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颜如玉
作者:七里红妆 | 分类:言情 | 字数:18.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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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五章
颠簸的马儿踏在细石堆砌的地面上, 发出“嗒嗒”的声响,两旁枝叶重生的梧桐或者银杏都在飞速地后退,一排排地扫过眼角, 偶尔擦过脸颊手臂, 带起轻微的刺痛感。好似在御风飞翔。
禄龄第一次坐在马上奔驰, 内心里却未有任何的恐惧与新奇, 皆因了身后坐着的那个人——他在他生命里出现的次数着实不多, 然而他的每一个颦眉笑靥都如有仙力般搅扰着他,或让他心安,或让他感伤。
那样浓烈的情感, 竟是抵消了所有。
有温热的呼吸吹在耳边,一阵阵地如和风轻拂。禄龄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 脑子开始里不受控制似的一遍遍地回味他的那句话:我们晚上就成亲晚上就成亲。
……成亲?
“呲啦”, 火苗儿蹿了上来, 将他整张脸燃成了大个染缸,禄龄想也不想将这个词语甩了出去:“成亲?!”
“咦?”颜如玉闻声弯起嘴角, 脸上逐渐露出一个盛亮的笑容:“龄儿同意了?!”
刚才那话分明用的是反问语气,却硬是被颜如玉扭成了陈述。
禄龄脸上越发红得不像样子,他明白这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立刻羞赧不已,不住地用手指搓揉着小馒头的脑袋, 弄得它一直“呜呜”地叫唤。
颜如玉笑得更是开心:“你不回答, 我便真的当你同意了。”
禄龄依旧紧闭着嘴巴没有说话, 手指一捏紧, 那白胖胖的小家伙终于忍受不了, 抖了抖毛在禄龄的怀里翻了个身做成了挺尸状。
“……”
“哈哈……”颜如玉笑得好不得意。
**
吴邪最近实在有些倒霉,不但走路撞树, 喝水塞牙,电路跳闸,就连去个超市都能遇上……枪战?
事实上是这样的。
那天,吴邪去家楼下的小超市准备买点东西,正推着小推车在生活用品架前转了一圈,突然听见自超市门口传来一声恐惧的尖叫。
不明情况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发声源张望。
超市门口,一帮装束诡异的黑衣男子正手持枪械往超市里来。
不会吧,这光天化日的居然有人抢劫?
超市里顿时炸开了锅,好多人开始骚动,慌乱地丢开手中的东西四逃窜。
吴邪当时的第一反应也是离开这里,然而之后发生的事让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超市原本不大,出口只有一个,不少人正试图从那里离开,却忘记了这一切事情的危险源头就在那唯一的一条生路上。
望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和几个朝自己这边跑来的人,为首黑衣人皱了皱眉头,随手拽过一个路人往里一推,同时踏前几步,单手撑住收银台侧身跃进超市,举枪对准了头顶上方的玻璃灯。
“砰”地一声巨强,黑衣人头顶的玻璃灯应声被打碎,玻璃渣子落了一地。伴随着“嗡嗡”的余音,随即而来的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吓愣住了。
吴邪也被眼下的场面震慑到,慌忙找了个隐蔽的货架蹲下来。
“安静!”那个开枪的黑衣人大声地道,“都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谁要是不听话,就别怪我不客气……喂,那边那个,你在干什么?!”
门口的角落里,还有个不听话的人正哆哆嗦嗦地妄图趁他们不注意溜出去。
黑衣人毫不犹豫地抬手瞄准了他。
“砰”地一声枪响,对方后脑勺瞬间爆出一个血孔,仰面倒地,微微抽搐几下不动了。
杀人了?他杀人了!
尖叫声此起彼伏地乍响起来,很快又被第二盏玻璃灯碎裂的声音给镇压下去。
“安静!蹲下!”黑衣人大声地吼道,“我的话你们听不懂吗!”
在场的人都不敢再发声,也不敢乱跑,纷纷抱头蹲下来。
这帮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情势已被控制,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四散开来往超市里走。他们一边四处环顾,一边不断推倒身前摆放物品的货架,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有些人开始按捺不住地瑟瑟发抖,更有年幼的孩子张开嘴大哭起来,又被一旁的家长飞快地捂住嘴巴。蹲在吴邪左前侧的那个中年男人,脚下甚至缓缓流出一滩诡异的黄水,显然是吓尿了。
吴邪:“……”
吴邪观察了下四面情况,往货架后面的阴暗处躲了躲,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还没动手,手机屏幕忽然被一只白皙的手按住。
“不要报警,没有用的。”
吴邪吓了一跳,猛然转过头去,却看见自己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男人,那人穿着一件普通的深蓝色卫衣,短发,黑眸。
吴邪张了张嘴,还来不及开口,那人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
这时,超市里所有人都抱着头蹲在各自的角落,抑制不住的害怕都写在各人的脸上,而与此形成强烈的对比的,是身边那个男人,他只是平静地蹲在那里,峻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色的眼眸也是一样的平淡无波,从某个角度看来,竟然还带着一丝看透一切的漠然。
吴邪警觉地低声问他:“你是什么人?”
