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庞涵怔愣的目光中，禾浠语气带上了淡淡的伤感，“很早之前我就鼓励过你，大胆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那时候我以为，以你当时的性格最合适景晅不过。只有你那样的开朗活泼，才能让景晅打开心扉，让他布满阴霾的世界重新照进光亮。”

“不出我所料，你做到了。”禾浠看着庞涵，眼神突然变得失望，“可是我却没想到，你在照亮他的世界后会突然抽身离开。你变了，嫉妒、担忧、惶恐、忐忑，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让你变得再也不是你了。”

“曾经的你坚强勇敢、开朗乐观，有为了爱而奋不顾身的勇气，即便是飞蛾扑火，你也在所不惜。如今呢？”

说到这里，禾浠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嘲弄。

如今？如今她做了什么？庞涵想到那一次争吵，想到云景晅说她无理取闹，不由脸色绯红。

她心里头一直都梗着一根刺，那就是禾浠，云景晅对禾浠的感情太深了，深到她完全没有自信可以取禾浠而代之。

可是，她明知道禾浠和云景晅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曾经的禾浠心里只有妄蒙、如今的禾浠心里只有血煞，云景晅也有了她。云景晅和禾浠之间，只能是兄妹、或者是师姐弟。

她已经成功了一半，希望就在前方，她却差一点就放弃。

庞涵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到最后煞白无比，“对不起！我……我现在就回去。”她已经等不及了，她现在就要见到云景晅，现在就要！

“等等。”禾浠突然伸手拦住了她。

庞涵神情忐忑，莫不是禾浠突然反悔了？

禾浠指了指石城，“有些想加入我血煞的弟子，我希望你不要阻拦。”

庞涵脸色又是一变，就算禾浠答应她重返血煞，她也不可能放弃她祖渊山弟子的立场。身为中间人，禾浠这样的举动无非是在为难她，让她难做。

庞涵开口道：“浠儿，我很感谢你同意我回去，但并不代表这可以成为你要挟我的把柄。他们是来参加我祖渊山弟子的测试的，没道理都到了眼前我还放他们走的道理。否则的话，以后世人该如何看我祖渊山？”

“再说了，”庞涵继续道，“你应该还没有忘记你曾身为祖渊山弟子的事吧？你在祖渊山期间，宗门长辈包括我爹，也算对你不薄，你如今却来抢我祖渊山的弟子，难道你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涵儿！”妄蒙见庞涵话说得有些重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呵斥。

禾浠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这一刻，她好似又看到了曾经的庞涵，直来直往，从不拐弯抹角，想一个女汉子般，生气会发怒，而不是委屈隐忍、钻牛角尖。

禾浠淡淡一笑，颇有些感慨的道：“你终于回来了！”

庞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禾浠的意思，脸上蓦然一红，嗫嗫不知该如何接话。

禾浠也没有打趣她的心思，她们如今毕竟是生疏了。她开口道：“你放心，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如何看我，但想必在你们的认识中，我还不至于到忘恩负义那一步吧？”

“我欠祖渊山良多，所以，我不会害祖渊山的。”

说来说去却没有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庞涵脸色稍霁，但还是强硬道：“不行，我虽然相信你不会害祖渊山，但这毕竟关乎我祖渊山的脸面，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先把测试完成。”至于测试完成后，好的弟子进了她祖渊山，剩下的弟子连祖渊山都进不了，又怎么可能进得了血煞？

禾浠叹了口气，“涵儿，相信我，这些弟子都是以后有大用的。我现在不能对你解释什么，等再过几年我们着手布置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再过几年着手布置？”庞涵一惊。血煞如今大多数弟子都到了合体期，就是天赋非常差的也都在出窍期巅峰。当然，出窍期巅峰的修为在血煞只能打杂，真正的核心弟子都在卯足了劲修炼，争取早日达到飞升的境界。

这样的情况下，血煞还需要布置什么？

禾浠点了点头，“说是几年，也许几百年也有可能，我也不知道要多久，但在飞升前，你一定会知道答案的。”

庞涵也是一门心思扑在云景晅身上，否则，在血煞的那些时日只要她多注意些，一定会发现禾浠等人的异常。

庞涵也知道，禾浠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最后的忍让了，若她再不让步的话，以血煞的实力，就算强抢了也没人能拦得住。

庞涵想了想，“好吧，看他们个人意愿，你不能强迫。”

禾浠点头。

“更不能利诱。”

禾浠再点头，反正所有人都知道进入血煞的好处，也不需要她再去利诱了。

庞涵这话完全等于没说。

庞涵也知道自己说了一堆废话，跺了跺脚，最后一个闪身朝着血煞方向飞掠而去。

周围带着自家孩子来参加测试的人顿时一阵欢呼，向禾浠道了谢，连忙拉着孩子朝血煞事先说过的测试城市而去。

一名老者来到禾浠近前，正是石城的爷爷，他看了看禾浠，又看了看自家孙子，最后道：“那……仙人，我……我就先带他走了？”

毕竟是跟仙人面对面的谈话，压力太大，有些胆战心惊也是正常的。

石城亮若星辰的眸子黯淡了些许，他多么希望能被仙人看中，直接收入门下，但目前看来，显然没这个可能。

禾浠对老人家笑了笑，正待点头，妄蒙突然一手拦住，“等等。”

石城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见妄蒙看着他，连忙向妄蒙行了一礼，“石城见过前辈。”

妄蒙蹲下身，温和道：“小家伙，你今年多大了？”

“回前辈，我叫石城，不叫小家伙，今年五岁。”石城有些不习惯妄蒙的亲近，扭了扭小小的身子。

察觉到石城的不适应，妄蒙站了起来，对禾浠道：“把这个小家伙带回去吧。”

禾浠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妄蒙又看向老者，“我们会把你孙子带回去，不过石城年纪毕竟还小，需要一个人照顾，他可还有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