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 分类:言情 | 字数:4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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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天意自来高难问
凌空伸手拉过澈一个飞身跃出殿外,三个黑影迅速闪在暗处,消失了踪迹。很快三个人已经回到了澈的书房。
凌空看着飞花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自己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姑娘——”
嗯?
“陛下中毒的事你是知情者,太子的事也是——既然我们已经合作,何不据实相告?”
“天意自来高难问。太子并无生命之虞,怕什么?”
飞花自在地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颇有喧宾夺主的气势。澈和凌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飞花。”
“澈,听你大哥的,什么都不要做,就是最恰当的反应。太子不会有事,你的对手出了一个致命的疏忽。足可以逆转形势,但是需要时间。”
哦,原来如此,澈恍然大悟,心情一下释然,情不自禁地拉住她的手。飞花抬眸看他一眼,脸颊飞上了红云。
凌空见了,也不禁脸红耳热,于是向外走去,嘴里还在找着说辞。
“飞花小姐,我去准备点酒菜,咱们喝一杯。”
“凌空公子,我们还是去看看小连子吧。”飞花扭头看着他,心里一暖,这个善良的人什么时候打动了她。
“嗯?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
一说完,他就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飞花一脸无害的微笑,却是明明白白写着戏谑。
“他不仅仅活着,而且我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他可不仅仅是萧族奸细这么简单。”
“飞花!”
“易公子,人善总是要吃亏的。”
三人很快来到了王府地牢,一个蜷缩的影子在角落里躺着。看见来人不禁吓得直往后缩,仍旧是一脸的无辜相。虽是着了鞭刑精神还是很足。
澈看着飞花,自己含笑站住,凌空也站在了当地没有前行。面纱下只见飞花的两眼狡黠地转动。
飞花只是笑了笑,走近小连子,阴冷的杀气立显,“我只说一次,我的耐心有限。”
“奴才该说的都说了,王爷,饶了小的吧。”
“哼!”
“看我手里是什么?”
“针。”
飞花一扭他的左手按在墙上,五枚钢针自他的指尖骨缝穿过。小连子一声干嚎蜷缩成团。澈和凌空不禁一闭眼,手握成拳。凌空见过她杀人手法凌厉,却没看见她如此残忍地折磨人,他平素善良,这时候心里已经生了恻隐之心,对飞花的凶残心里一阵反感。
飞花斜睨着他,一伸手将钢针拔出。
“再问你一遍,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飞花却依旧含笑看着地上的太监,不肯回头。
“你——你——”
又是一声干嚎,小连子几乎晕死过去。
“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你可以不说,不过你远在邓州的家人都会死的很惨,我会灭了你全家。”
飞花捏了他的喉咙,笑着看着他的眼睛,后者早已经哆嗦成个筛糠。
“我说,我说——”
小连子哆哆嗦嗦地挤出了事实,他已经别无所求,蛊毒在他身上已经发作,他只求速死。
“碾脂榭?”
“好地方!”
过了一刻,三个人坐在了书房里喝酒。
“刚才吓到你们了?”
飞花一脸的满不在乎。
“你怎么知道他没说实话?”
“如果他真的说了,太子就不会被抓。既然已经棋差一着,你们还是派人监视碾脂榭的好。”说着将一个小瓶子扔在了凌空的手里。“你想这个太监死,只消将这个虫子弄死。”
“姑娘出手果然凌厉——”
“无忧剑话里有话。不如说阴毒还使得!将来我要是落在你的手里,你们可以如法炮制,飞花绝无怨言。”
咯咯咯……一阵绵软的娇笑。
“我绝不会让你有那一天的,飞花。”
“我有种预感,将来一定会死在你们的手上,不过也是幸事。总比叛师的下场要好。”
气氛莫名地有些尴尬起来,一时间澈和凌空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飞花,澈必将保你一命。”澈声音有些嘶哑。
飞花垂了眼眸微微一笑。
“无忧剑,易凌风的确活着。”
“凌风,凌风真活着?”
凌空一下子失去了平常心,一把拽过飞花的手。抓住她的手才觉得尴尬,握也不是松开也不是。飞花看了不禁好笑,伸手握了下他的手,轻轻放下。
“我还不确定,最好不要奢望,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了幸福。”
凌空想起那日塔顶的一番对话,瞬间的喜悦化作了虚无。“姑娘是说——”
“也许将来你会觉得相见不如不见。”
“只要他活着就好!”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至于能否见到这个人,还未可知。我师父的人,你以为我能弄出来么?”
“飞花……小心。”
“澈,我还不想死。”
飞花微微耸肩,眼神却迷离起来。忍不住痴痴的看着他,棱角坚毅线条柔和,眼神清澈干净,有少年的稚气跳脱与男人的稳重成熟,让人琢磨不透,又觉着一眼清澈到底。
女人总是不自觉的将感情寄托在男人身上,甚至无力去分辨那瞬间的温存中有几多真情,于她更是如此,孤独寂寞杀机四伏中难得遇到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一颗芳心早已经莫名地拴在了他身上。虽然反复提醒自己,莫要将心付诸任何一个男人,那样,只怕会成为荒郊野外永巷尽头的孤魂野鬼。她本是知晓澈是有几分利用她的心机在里面,为了得到澈那方面的信息,她一直半真半假地纠缠。谁知道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这个男子深深地吸引……拼命挣扎却还是陷入了感情的泥淖,越来越深,无可轮回。
“我们之间的事,守口如瓶,若是我师父知道了,只怕我的下场还不如那个易凌风。”
嗬嗬嗬地笑了起来,却不无酸涩。
“你放心——”
“我——走了。”说着也不待他们说话,纵身消失在黑夜里。
“澈,她真的为了你叛师了。”
“我知道,我知道。”澈一下子坐了下去,半晌才抬起头来。“你呢,就这样让慢婼等着么?”