对方没有理他,淡定地从身边的货架上取下了一包……卫生巾。
吴邪:“……”
难道这人是一个变态色魔,打算趁乱搜刮点女性用品回家意淫?
很快吴邪便发现自己多想了,对方的腰腹处有一大片红色的血迹,他用一双纤长的手将卫生巾拆开来捂在了自己的腰上,显然是想用这玩意儿来止血——他受伤了,而且看情况,这伤口还不小,行动间已经有一两滴血落到了地上。
吴邪好奇地又朝他脸上瞥了几眼,那人面无表情地捏着这女性用品,脸上没有任何羞涩,也毫无一丝痛楚之感,仿佛做着这件事的和受了伤的人都不是他自己一样。
他不疼吗?
“喂,”吴邪又忍不住问他,“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报警,他们在找的人是不是你?”
没有答话。
这人就像个闷油瓶似的,顶着一张欠揍的脸,特讨厌。吴邪在心里评价着,决定不再理他。
四周仍旧一片寂静。
太过压抑的安静是滋生恐慌的催化剂。
果然,没过多久,不远处的过道里传来了一阵哭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吴邪探头去看,那是一个母亲,正搂着一个差不多三岁大的孩子,那孩子面色青紫紧闭双眼,显然是昏过去了。母亲跪倒在地上,膝行着朝一个向他走来的黑衣人迎上去:“求求你,我的孩子发病了,我必须带他去医院……”
“那孩子怎么了?”吴邪低声地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在说给什么人听。
当然,没有人理他。
黑衣人走至近前,一脸不耐地举起手中的枪,“咯啦”打开保险栓,对准了女人的脑门。
“操!”
与生俱来的正义感让吴邪微微一动,正要上前阻止,忽然肩膀被人狠狠一压。
情势改变就在一瞬间,身边的人忽然跳了起来,毫无预兆地一脚踏上吴邪的背,借着弹力猛然拔高,在空中虚踏几步,侧身一个飞踢将那黑衣人踹到在地。
这招虽然漂亮,那一脚却似有千斤重力,吴邪被踩得脊背一沉眼前一黑几欲吐血。
然而没有给吴邪更多的骂娘时间,那边打斗声和枪击声已经乍然响起,吴邪抬头看去,那闷油瓶居然孤身一人和那帮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子弹射击声与拳脚空击声齐飞,一片乱斗中,闷油瓶居然也没见落下风。
更令人吃惊的是,他抬手在虚空中一抓,竟然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刀来。那把刀刀身古朴,通体乌黑,光源不近,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年吸收了多少煞气,显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
身为古董店小老板的吴邪慧眼识真金,立刻心痒难耐,可惜现在不是对着一把刀流口水的时候。
那边还在激烈交搏着,冷兵器对战枪械,简直像在拍黑客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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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这下可算开了眼。
很多人趁着他们打斗时注意力转移,都开始纷纷地向门外跑。吴邪着捂着还在震荡中的胸口咳喘一声,刚才的那一脚还没缓过劲来,心里早已将那闷油瓶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踩他的背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不懂礼貌,也不知道事先通知一声,他奶奶的。骂归骂,却也知道逃命要紧,他矮下身子,一边躲避着四射的流弹,一边往超市门口奔逃。
可惜很多时候,逃命并非是那么顺利的。
正当吴邪快要溜到超市门口时,一阵小孩儿的啼哭声传进吴邪的耳朵里。
时远时近,断断续续。
理智告诉他应该快走。吴邪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办法视而不见。
他四下寻找,终于在婴儿用品区的角落里看见一个正坐在地上嘤嘤哭泣的小孩,身边是七倒八歪的货架,而就在他的不远处,黑衣人还在不停地持枪射击。
那小孩的父母不知去了那里,子弹不长眼睛,如果不带他离开那里……
吴邪闭眼一咬牙,弯下腰朝婴儿用品区冲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帮人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他,吴邪来到小孩儿跟前,一抄手将他抱起,回身又往超市门口冲。
眼见胜利就在眼前,耳边忽然传来呼啸风声。吴邪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便被人一把推倒,怀中抱着的小孩差点跟着甩出去,接着便听见一声吃痛的闷哼。
吴邪忙回头一看,那闷油瓶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肩膀上竟多了一个伤口。
他为了救我中枪了?
