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恶臭！”

听到清灵子的话，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各种恐怖的剧情都开始在脑子里过了一圈，什么八仙饭店、什么建国门包子，反正要多恐怖就多恐怖，甚至已经幻想出来在后厨的冰箱里摆放着不知道冻了多久的人类尸体，甚至还有一个头正面目狰狞的放在冷冻室里。

“稳住，我现在报警。”体育老师故作镇静，彰显男儿本色：“别慌。”

而就在这时，后厨老板娘端了个锅子上：“干锅臭豆腐肥肠。”

那盖子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味道立刻让清灵子面色苍白，几乎作呕。他从来都是士大夫阶级，是吃羊肉的。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腌臜东西，当臭豆腐肥肠摆在她面前时，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他妈的人敢吃屎……

“你说的就是这个臭？”小张哥问道。

清灵子干呕一声侧过头去：“嗯……”

这一下警报解除，所有人都嗔怪的看着计算机老师，更有人指责道：“我说你行不行啊，这里有姑娘呢，你点这玩意？”

计算机老师可能也知道自己点的菜有点那个啥，所以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夹了一筷子臭豆腐，送到口中之后享受到了那种绵软和辛辣，让他满足的又弄了一筷子。

清灵子是真吃不下，一来他现在是斋戒中，二来哪怕是他最落魄的时候也没吃过这种恶劣的东西，要不是今天圣主在，这桌子看见没？当场就给它来一个“难办就别办了”。

吃晚饭之后，那几个路人组的家伙还挺够意思，让小张哥在小花坛那陪着陶老师等通知，他们几个结伴进去找，等到有消息或者发现异常之后再给小张哥发消息。

“这些人多少是有些粗鄙了，断然看不出是教书育人之辈。”

“人间烟火有人间烟火的味道。”小张哥靠在那笑道：“你的层次的确是看不上他们的。”

“属下不敢。”

清灵子连忙朝小张哥抱拳，毕竟这话别人说出来，他也就应下了，但圣主说出来的话，那多少就有点讽刺在里头了，毕竟他这话一出口就有点“怎么着？我都能跟他们打成一片，你倒是嫌弃人家层次低，那我算什么？”的味道在里头，清灵子可不敢在圣主面前耍大牌，所以连忙告罪。

“没事，我跟你本来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我没见过那个时代的圣主，也不知道他们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我只是莫名其妙继承了这个位置的普通人罢了。”

“圣主，可不能这样说，其实是属下修为不够，心境不足，苦修千载仍是狗眼看人，而属下观圣主，是人非人亦或者是凡与不凡都始终如一，真为众生平等，这才是我等修行之人所追求的心境。”清灵子认真而严肃的说道：“此话并非恭维，而是实在的佩服。我听那闻英说圣主想要自封灵力？”

“你是不是想说这种桥段特别俗？”小张哥靠在那笑道：“没关系，我就是想俗一回。”

“不是，属下只是担心圣主安危。属下虽然愿意以命相护，但世界万千，能力远超属下者比比皆是，如是有人对圣主不利，属下不敌，那该如何是好。”

小张哥没说话，只是轻轻伸出手，他的手心有一个黑色的小洞，清灵子透过那个洞看到星河流转，宇宙洪荒。同时还感受到了里头蕴含着的连他都难以想象的力量，乾坤宇宙尽在其中。

当他缓缓收回手掌，清灵子躬身：“是属下多虑了。”

“我封掉的能力大部分是多余的，你们都不用担心，被动能力我没办法。”小张哥叹气道：“而且如果碰到特殊情况，我会主动解开的。我只是尽可能的让我的能力不过多的影响其他人而已，不然我才是最危险的人。”

清灵子抿着嘴没说话，他何尝不知道圣主有多危险，原本世间万物都是有因有果，但他却能够颠倒阴阳，重置因果，这是非常恐怖的事情，而清灵子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世界一定是已经是被他影响了不知道多少次。

可能很多人不明白这种影响会给他带来什么改变，简单说就是每一次他影响世界之后，这个世界其他所有东西都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但对他本身却会产生无尽的陌生感，因为他并不受影响，所以每一次的变动都可能导致他熟悉的人和事发生变动，如果多了什么人还好说，而少了的那个可能就再也找不回了。

这是痛苦的，但却没办法对别人说的，因为他们并没有对那个消失的人的认知，对他身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切如常。

“对了，圣主。其实想要知道您那位朋友是怎样去世的，可以施展镜花水月之术。”清灵子说道。

“那是什么？”

“镜花水月是五仙法之一，是用来回溯当时此地发生之事的术。”

“那回梦也可以吗？”

“回梦也可以，因为回梦与镜花水月如出一辙，只是回梦要以活物为介质。”

“那你试试看吧。”

清灵子施展起镜花水月的流畅度可不是那个小姑娘能比的，那个小姑娘施展之后几乎虚脱，而是清灵子单手出诀，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完成了镜花水月之术，而且动静也非常小，就是一阵微风吹过，接着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保安小刘的身影。

从背景看来，这是他去世前大概两个钟头的时间，这时的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醉意，而且还坐在出租车上一个劲儿的摆弄手机。

这段时间看上去都没什么问题，于是小张哥就问清灵子：“为什么感觉你施术的时候都这么轻松？”

“心念通达，无需法诀。以心意贯通，以灵力构成。其实之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无非就是知道我能做但为何能却不甚清楚，后来在学校的时候其实我也学到了许多，术法无非就是能量的不同排列组合形成的不同形态，所谓口诀心法，其实就是让自己保持专注的方法。”

