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倾城
作者:吃饱喝足的狗蛋 | 分类:言情 | 字数:9.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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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十章下(ii)
漫长的冬季, 好像总是在下雪。站在思贤殿外的玉阶上,抬眼眺望远方,总是无止境的一片白茫茫。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 文帝总是看上去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总是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思贤殿中, 蕈拿着折子站在文帝面前, 侃侃而谈自己的想法。文帝眯着眼睛靠在龙椅上, 手指仿佛是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南国的国王,上个月添了一位小王子。”文帝打断了蕈的话,“生母是紫皇后, 名为琅。”
蕈一怔,不明白为什么文帝突然提起这个。
“请求赏赐的折子已经到了。你怎么看?”文帝仿佛漫不经心地笑着, 目光盯紧了蕈, “三千两白银, 三千两黄金,牛马千匹, 绸缎万匹,以示两国友好。”
蕈眉头一紧,道:“儿臣以为,这断断是不可答应的。”
“哦?”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蕈,“怎讲?”
“这些东西给了他们, 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蕈道。
文帝轻笑一声, 声音淡淡的:“果然还是小孩子……”
抿了抿嘴, 蕈没有说话。
文帝懒懒地起了身, 看了眼外面:“还在下雪么?”
“是, 已经下的小了些。”蕈道,“早上时侯下得大些。”
“唔, 外面又是白茫茫的了。”文帝踱到门口,拉开了厚重的大门。北风夹杂着雪粒呼啸而来,整个大殿中一下子变得凉凉的。“姚叶最近怎么样?听太医说,她怀孕了。”
“是,她在宫里安胎。”蕈的眉眼间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不忙的时侯多陪陪她。”文帝淡淡笑着,转身看向他,“好了,你先退下吧!”
蕈应了一声,恭敬地退出了思贤殿。
看着他的背影,文帝轻笑一声,想起了彦,回头问奉喜:“奉祥还跟着彦么?”
奉喜忙道:“回陛下,奉祥还跟着殿下。殿下给自己化名苏彦,如今是在祁县住下了。”
“帝都南面的祁县?”文帝问道。
“回陛下,就是那个祁县。”奉喜道。
“给奉祥再送些银两过去。”文帝看着奉喜,眼中一闪而过的仿佛是担心,“差什么,都给他送去……傻孩子,真的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么……”顿了顿,他敛了神色,又道:“把明斐叫来。”
不一会儿明斐便到了思贤殿。
“你把礼物送到南国去。”文帝把一张单子递给他,“到户部去取这些。”
明斐接过单子,草草看了一眼,然后看向文帝,道:“臣以为,把牛马换成珠宝更好……”
文帝沉吟片刻,看了他一眼:“唔,这样更好,你着手去办吧!”顿了顿,文帝仿佛又想起了些什么,又道:“韩慈现在是在你们明家么?”
“回陛下,小慈随家姐在家。”明斐道。
“韩慈总是要回韩家的。”文帝温和地笑着,“你回去和你父亲说说就好。”
“是。”明斐从容答道。
“到南国,你多加注意。这次去,你慎重挑选侍卫,让邱大人给你安排。”文帝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李沣煦递了书信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明斐心一紧,竟想起那时李沣煦特地差人来说的那句话,不知不觉中,居然流了汗。
“好吧,你先退下吧!”文帝又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退下。
明斐应了一声,迅速退出了思贤殿。
十日后,明斐离开帝都前往南国。
南国,栖霞宫。
李沣煦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华瑭捧着折子恭敬地站在他面前。
“送礼的人,是那位明大公子?”李沣煦饶有兴致地看向华瑭。
“回陛下,是。”华瑭恭敬道。
李沣煦挑了眉,笑得有几分玩味:“哦?那可真叫人期待呢!”
明斐到达南国的时侯,正好遇上李琅的百日宴会。
奢华的宴会,纸醉金迷。
李沣煦挑着笑意看着明斐进到殿中来,看上去懒懒的,目光却隐约有犀利的影子。让人把明斐带来的礼物收到国库,李沣煦懒洋洋地看着明斐,淡淡然开口:“状元爷,真是好久不见呢!”
明斐皱了眉头,看着一派热闹的宴会,怎么也没法看出传言中蠢蠢欲动的南国应该有的备战的气氛。“见过陛下。”明斐不卑不亢地笑着,“恭贺陛下喜得贵子。”
李沣煦懒懒地笑着,目光中一闪而过的仿佛是嘲讽:“状元爷一进大殿目光从未停过,敢问您在看什么?”
