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 分类:言情 | 字数:4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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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21节 暗月一出风烟变
时近傍晚,两人分手各自归房。飞花回到自己的后园,心思却是难以平静。拿了漱口的水反复擦洗舌尖贝齿,洗了两遍突然惊起。十指交握指节发白,目光含恨,良久沉默,渐渐平静下来,脸色恢复了平常,开始打坐运功。
过了不知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时候,宛婆婆恭敬地来敲门。
飞花示意她进来,却见宛婆婆手里举了黑玉令,不禁心里一惊,急忙拜倒。宛婆婆神情严肃紧张。
“主人到了,令你见驾!”
飞花一惊,点头称是。匆忙换了衣裳,随着宛婆婆出门,却见轿子早已经备好,她所在的后园,与江王府虽然挨着,却是独立的宅院,在后街也有自己的门出入。
飞花坐进轿子,一语不发,只是回想自己最近的言语行为是不是有什么纰漏。这里宛婆婆伸手抽出一条黑纱,蒙住了飞花的双眼。
轿子似乎七拐八拐行进了许多时间,才进了一处院落。飞花微微吸气,只觉空气中有种淡淡的异香——曼陀罗?飞花轻轻抿下樱唇。
宛婆婆伸手,飞花扶着她走下轿子,没有师傅令,她并不敢扯下覆眼的黑纱。平素专修过黑夜的功夫,耳力也是非常伶俐。一下轿子,只觉气氛紧张,莫名的寒意聚在四周。
飞花不慌不忙居中站住,且不言语只是心里默默盘算。周遭八个人,手持了不同的兵器,想是师傅要试探自己的功力了。风、火、雷、电,雨、露、霜、雪八个护法看着蒙了眼纱的飞花不过十四五的年纪,不禁互相看了一眼,同时一哂,心想主子不免太小瞧了他们。风、火冲着霜、雪二人使个眼色,示意交给了她二人。霜、雪二女看着娉婷纤细的飞花不禁笑了起来,欺身上前,只道是不过三拳两脚,就会将飞花击倒。
不见衣动,不见风动。
霜、雪二人已经僵在当场,被点了穴。其余六人不禁大惊失色,各持兵刃一齐近前,不过片刻都被飞花点了穴道扔到了地上。
嗬嗬嗬嗬……一阵阴阴的笑自远处传来,飞花只觉眼前一亮,黑纱已经脱落。
飞花连忙跪下。“给师傅请安。”
“嗯!”暗月依旧黑纱遮面,慢慢踱了过来,看着飞花却并未叫她起来。只是手指轻动,八人的穴位同时解了。
“一群废物,退下。”
八大护法低首敛眉,只是用那种可以使人冻结的眼神望了一眼飞花,沉默而又沮丧地退了出去。
飞花跪在院子里不敢抬头也不敢则声,心里也自忐忑不安。
“功夫果进益了,起来,为师要试试你的功夫,尽管放手一搏。”
“是!师傅。”
飞花盈盈起身,心底暗自揣摩师傅的用意,手里凝聚内力,全力施展阴阳煞攻向师傅。暗月广袖轻拂,身子却并未动。一股莫大的内力扑向飞花。顿时心底的失望腾地升起,她不禁沮丧起来。手里有丝犹疑,慢了半拍。暗月分明发现,鼻子里微微一哼,手里加了力道。
“砰”地一声,飞花蜷缩身子摔倒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脸色登时雪白。
“没用的东西,以你的功力可以走上十六七个回合,今日却是如此懈怠分神。想是镇日忙着谈情说爱,忘记了你的职责。”
暗月一脸的震怒,飞花顾不得身体剧痛,规规矩矩跪好,不敢言语。
“随我来!”
飞花听了垂了头,默默跟在暗月身后,走进了一间水榭,转过弯进了暗室密道。垂看头眼眸却瞟向了四周,却见密道里里俱是夜明珠照明,曲曲折折绕了一刻,才豁然开朗起来,这里面竟是一所气势宏大的地下宫殿,里面别有洞天,一派的奢华。
暗月在殿上居中坐了,飞花默默垂首又跪了下去。只觉脚底虚浮似踩着千年不曾溶化的玄冰,背后全是空茫。一颗心虽是兀自砰砰跳跃,倒好似跳到腔子外漂浮在半空没着没落。那种无望与凄凉浓密如初冬时节的大雾紧紧包裹了全身,报的什么仇雪的什么恨,只怕是今生无望。一个人顿时萎顿了许多,虽是面上恭谨,苍白的脸色与其说是刚受了伤,倒不如是失望所致。勉力支撑,心底却有如火烧油煎,又急又痛,双手只紧紧攥拳。平息自己的呼吸,再放开时,手心中尽是指甲的深印。
“念你近来勤谨,伺候少主也是尽心,今日这顿打且先记下。起来吧。”
“谢师傅。”飞花恢复了常色,轻轻站起侍立在旁。
“那个易凌空和你对决,你有十分的把握么?”