不等吴邪做出反应,那闷油瓶捂着肩上伤口头也不回地道:“快走!”
吴邪醒过神,抱着大哭的孩子爬起来,又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飞快地跑了。
奔出超市的那一刻,阳光照映在吴邪的脸上,给人的感觉就仿佛逃出了升天。很快小孩的父母便找了过来,泪流满面地朝吴邪连连道谢,吴邪摆着手说不用,并将小孩交给他们。
这时,远处传来了“呜呜”的警笛声,看来还是有人偷偷地报警了。
可是……那闷油瓶怎么办?随即又摇了摇头,这不是他吴邪能关心的事吧?能捡回条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老吴家世代做的都是地下生意,看到警察就本能地发怵。吴邪不想多惹麻烦,拍了拍裤腿,还是决定走人。
第2章 chapter 2
几天后的正午。
吴邪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趴在解家医诊所的小床上,背上密密排满了灯泡似的火罐,而他的面前,正胡乱瘫放着各色各样当天的报纸。
吴邪抓狂地对着那一堆报纸翻来翻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不科学!”
“你的意思是说……”小花的声音隔着一旁幕帘传过来,“那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到了今天,媒体居然连一个新闻报道都没有登出来?”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找了半天,吴邪终于还是放弃了,郁闷地丢开了手中的《都市快报》。
自从那天的“枪械斗殴”事件发生以后,吴邪原以为会在电视报纸上看见铺天盖地的报道,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管是报纸也好电视也好,新闻媒体方面竟连一个屁都没放。
要是放在以往,这种事情第二天就会挂上报纸的头版头条了,就算那帮黑衣人携带了枪(河蟹)支,政府怕引起民众恐慌而刻意隐瞒,也总应该会有打了马赛克的报道登出来。可是现在,别说街坊领居了,就连网络论坛上都没有人议论过这件事情,就好像那天发生的事情是吴邪的一场幻觉。
可这怎么说的通呢?且不说当时那么多目击者,他背上被闷油瓶踩的那只脚印还火辣辣地疼着呢!
“你说,”吴邪思索着,“他们该不会是什么政府的黑手党,正在执行秘密的任务,所以一切事情都不能对外曝光……”
外面的人发出一声非常明显的嗤笑:“吴邪,有些时候我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可是……”
吴邪还要再话,帘外传来一阵细微脚步声,解家的大夫老刘掀帘进来,看了看吴邪的情况,对他道:“感觉怎么样?”
吴邪咧了咧嘴:“已经好多了。”
老刘点点头,将吴邪背上的火罐一个个启开,又嘱咐了几句“这几天不要做激烈运动”之类,便说好了。
吴邪点头道了声谢,坐起来穿衣服。
老刘将床边的帘子拉开,对倚在外面太师椅上的解雨臣道:“九爷,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解雨臣点点头站了起来,目送老刘告辞离去。
吴邪穿好衣服站起来,走到外间,抬眼将解雨臣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唏嘘:“九爷,我真是不明白,你已经够骚包的了,为什么每天还要把自己打扮得更加骚包。”
解雨臣扬了扬眉毛,表示随你怎么说,我没有意见。
他今天其实也不过穿了件惯常穿的黑色西装,里面一件颇休闲的粉色衬衣,却衬得脸上的皮肤比女人还白。
解雨臣是吴邪的发小,跟吴邪不同,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本着“有困难,找小花”的原则,吴邪简直把解雨臣当做了自己的后备储存柜,有什么事第一个找的都是他,比如借车啊拔牙啊蹭饭啊之类,反正他家有的是钱。
因为从小跟着长沙名旦二月红学戏,解雨臣还有个艺名叫解语花,于是吴邪就一直叫他小花。
说来可笑,小时候因为学戏,小花一天到晚扎个辫子还穿着花裙子,吴邪至上小学前都一直以为他是个女孩子,还跟吴妈妈说长大了要娶小花当老婆。现在想来,那都些是不堪回首的童年啊!
吴邪扭了扭脖子抻了抻胳膊,终于感觉困扰了他几天的腰背疼痛已经离他远去,不禁感叹:“小花,你们家医生的医术真是没话说,不然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被人踩了一脚几天都好不了,回家又该被老妈念叨了。”
小花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他将手插进裤兜里,迈步走向门口,走了几步,又回头:“话说你这是打算呆在我家医诊室里不走了吗?”