明斐一愣,忙道:“贵国气势非凡,成然一时难以自持。”
“王后不在外殿。”李沣煦挑了几分玩味看着明斐,“成然可还记得那时朕朕差人告诉您的那句话?朕说话算话的……”
明斐一怔,猛烈地咳嗽起来,整个脸都变得通红。
李沣煦豪爽地大笑起来,一手拉了明斐到桌边坐下,挑了眉头笑道:“朕知道你想看的是什么,成然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总该让成然看看好戏才好呢,对不对?”
明斐惊住,背后竟然冒出了冷汗。抬眼看向李沣煦,他的声音有些不稳:“瞧陛下说的,可是在嘲笑成然了?”
“怎么会?”李沣煦笑道,“成然就好好看戏吧!回到你们帝都,可要事无巨细地和你们皇帝说才好!”
话音未落,从大殿的另一头冲出一队装备精良的侍卫,架了定王和薛王就来到李沣煦跟前,不顾定王和薛王大呼大叫和人们惊诧的眼神。李沣煦目光不再是刚才那般慵懒,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明斐惊疑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李沣煦到底想干什么。
“听说,两位王爷进来发了一笔财。”李沣煦淡淡笑着,笑容中有让人胆寒的气势,“两位王爷怎么没为朕的小王子送上一份大礼呢?”
薛王和定王一哆嗦,跪倒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陛下,臣这就去准备……”
“晚啦……”李沣煦闲闲笑着,“朕现在很贪心,除了钱财,朕还想要点别的,两位王爷愿不愿意给?”
薛王和定王一惊,仿佛已经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李沣煦看了明斐一眼,依旧是闲闲笑着:“两位王爷知道朕想要什么的,对不对?”
定王眉头一紧,反而镇定下来:“陛下不说,臣怎么知道?”
“好吧,那朕就直说了。”李沣煦仿佛有些无奈的神情浮现在脸上,压低了声音“两位王爷,朕现在,很想很想要你们的命。”
定王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话来。
“朕给你们尊严。”李沣煦笑了,“你们走出大殿,朕有最周全的安排。”
不容定王和薛王再说话,李沣煦一挥手便让侍卫们把他们带了出去。大殿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李沣煦却是挑眉一笑,扬了声:“怎么安静下来了?今儿应该高高兴兴才是。”
底下的人笑着应了几声,气氛又活络起来。
看了明斐一眼,李沣煦闲闲笑着:“成然回去准备怎么和你们皇帝说?”
明斐陪笑一声,道:“若是圣上没有问起,成然或许是不会说的。”
李沣煦哈哈一笑,抬眼看向外面:“王后和太子在内殿,让人带你进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华瑭上前来:“明大人,请随下官走。”
明斐警觉地看了他们一眼,心中迅速权衡了一下,起身随华瑭到内殿去。
李沣煦眯着眼睛看了明斐一眼,嘴边的笑容淡了下来。起身踱到殿外,定王和薛王恭敬地跪着,李沣煦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淡淡道:“你们自行回府吧!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来!”
定王和薛王相视一眼,诚惶诚恐:“谢陛下。”说完,他们急忙起身,离开皇宫。
李沣煦冷笑一声,一回身看到华瑭出来了,眉头一紧:“怎么没跟着明斐?”
“王后要单独见见明大人。”华瑭道,担忧地看了薛王和定王的背影,“陛下不怕……今儿这出被他看穿么?”
“看穿了又何妨?”李沣煦满不在乎地笑笑,“本来就是演戏罢了。”顿了顿,他又道:“你进去吧!朕心中有数的。”
明斐在南国留了十日,无论他如何打探也没能打探出个头绪来。夜夜笙歌的栖霞宫,醉生梦死的李沣煦,恍惚间都让他感到不安。
离开的那一天,李沣煦驱马十余里相送,笑容还是透着那么几丝玩味:“成然什么时侯想来,朕总是欢迎的。”
明斐不敢多想,连头也不敢回,只敢向前走。走了好远了,才发现背后又是一片冷汗。
回到帝都,日子一如往常。依旧是跟在文帝身边,一天天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惊心动魄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
永和元年,永和二年,都是多事的时侯。逝去的许后,叛乱的陈王,和亲的公主,意图篡位的韩王世子,突然消失在帝都的太子……
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无论是怎样的人,也会变得成熟。
就好像是年号一样,自那以后,再没有任何乱子发生。
文帝去世在永和八年的夏天。
帝都的夏,总是那么燥热。
静静躺在裕祥宫中,文帝闭上眼睛,再没有醒过来……
这一段属于文帝和许湄的故事,终于划上了一个句点。而属于他们后代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