唇颤抖半日,说不出话来。想要挪动身子离开,却又不敢。

逐月眯了瞳眸,陷入了沉思。个中水深,竟不见底,他还是低估了麟德帝心思。冯唐未老,廉颇犹在。背上阵阵发凉,感觉有冷汗沿着脊梁缓缓地滑了下去,直凉到指尖脚底!

“澈儿,自今日起,你就是太子,切莫辜负了天下苍生,辜负了父皇的期盼。”

“儿臣遵旨!”

“你已经二十有一,按理也可以成婚了。父皇和你母后已经商量妥当,选定了大理寺卿王据之女,此女四德兼备,温良贤淑,将来必能为后妃典范。下月初六,与你完婚。”麟德帝含笑看着澈,脸上却带了不容置疑地威严。

“父皇!”

澈这次不紧紧是震惊,使劲掐了自己的手,确定不是梦中,脸色已经惨白如雪。

“儿臣——儿臣——”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回去安心休息几日,准备完婚后正式处理政务。”

抬眸看看父亲,沉默良久,心知于情于理,此事都再无可回环的余地,只得硬着头皮复又跪倒谢恩。

麟德帝站了起来,亲手拉起了儿子。

一脸的慈祥!

“朕寄厚望与你,要好自为之!”

“儿臣遵旨!”

百官急忙齐声与澈道贺,澈勉强应付,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夜半时分,酒宴结束,百官散去。

麟德帝将澈和凌空林茠留下,三人在南书房里更加狐疑。

“澈儿,朕知道你想什么。”

“父皇!”

“随朕来!”

几人跟着麟德帝转到书房内室,走进了密室。

不一刻,几人站在了冷竹殿的一间密室里。

“大哥?”

三人见百里灏躺在床上,几乎风干了般的枯瘦。不可置信地同时揉揉眼睛,确信不是做梦。

“大哥?”

“父皇!”

百里灏看见父亲挣扎要起身,麟德帝上前轻轻按住,只是叹了口气。

“灏儿,不要动!”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

“澈儿,你还不明白朕为什么立你为储君?”

这一刻,澈终于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情不自禁跪在地上。

“儿臣万死不辞!”

“身为皇嗣,必须担当!你虽有筹谋,治国却是远不如你大哥,如今只能抛出你来,万事小心。”

“是——”

凌空与林茠急忙也撩衣跪倒,“臣等誓死辅佐太子!”

“澈儿,尽力留老三一命,他毕竟是你三哥,朕老了,不想看见骨肉相残。”

父子之亲,出自天性,子虽不孝,为父者又何忍失其顾扶之心。

“父皇放心!”

“太子哥哥的病,难道?”

“你们在想,怎么没有着江王爷医治?”

“是——”

麟德帝叹了口气在灏的床边坐了下来,百密一疏,不曾想这织得如此细密的网居然还有漏洞,他以为将太子囚在冷竹殿,是最安全的所在,不曾想那支暗箭竟根本没顾忌老三,还是妄图置太子于死地。时机尚未成熟,却也只能由年轻人来独挡一面。

他第一次欣慰的觉得孩子们长大了,足可以抵挡一面,却还是担心他们想的不周到。这种担心和忧虑,与怀疑无关,只关乎,只关乎他除了麟德帝还是他们的父亲。

这时候司马钺和千寻从密道走了出来,笑着跟几个人打招呼。

凌空伸手搭在太子的脉上,却见脉象虽差,却还是隐忍有力。蓦地想起走前飞花的话,心里不禁一动。

“澈,你还记得那药么?”

“哦——”澈长出一口气,“对——她说过 。”

“我去取!”

事情紧急,凌空知道药放在了哪里,急忙告辞施展轻功迅速离去。

麟德帝握着长子的手不肯放开,满眼都是慈爱。在他的眼中,对长子是寄托了无限的期望的。

几个人侍立在麟德帝一侧,默默看着。

“司马钺,对外宣布,废太子百里灏——薨!”

澈立在树下,拿起箫凑到了唇边,幽幽吹了起来,虽是柳叶才绿,春草融融,箫音里却似秋叶凋零,无限秋风。多情总被雨打风吹去,更那堪生死两分别。

箫音似孤雁哀鸣,寒蝉凄切。只是寂寞不寂寞,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人生最大的痛不是远隔千里,而是这阴阳两隔。远隔千里还有一样的月可以共赏,可这奈何桥内外却再无见面的机会,再无一片月色可以一同吟哦。

明月夜,北地山崖,那朔风白雪,佳人永逝。人生像个荒唐的泥淖,掉进去容易却扎挣不出,若相忘,若相忘又如何?

“澈,明日你的大婚,这箫——还是收起来吧!”

凌空轻轻拍拍他的肩,自己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唉——”

“澈——”

“其实我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听说——很漂亮!”澈苦笑一下,“我跟她说要去求父皇……”

“澈——”

“好了,我们回房!”

新太子的大婚,竟是奢华万分,比当年百里灏的大婚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王据的府邸到澈的太子府,官道上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御林军早已经各自封了道路。京都民众为了一睹太子的大婚,看一眼太子妃的容颜,上万人拥堵在路的两侧,挤挤查查议论纷纷。

任谁也没料到短短几个月,一向淡薄闲散的四皇子能出乎意料地承继储君之位。这个二品的大理寺卿竟然成了新太子的泰山。

京都七公子自是和旁人不同,加逐月凌翼几个均站在了太子府门前。

逐月只是含笑观看,趁人不注意,走到了飞花面前,“你这厮真是神出鬼没,居然今早赶了回来能看上一场热闹!”虽是呵斥,眼神却异常地温和。

“小的日夜兼程,才赶回来,浑身酸疼,王爷也不肯怜惜些,非要小的过来服侍。”

飞花抬眸看看,语气却是淡淡的,不以为然。

“飞儿,一会我们去闹洞房如何?”凌翼看见飞花自是亲切。

“小的不过是仆,易少爷。”声音僵硬如冰。

“看你——又来了——走,我带你进去。”说着伸手就要拉她。

太子澈和太子妃早已经在宫中举行完了仪式,拜了先祖和父皇母后。

这时候太子的辇已经缓缓抬到了门前。内侍上前打开帘子,澈自辇中先走了下来,缓缓伸出手去,太子妃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将手放到了澈的手中,轻移莲步,走了下来,转过身与澈并肩站在了王府门前,面对京都子民。

百姓见了太子和太子妃仪容,哗啦啦跪倒一片。澈含笑示意平身,这才携了太子妃向正堂走去。

凤冠霞帔下,挂珠串串,太子妃的容颜在珠光掩映下,温婉贞静,落落大方,堪称典范。虽是如此,她的眼中依旧噙着才出嫁女子的那种憧憬和向往。

所有女子都会期待的那一天,象梦一般的日子,好些事或许会随着时光淡去,但是女人都会牢记新婚之日,包括那一日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繁繁复复的所有细节。

看着如闹剧一般的婚嫁,飞花缓缓的在唇角挂起了一丝模糊微笑,只是微微携着一丝阴冷。

“师兄,飞儿实在累了,先行告退。”

说着也不待逐月回复,径自向外走去,只留给逐月一个消瘦僵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