“还挺科学。”

“哈哈哈哈……”

清灵子畅快的笑了起来，跟他性感妩媚的躯壳同步率瞬间掉到了百分之三十以下。

其实清灵子知道圣主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而小张哥也知道清灵子知道自己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但两人都很默契，因为清灵子知道如果真的把原理讲出来了，对圣主是大不敬，而小张哥也明白这里头的关系。所以他不讲也没关系，而清灵子甚至知道小张哥平时总是在旁观他教学是在学习，但他也不点破，规矩和礼法之外，这种默契就显得尤其重要。

说实话，清灵子是很喜欢在圣主身边的，他不喜欢十二灵是因为十二灵是天子派，他是人皇派，两边的仇恨不可化解。但圣主哪怕是个年轻的圣主都会给他一种落叶归根的感觉，所以他在这里时的笑容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多。

毕竟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清灵子也是个爱笑的少年，聪慧明媚开朗活泼，究竟是怎么成后来的样子，其实已经不可考了，但终归在圣主面前时，他至少还能放声大笑。

“当年的圣主是什么样的？”

小张哥好奇的问道。

清灵子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天空：“威严、庄重、肃穆、平和。”

“比我强对吧。”

“圣主，历代圣主也许脾气秉性各不相同，但唯一相同的就是优秀，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廉耻勇，这些是历代圣主兼具的品质。也正因如此，不论王朝怎样更迭，圣主始终巍峨不动，不是那些皇帝不忌惮，而是圣主坚不可摧。我苏醒之后精度史书发现虽然这两千年来王朝更迭、旗帜交替，但传承从未断绝。就是因为历代圣主恪守本心，不偏不倚，即便是最动荡的年代也未曾放弃。所以您说哪一任的圣主更强，属下回答不出，但环顾四海却是无有同类了。”

小张哥抿了抿嘴却没说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传承好像的确没有断，所有人都还能知道今年是张怀民被苏轼薅醒第939年纪念日。

而正在这时，镜花水月中的场景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的周围，这时的保安小刘还没有意识到他将要迎来的命运，只是在路边买了点烤串，然后拎着一瓶啤酒在这悠悠荡荡了起来。

大概在凌晨一点半左右，他突然好像清醒了过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又到路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瓶高度白酒，一口给闷了下去，接着望着天空深吸一口气，接着像是鼓起勇气了似的，一路朝着这个城中村的深处走了进去。

镜花水月一直跟着他来到了一处独栋的民宅前，然后他敲了敲门，里头有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人给他打开了门，并把他迎了进去。

他进去之后好像是来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他先是到大厅的神龛前头烧了香，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在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的带领下去洗了个澡，然后就这么赤身裸体的走了出来，但在门口就有人为他送上了一张毯子似的东西，他就披着这个毯子赤着脚跟着刚才那个男人走到了一楼。

来到一楼之后，他们打开了一个小门，一路走到了地窖中，而进入地窖之后，那个地方有个台子，台子周围有奇奇怪怪的雕像，接着保安小刘就这样面带笑容的躺到了台子上，接着有几个人走过来手里捧着书开始围着他念了起来，期间还不停往他身上泼一种液体。

很快保安小刘开始剧烈的抽搐和呕吐，这时刚才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用台子上的皮带子将他的手脚固定了起来，接着就这样他在一阵剧烈的抽搐和扭曲之后便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接着那几个之前围着他念书的人走上来帮他擦洗身体，然后换上之前的衣服，带到外头扔到了小花坛里，至此他的人生就画上了句号。

清灵子收起镜花水月，回头看了小张哥一眼，小张哥面无表情。

“这应当是人殉了，这个我非常熟悉。”

清灵子本身就是周天子子嗣，对人殉还是比较熟悉的，而他们这整个过程看起来熟练又丝滑，应该是已经有些年头了，而这个保安小刘明显是自愿的，并没有任何被蛊惑和被强迫的意思，这就是明显忠实信徒了。

这人世间啊，乱七八糟的信仰真的是茫茫多，天大地大什么臭狗屎野驴粪都能自称仙佛，偏偏他们蛊惑的还都是生活嘴不如意的那一群人，老弱病残、孤寡无依，清灵子虽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主，但他可是自持正统，从来看不起这种行为，当他了解全貌之后，虽然不知道圣主在想什么，但嘴角的笑容却是那么不屑。

“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小张哥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坐在护栏上无奈的笑道：“在他干这些事的两小时之前，他还在给我讲他当少年犯的经历，难怪他那几天明明还没发工资但老是请客，大概是在跟我们告别吧。”

虽然只是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小保安，他的死亡甚至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但小张哥说起来时语气中却也带上了哀叹和欷歔。

“圣主，当下怎么说？是属下去解决了他们，还是怎样？”

小张哥摆了摆手：“报警吧。”

“圣主，这些享用过血食的邪物，一般来说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治理的了。”

“哦？是吗？”小张哥应了一声后说道：“那我们去看看。”

“那圣主那几位同伴？”

小张哥想了想，然后笑道：“让他们回家睡觉。”

“是！”

很快，那几个在里头瞎溜达的老师突然毫无预兆的集体回家了，回家之后就像着魔了一样洗澡睡觉，甚至他们自己都忘了自己到底要干什么来着，反正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

而小张哥则与清灵子一起来到保安小刘找到的那栋民宅，清灵子敲了敲门，但里头并没有人应答，而且整栋屋子就像是个鬼宅似的阴暗，没有一丁点灯光。

“看来他们不接纳外人。”清灵子笑了笑：“那可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