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 分类:言情 | 字数:4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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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长叹空随剪剪风
因为太子的驾临,澈和凌空几个因为逐月的在场也不敢肆意的笑闹,宴席上居然多了许多的拘谨和刻板。太子灏明显感觉到了,却依旧淡定自如地和逐月聊着前尘往事,讲些他记忆里的江洛涵江王爷。逐月本是戒备的很,却仍然热切地想了解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一幅拜影的像——虽然威武却是陌生单薄的很,没有骨骼没有血肉没有灵魂,每次他触摸的都是一张冰凉的纸。太子的饱含情感的回忆象是有了磁力一般将他深深地包裹住,父亲的形象越来越饱满越来越鲜活,几乎是触手可及。恍惚间那个英武豪放指点江山的军中大帅,挥舞着金鞭纵马飞奔而来,银鬃马銮铃叮铃铃作响震破苍凉蛮夷的寂寥,马蹄声声踏碎了梁州北地的行潦潢污。冯唐易老,就是李广在世也怕是侧目艳羡不已的吧。一时间他遥想不已,欲罢不能。
一双眸子愈加的清澈起来,却带了许多恍惚与犹豫。这个太子居然能有如此深刻的记忆,想是当初父亲与皇帝之间君臣和谐,那事端发于何时?止于何地?诱于何因?
大脑一片空白,神思昏沉,如同坠入茫茫迷雾之中,看不清四周,抓不住一切,触目所及的都是苍茫。
凌空看见逐月似乎恍惚了起来,以为他酒过量,一阵心疼。急忙悄悄碰了下他的手,逐月一惊清醒了许多,连连告罪。
太子看着众人都是酒有了十分,于是另撤下宴席各自休息,准备次日去围猎。
逐月看着于是先行告退,带了飞花返回倚翠楼歇息。回到楼里,关了房门,他无力地坐在了榻上。触目所及,自己一身蜀锦,满眼不堪的奢华,只觉刺眼,他的人生在此底定,剪断结局最好的未来也不过是隐迹于山野,远遁他乡,成为没有名姓的人。
飞花站在他的身边,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这个本来潇洒风流的少年微微颤动的长长睫毛,在他俊朗面容上印下一痕淡淡的阴影,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苦涩此时全都暴露无遗。一直以来的伪装此刻已经悄然揭下,荡然无存。他在自己的身边居然没有设得一丝防线,没有丁点戒备。近来相处的片段点滴涌入,不禁有了丝丝感动,也不过是刹那,勾了勾唇角。
佛有佛的天,魔有魔的界,人有人的地。唯独她什么也没有,她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她为什么要善良,又有什么必要善良?她欠了谁还是谁欠了她?让她在稚子婴儿时就丧失了所有的好运。不再敢奢望情爱甚至不敢奢望能恬然老于牖下。思虑万千,脸色却来越僵硬起来,霜雪般孤清的颜容越来越失去了血色。
逐月躺在榻上歪了一刻,神智清醒了过来。抬眸看见飞花的脸色苍白,以为她有些劳累,急忙伸手拉她坐下。
“飞儿,你今日和澈出去他可曾说了些什么?”
飞花摇摇头,却温柔地将手按在逐月的肩上。“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划船,让我随侍罢了。倒是那个易凌空象是故意接近我,需要些心思。”
逐月凝视着飞花,带酒之人眼清如水,情意如风波荡漾。突然伸手用力地搂住她,象是抱着一块易碎的琉璃,半晌不发一言。暗潮汹涌将来必会化为惊涛骇浪,虽着了吴绫锦绣,他能否平安囚得过他亲自布的局?原来他不单单想要平安度过,还想要的更多,他想得到的更多,除了怀里的女子他似乎还在奢望什么,而他自己却依旧在混沌之中懵懂着。
飞花依附在他的怀里,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疲惫与不安。纤纤玉手触摸的地方,那颗心在砰砰乱跳。他难道也会怕?
“师兄,你累了?”
“饮酒过多,太子居然驾到——”逐月并不掩饰自己的疲惫,轻轻松开飞花。
“他是冲师兄来的?”
“当然!”
“师兄会怕么?”
