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尝过符水的味道吗？

或许你没有。

不过夏知柔有，就在前一秒。

春雨捏着夏知柔的下巴，几个没见过的下人摁着她的肩膀，将那黑乎乎的液体倒入夏知柔的嘴里，一时恍惚，这些画面已经是第二次出现在夏知柔的身上。

苦涩干辣划过她的喉咙，纸张的酸，水的腥，烧焦的苦，还有被捏住的痛都好像在提醒夏知柔：你活了，老天爷看不下去了，他要你回来找那些欠了你的人复仇了。

一种快感包围着夏知柔，一切重来，一切都还没发生，没有逃婚，没有被那个人救，没有嫁给他，最后也没有死。

夏知柔看着眼前的春雨，想到上辈子的自己，也是这样被人灌符水，也是这样任人宰割，夏知柔总觉得她只要躲开就能得到想要的平静，可结果呢？父亲去世第三天，继母就将她许给了柔柔弱弱，病入膏肓的九皇子。

为了活命，夏知柔跑了。

没有一丝犹豫，夏知柔一个深闺小姐居然也跑出了京城。如果没有遇上那个人，或许夏知柔上辈子也能有个尸首完好的命，可惜了，她不仅眼瞎还心盲，错将顽石当明珠，最后献上了自己的一生。

符水顺着夏知柔的喉咙流进去，很痛，却也让夏知柔越来越清醒，那些痛苦的记忆一遍一遍攻击这夏知柔的脑子，就像要逼她记住，将这些羞辱通通都记住。

夏知柔不再挣扎，也不反抗，静静地等她们停下来，许是夏知柔的态度让她们感受不到快乐，春雨很快就停了下来，示意其他人放开她。

“切，真没意思。”春雨嗤笑一声，摆摆手带着一群人往屋外走。

夏知柔看着春雨的背影，那一身粉色的裙衫是父亲出门前送给自己的，如今被侍奉了自己多年的丫头穿在身上。

上辈子怎么就这么窝囊，被个恶奴欺负呢？

春雨即将走出房门，夏知柔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一步一步走向她。

“春雨。”夏知柔的嗓子有点哑。

一身粉衣的女孩转过身，满脸地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干什么！你不会还想着不嫁给九皇子吧，没用的！”她嘲讽，“你嫁过去可是正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别给脸不……”

“啊！”尖叫声此起彼伏，刚才压着夏知柔的几个下人四散而逃。

春雨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用簪子刺穿她脖颈的夏知柔。

“小，小姐。我……你……”

夏知柔就站在春雨的面前，手里的簪子深深扎在春雨的脖颈上，鲜血一股股流出来，春雨的眼睛也一点点失去光彩，临到死，春雨又喊了小姐，那种带着恐惧的声音让夏知柔觉得特别特别地舒服。

那种释放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夏知柔拔出簪子，春雨的脖子流出汩汩地鲜血，想开了闸的水龙头，止也止不住，喷在夏知柔的衣服上，像朵朵绽开的梅花。

春雨到死都没意识到夏知柔会反抗，她都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死在夏知柔的手里。夏知柔轻轻合上春雨的眼睛，那种温柔就好像刚才下手的不是她。

然后她将带着鲜血的簪子戴在头上，拿出一袭白衣，在铜镜前带上丧花。父亲还未下葬，可惜成国公府自己是住不下去了，还希望父亲不要怪罪。

夏知柔一步一步走出院子，不少下人想上来摁住她。可夏知柔头发上的簪子还留了春雨的血，顺着发丝流到夏知柔的脸上，她的衣服上也溅满了血渍，那样子像极了地狱来的罗刹。

下人们不敢了，不敢上来对曾经的大小姐动手。

“站住！” 一声呵斥，这声音太熟悉了，上辈子被她欺辱的记忆还挥之不去，如今自己刚回来，她便找上了门。

夏盈盈，夏知柔的庶妹。

哦，不对。应该是成国公府新的嫡小姐。

夏知柔冷眼看着她，想看看她要说什么。

“你居然敢杀人！你！我这就报官！你等死吧！”夏盈盈的语气有点激动，那种激动既是对她杀人的恐惧，也有兴奋。

是啊，夏知柔杀人了，她要是死了，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小姐，再也没有人压在自己的头上了。

那种快乐夏盈盈藏都藏不住，娇俏的脸上有着无尽的贪婪。

夏知柔笑了，上辈子自己究竟是有多蠢，能被这样的人欺压，最后还因为这样的人把命都交代了？太蠢了。

“你去吧，我不过是杀了一个欺负主子的奴才而已，我会不会死可不一定。哦～没准我就真死了，不过也好，我死了，就得是你去嫁给九皇子，我也不亏，左右你嫁过去也活不了多久不是吗？毕竟九皇子体弱多病，活不了多久了，若是他薨了，你作为王妃也得陪葬吧，挺好的，如此，我便自己去官府好了，我早点死，没准黄泉路上还能见到你呢！”

夏知柔笑得开心，可夏盈盈闻言脸色都变了，九皇子体弱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也正是因为如此，母亲才将自己藏起来，把那夏知柔嫁过去，就担心九皇子命不久矣，自己要跟着陪葬。她怕了，她不敢嫁，所以她不能报官！

“姐姐说笑了，你是长姐，又，又是嫡女，自然是你嫁给皇家最合适不过了。”夏盈盈声音都有些抖，巴不得夏知柔赶紧走，嫁出去也好，自己离开也好。

夏知柔靠近夏盈盈，身上还带着血腥气。

“妹妹别急，你和你那个恶心的娘，本嫡女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你们且在这府里安心的住着，看看能住多久！”夏知柔语气里满满的怨恨吓得夏盈盈瞬间白了脸。

“嫡姐，我……我……”

夏知柔不想再听她说些什么，用带着血的手拍了拍对方的脸，看见夏盈盈脸上留下了血印子，开心地笑着走了。

而夏盈盈早就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甚至只能看着夏知柔大摇大摆的离开，夏知柔笑得有多开心，夏盈盈的恐惧就有多深。

不一样了，那个整天怯懦的成国公府嫡女疯了！

那些人怎么想夏知柔不在意，只是心里非常的痛快。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曾经的家，说道：“这不过是个开始，有些帐咱们慢慢算。”然后就转身离开，不再有一丝留恋、朝着东街方向去。

一路上，夏知柔的造型引起了无数人的回顾，大家都窃窃私语。

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么满身是血的走在大街上？真是吓人。 讨论的人不少，夏知柔偶有一二的回过头看他们，吓得对方连忙躲闪。

她笑了，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夏知柔有种凌虐的美。

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