飞花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确没有把握,甚至她输的可能很大。
“徒弟无能!他不能奈我何,我也怕是占不得便宜。”
“嗯!把它服下。”一枚褐色药丸飞了过来,飞花伸手接过并不犹豫,吞了下去。
“晚上回去运功,自会提升你的内力。切记隐迹匿形,不可让人发现你的真面目。”
“多谢师傅。”
“这八人日后供你驱使,不可使少主知道。”
“遵命。”暗暗透出一口气,一颗心缓缓放了下来。
“少主他好像很喜欢你——”
飞花一惊,刚放下的心蓦地又提了起来。
“我——”
“身为江王后裔,他有他的责任,跟了他你会受很多苦。”暗月的语气难得地缓和起来。
“徒弟不敢高攀,此身此命均属师傅,只凭师傅驱使。”
“知道就好。退下吧。”
飞花听了急忙又跪倒告退。宛婆婆不知从哪个角落转了出来,重又给她蒙了眼睛,带她坐了轿子。飞花暗自盘算轿子的方向和速度,心里了然。夜里飞花回了自己的后园,暗自运功。
逐月只是穿了一身麻布襕袍,心里忐忑不安地跪在密室地上几乎两个时辰了。心里一阵莫名的沮丧与惶惶不安。不知道娘亲为什么这么快就到了京都,而且居然令他跪在暗室里反省。
难道娘亲居然知道自己去了万事通的宅邸?一念及此,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只觉一身气血,瞬间凝绝,咬牙极力克制,脸色却是白了起来。
“知道错了吗?”一个冷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娘亲!”
“啪”地一声,一鞭猛地抽在他背上。逐月只觉浑身一滞,却是不敢回头亦不敢动。王妃的鞭子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时间只有噼啪的鞭打声。逐月跪直了身子,咬紧牙关,攥紧双拳,指节处变的苍白。睁大眸子看着地上光可照人的大理石,额上冷汗涔涔渗出,直透过眉毛长睫,淌入了眼里,也不敢拿手去擦拭,只觉两只手心里凉津津的,全是冷汗。
“父者犹天……背!”王妃余怒未消。
“闻父者犹天,母者犹地,子犹万物也。故天平地安,阴阳和调,物乃茂成;父慈母爱室家之中,子乃孝顺。阴阳不和则万物夭伤,父子不和则室家丧亡。故父不父,则子不子……”逐月一字一顿,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知道为什么打你?”
“儿子知道错了。”
王妃扔了鞭子,回身气冲冲地坐在了椅子上。
“知道错了?那是明知故犯了?”
“娘亲,儿子……儿子再不敢了。您饶过儿子这次吧。”逐月知道不讨饶绝对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真的知道了?起来吧。如果有下次,我定将你活活打死,逆子。”
逐月忍痛站了起来,只觉背上火辣辣地疼,撕拉牵扯襕袍已经粉碎。后背有粘粘的液体不住向下流淌。却走向母亲身边侍立,低着头不敢则声。
“急躁冒进会延误大事,你父王的仇如何报?如不是我恰好得知,派飞花抵挡了一阵,你若被认出,岂不枉费了娘亲这许多年精心的布置?”
“儿再不敢了。”逐月一楞,他本以为是自己找万事通的事被娘亲知道,是以娘亲暴怒。心里一松,一颗石头落了地,不禁惭愧不已。
“以后行事务必谨慎。一步走错,失去机会,你父王的冤仇怕就不能有浮出水面之日了。”
“是,娘亲。”
王妃看着逐月,轻轻叹口气,自袖中拿出一方绣工精致的帕子给他擦拭脸上的汗珠,动作轻柔,满眼的慈祥。
“疼吧!”
“是儿子罪有应得。”逐月强忍疼痛,低声下气地认错。
王妃的脸慢慢恢复了平素逐月见惯的样子,他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娘听说近日你和师妹倒是两情相悦?”王妃转了话题,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娘亲,我——”
王妃轻轻握住逐月的手慢慢摩挲。
“我的儿子长大了。”
“娘亲,我——我想娶她。”逐月看见娘亲面色缓和起来,不禁试探着说了一句。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