吴邪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走啊为什么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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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在小花家的饭店里狠狠挫了一顿,吴邪心满意足,正考虑漫漫长夜如何虚度,兜里的手机忽然传来了短信提示音。
吴邪掏出来一看,内容是:鸡眼黄沙,龙脊背,速来。
这是他三叔发来的,短信的内容是他们约定好的暗语,意思是:快来我家,有好东西到了!
吴邪心里一喜。
他们卖古董这一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吴邪那家破古董店,都快几年没生意了,店里的小伙计王盟整天没事干就知道对着吴邪唉声叹气,说什么老板你要再不涨工资,我就讨不到媳妇了之类。念得吴邪烦不甚烦,每天看见他都有冲动把他捂起来揍一顿。现在有了好货,吴邪自然兴奋,忙和小花招呼了一声,匆匆驱车前去。
说起来,吴邪的三叔吴三省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一名狠角色。
当年老长沙权富排行榜上有九门,解雨臣他们家也搀和了一脚,排行第九,而老吴家靠倒卖古董发家,俨然抢在解家前头,排行第五。只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不同于解家那样的家大业大,当年老吴家的江山是吴邪的爷爷吴老狗一手打下来的,到了现在,吴家老大不务正业,跑到大西北去搞什么地质勘探,吴老二更是去过他的神仙日子去了,只有吴三省一个人继承了吴老狗的衣钵,这样一来,老吴家的产业才勉强算是后继有人。
到了三叔家楼下,吴邪心里盘算着不知道这次三叔又要给我什么好东西,一将车停好就忙不迭往楼上奔。
谁知刚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个年轻人从楼上走下来。
那人穿着件黑色的兜帽衫,帽子戴在头上,又将头埋得低低。
楼梯间灯光昏暗,吴邪看不清他的脸,却直觉这人有点眼熟。
愣愣地站在那儿看了他好久,直到那人行至吴邪身边,在狭窄的过道里冷冷地说了一句:“借过。”
为什么连声音都听起来那么耳熟?
对方见他仍没反应,从帽衫下露出一双眼睛。
闷闷闷……闷油瓶?!
吴邪瞬间傻了,伸手指他:“你!!!”
对方皱皱眉头,自己侧身绕过他走了。
吴邪回过神来,忙喊他:“等一下!”
然而对方脚程很快,转瞬变已消失了踪影。
吴邪“哎”了一声,眨眨眼,想起三叔还在等他,只能先不管其他,三两步跑上了楼。
“三叔!三叔!”
吴邪一边大喊一边推门进去。
那老家伙正悠悠然地坐在桌边练茶功,一见吴邪进来,稳稳地张嘴道:“坐。”
吴邪大大咧咧坐了,看见他刚泡好一杯茶,二话不说捞过来仰头灌下。
吴三省立刻气得跳脚:“你这臭小子,老子泡的这可是极品好茶,居然让你这么牛饮!”可见他刚才的仙风道骨全是装的,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喝完茶,吴邪满意地抹抹嘴巴,这才道:“三叔,刚才来的那个人是谁啊?”
吴三省:“你碰见他了?”
吴邪:“是啊,在楼道上,拽了吧唧的。”他没敢贸贸然跟三叔说那天在超市里碰上的那些事儿,怕三叔说他发癔症,毕竟现在什么消息也没传出来。
“认识倒不至于,今天这龙脊背,就是他卖给我的。”吴三省说着回头,将身后一个用布包着的长条物件拿了出来。
吴邪下意识抬手去接,被吴三省提醒:“小心,它很重!”
话才说完,吴邪便觉得手腕一沉,那东西毛估可能比金子还要多出一倍的分量,一只手根本拿不住,吴邪差点脱手被它砸中脚背。
“毛头小子,莽莽撞撞,”吴三省一把将东西夺了回来,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摔坏了可得要你陪!”
“这……这是什么呀?”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吴邪心中隐隐已经猜到,这是……
“这是一把黑金古刀。”果然,吴三省如是回答。
“……”
眼见吴邪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吴三省道:“怎么了?”
吴邪严肃地道:“三叔,不管你信不信,我要跟你说一件事。”说完便将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吴三省果然不信:“大侄子,你不会是发癔症了吧?”
吴邪:“……”
“我说的都是真的,”吴邪抓狂道,“你仔细看那小哥,他那天受了枪伤,就在肩膀上,腰上也有,他的行为动作肯定会和正常人有区别。”
吴三省沉思道:“你这么一说,我确实发现他有一只手行动不太方便。”
吴邪:“所以我真的没骗你!”
吴三省:“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小哥不是普通人?”