“我发过誓,不手刃暗月,终身不娶。”
“凌空——”
“表哥,别说了。”
“慢婼会一直等的。”
“我……知道……. 我……知道…….”声音越来越低,眼神温柔了起来。
似乎那个温婉安静的女子正浅浅笑着走了过来,伸手可触。‘你既一日不能娶,我便一日不嫁。我等着你,我在这里等你。’那个温柔的声音如三春柳絮在耳畔缠绕,袅袅不散。
唉——
两人同时叹气,人各有心,不可事事与人分享,说了又能如何?自己的路毕竟只能自己走过。
第二日,朝堂剧变,太子被囚的事震惊朝野。
不过三五日,麟德帝以雷霆之势迅速褫夺了太子的兵权和京都卫戍权,薛逸被下了天牢。易清山易相也被连降三级,易相为人和蔼,从不张扬从没过分的情感表露,虽是位高权重,却永远是低头顺目,毕恭毕敬地埋头苦干,此次被贬实出意外。
内宫易皇后也被禁足,不允许私自外出。
宜心苑湄嫔突然中毒人事不省。
诸事纷纭,接踵而至,朝堂依旧是,却换了新颜。
上意天心究竟如何,已不是一般凡人能够猜测揣度出来的。朝野上下顿时流言四起,人心浮动,一时间朝堂人人自危,个个惊惶。
只有易相依旧喜怒不行于色,于大起大落看得一片云淡风清。
老子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地之间,万物生于有,而有生于无。这无中生有想来也是如此,凡事有了果必是有因的。
这日,澈被麟德帝招去皇宫训斥,跪了足有两个时辰却不见父皇的身影,紧抿着嘴唇不肯言语,心里却是忐忑不已。麟德帝背着双手在后面观察了许久,阴沉着脸,凌空陪侍在旁边不敢言语。
麟德帝一挥手示意侍卫把住殿门,却吩咐凌空与他一同进殿。慢慢踱到澈的面前,看了半晌,却一直沉默着。澈看着父皇的朱履,龙袍,心里七上八下,一直没有声音,心里恍惚,不禁抬起头来。恰好麟德帝一巴掌挥了过来,清脆一声,将他打了一个趔趄,急忙跪直了身体。
凌空迟疑着上来搀扶皇帝,不妨麟德帝左手一挥 ,又给了他一巴掌。凌空吓得急忙跪在了澈的边上,不敢出声了。
“你们这两个小畜生,枉费朕的苦心相劝,恣意妄为。”
“父皇!”“陛下!”
“你还有什么瞒着朕的?”
澈定定抬起头来,眼神平和清澈。“禀父皇,没有。”
“小连子怎么死的?”
“大哥看我说他伶俐,就赐给我,谁知道这小太监却突然得了疟疾。儿子甚是扫兴,就将那个宫女送了回去。”
“属实?”麟德帝的面上看不出表情地围着两个人转了一圈。
“是——”
“百里澈,你的嘴巴很紧啊。”
“儿臣——”
“初三太子夜行出宫,你也恰好不在府里,凌空又恰好不当值,甚是巧合。”麟德帝轻轻走到他前面站定。
“臣儿闲着无事,去了——去了——”眼睛一闭,“朱雀楼。”
“啪”地又一声,澈只觉半边脸发麻,登时肿了起来,左耳嗡嗡作响。耳既不聪,眼复不明,面前一片恍惚。
朱雀楼,小乔住,一声娇笑秋娘妒,温柔乡里看皇子,锦绣王爷,宿不宿?宿不宿?
澄昨夜的话倏忽间响了起来,风流成性居然都编成了民谣,居然还在堂堂皇皇地说了出来。
“朕养的好儿子,一个两个三个,都是朕的好儿子,盼朕死的盼朕死,该风流的自风流,有欲望的欲壑难填!好,好,好!”
“父皇!”
“回你的四王府,无旨不得出府半步。”
“遵旨!”
“易统领,将他押下去。”一脸的憎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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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一眼,灰溜溜地站起,告退出去。麟德帝看着两人的背影捋髯不语,若有所思。
澈和凌空两个脸上都顶了几个指印,默默走在御道上,凌空眼晴目明,恍惚看见三王爷自暗影处走了出来,进了南书房。澈也分明看见,却不再回头,两人一先一后出了宫门,乘了辇回来。
进了书房,恨恨摔了扇子,把涵养、稳重丢在一边,一拳重重砸在书案上,饶他是君子,此时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总是同根兄弟,他怎么如此狼子野心?居然下的去手?大哥一忍再忍,还是步步紧逼。如果查出来他居然敢跟异族合作,毁我江山,拼了命也要除掉他。”
变乱之势已成,此次不同于寒玉枕案件,不再是伤筋动骨,已经翻天覆地,局面不可知,结局也不可知,甚至……甚至大哥的性命已经不能保证。
“其心可诛!”凌空坐了下来,紧锁眉头。
“你们回来了?”苍老的声音自门外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