呵呵呵——逐月一声轻笑,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只是他的笑里面充斥着淡淡的酸涩。
“我怕——”飞花伸出手臂藤蔓一样缠绕环住他的脖项,主动送上樱唇,蜻蜓点水一样碰过逐月的面颊。“你——唔——不许有事。”她似乎在喃喃自言自语,声音飘忽的象天际的一抹微云。
“飞儿!你放心。”
逐月心里一阵狂喜,他还从没见飞花如此的主动过,一颗心激动得要跳出腔子外,双手重又揽上纤腰。将舌头轻易地启开她的樱唇,透过贝齿,两只香舌柔软地缠绕在一起。一个深深的长吻,逐月眯着眼眸看见飞花依旧羞涩不已,眼皮都象涂了层胭脂一样绯红,两汪秋水般清澄明澈的眸子在昏黄的烛光下闪耀着无穷的情意。
“飞儿,你放心,一切有我。”
“我只要你好好的,师兄——”飞花看着逐月又有些意乱情迷,心底闪过一丝讥诮,言语却更加温柔起来。“飞儿命贱无妨,愿为兄遮挡一阵。”
“胡说!”逐月一把将她按倒在榻上,两只眸子盯住飘逸出尘的绝色脸庞不肯移动目光。一颗心砰砰乱跳,恨不得此刻就要了她,强自忍耐着,眼神却是越来越迷离起来。
飞花看势不好,只怕这样下去会惹了他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急忙伸出手去掩了他的口,一丝冰凉滑过他的脸。
“今日易凌空居然要我去参加比武大赛——”
“什么?”
“我们需要抓紧了,师兄。时不我待——”
嗯?
逐月锁紧眉头,沉吟起来……
“师兄不是已经有了打算了么?”
“什么打算?”
“属下看见师兄在全力讨好林大小姐,甚至摘了一束鲜花。”
飞花撅起嘴巴,一把将逐月推到了一边,蹦到了地上,如水的眸子用力剜了他一眼。
呵呵呵呵……
逐月看见飞花的眼神笑的开心不已,故意凑近飞花的身体使劲抽动鼻翼深深地吸气。
“好酸,师妹。唔,这里什么时候打翻了镇江的醋坛子?”
去——
飞花听了,咯咯一声娇笑,脸色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摔了手噔噔噔径自上了楼,去了楼上的寝房。
“楼上归我了,有劳师兄在这里看门吧。”
“喂,飞儿!”
飞花早已经笑着走进了房间曳了门闩,还不忘了密音传出。“师兄,今夜望月皎皎,会向瑶台月下逢,你去梦里和林大小姐缠绵去吧,别忘了明日一早就回来。”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圣人的话委实不差,逐月看着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可是自己却是心甘情愿地没入了她的深潭。回身扯过被子搭在身上,随意歪在榻上睡去。
谁知道楼上恍惚传来:我与师兄一样难养,唉——
澈和凌空几个送了逐月回房歇息后,急忙返回太子下榻的沁雪楼。却看见太子灏背了手在窗前赏月,一脸的清和适意。
“澈,这个江王爷,果是个非比寻常的人物。”
“大哥!”
“与之好好相处,他父王曾经为了咱们易家江山呕心沥血,征战半生。当年东夷西戎无不闻其名色变,南蛮北狄仰其面胆寒。你我要厚待江家子孙,尤其他是你的义弟。”
“是,谢谢大哥提醒,澈明白。”
“凌空,现在比武在即,你可是要仔细对待。”
“太子哥哥——”
“我知道你无意仕途,但是父皇十分看重这次比武。”
太子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温和地看着凌空笑着,却不肯再多说些什么。
“天色太晚,大家今天先休息,明日一早去围猎。”
“好,我们退下了。”
“澈,今夜你就在这里吧,我们兄弟许久没在一起说说话了。”
凌空看着一愣,随即和司马钺林茠一起告退出去。
看着凌空几人都已经退了出去,太子灏一摆手,示意内侍悉数退下,阖上房门。这才神情不悦地坐在了椅子上,冷了脸色。一双深不见底的瞳眸看着澈半天没有言语,只是抓起泥金扇子用力摇了几摇。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