吴邪点点头。
吴三省终于将信将疑地道:“看来这把刀还真是个宝贝啊!”他说摸了摸刀身,又道,“不过,这种事情,大侄子你还是少插手,毕竟这跟你没什么关系,”说着叹了口气,“你啊,其他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强,心肠又软,这样下去早晚的要吃亏,什么时候我要去你家看看我那大哥和大嫂,顺便让他们给你物色个贤惠媳妇,也省得你整天……”
话还没说完,便被吴邪嚷嚷着打断:“三叔,咱们还是说说这龙脊背吧,你开多少价钱?”
几天后的傍晚,吴邪正坐在自己家的小古董店里打瞌睡,忽然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竟是一个陌生电话。
是谁打来的电话?
吴邪疑惑着按下了接听键:“喂。”
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老、老吴,是我啊!”
这个声音既陌生又熟悉,吴邪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一个人说话能够如此费劲。
吴邪惊喜地道:“老痒!你回国了?!”
“早、早回国了。”
“回国了怎么不告诉我啊!”
老痒和小花一样,也是吴邪的发小,全名解子扬。两个人读书时就在一个班,交情好得可以同穿一条裤子。
老痒和解雨臣也算有些沾亲带故的血亲关系,但他又和小花有所不同,如果说小花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太子爷,那老痒就实打实地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他自小父母离异,被母亲一把手拉扯长大。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不妨碍吴邪和他从小培养起来的友谊。
严格说起来,吴邪和老痒的交情比他和小花还要亲密。像小花这样的家庭背景注定他不能和吴邪一块儿捣蛋撒野,但是老痒就可以,于是两个人几乎是凑在一块度过了坑闷拐骗的学生时代。
高三毕业的时候,由于家里穷,老痒瞒着自己的母亲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准备去社会上找份工作养家,谁知却因为经验不足被人给骗了,莫名其妙地被人抓去顶罪,在班房里蹲了一年多。
老痒的妈妈一直对自己的儿子寄予厚望,知道这个消息后伤心欲绝,等老痒从班房里出来,她便将自己攥了大半辈子的钱拿出来送他出国念书,希望他能够好好学习的同时,也能以此走出这件事情的阴影,洗清案底重新再来。
也就是自此之后,吴邪与他没再联系。
时隔多年,再次听见老痒的声音,吴邪心绪万千,觉得有许多话要对他讲,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道:“你现在在哪儿呢,改天出来一起吃饭啊。”
“吃饭的事往后再说,老、老吴,你来帮我个忙,我在这边没什么朋友,能想到的人就、就只有你了。”
吴邪这才听出老痒的声音不大对劲,忙敛起笑容道:“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电话里不方便说,你先过来,我在以前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厅等你。”
吴邪忙跟王盟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出去,要他好好看店,接着便出门开车。
到了那边,老痒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几年没见,老痒倒是成熟了不少,只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吴邪坐下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便开口问道:“说罢,到底什么事情?”
老痒神情紧张地张望了一下四周,凑过来低声对吴邪道:“老吴,我、我被人跟踪了。”
“什么?!”吴邪差点惊呼起来。
这一喊把老痒吓得脸色大变,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你、你小声点!”
吴邪忙点头示意自己会小声,等他松开手,便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是怎么发现的?”
“上个月回国的时候,出了就机场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我后面。我本来想回家的,但是怕我回了家后他们会害我妈,就一直住在外面不敢回去,也不敢往人少的地方跑。一开始他们跟的非常明显,到后来他们大概是发现我有所察觉,就没怎么露面,但是我能感觉得到,每、每天,都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背后盯着我……我……我觉得很害怕……”
这番话听得吴邪脊背发凉,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么些天老痒都是怎么过下来的:“你报警了吗?”
老痒的神色一黯:“还、还没有,老吴,你是知道我的,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我是打死也不想再跟警察扯上任何关系了。”
吴邪对这件事颇为感慨,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一点:“你说……跟踪你的会不会是之前害你进监狱的那帮人……”
“这点我也想到了,但是我之前去打听过,那帮人早在三年前就因为犯了大案被枪毙了。”
“那会是什么人?”
老痒神色紧张:“我不知道,我想不出来我在这边还有什么仇家。”
“你看到他们的样子了吗?”
“没有,”老痒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一开始跟着我的人,穿着一身黑衣。”
黑衣?又是黑衣。
吴邪心中一动:这会不会和他那天在超市碰到的持枪黑衣人有所关系?
“老吴,我这次回来,是想让我妈过上好日子的,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老痒显得十分无措,说着说着便用双手捂住了脸,简直就快要哭起来,(替换章节替换章节替换章节替换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