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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辞冰雪为卿热

作者:横波 | 分类:都市 | 字数:24.3万

第六十九章 悲伤半城

书名:不辞冰雪为卿热 作者:横波 字数:4668 更新时间:2024-10-10 19:24:44

今早上刚一上班,郑双环便走进孙可心的办公室兴冲冲地对她报告:“可心哪,听说有个姓兰的女老板自杀了,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那个情敌?如果是的话,你可熬到头喽。”

孙可心没信,情敌已经稳操胜券了,干吗要自杀呢?冲了杯茶,还没等享用,顶头上司阴贤便急巴巴地跑进来:“快,小浪出事了。车在下面等着,你快点来。”她的思维一下子就定了格,晕头转向地跟着阴贤小楼上了车——她真的出事了,这么多人都在为她悲痛,他当然也是。

孙可心缓缓地向后退着,睁大恐惧的眼睛,用力咬着嘴唇,使劲控制着抖动的双腿,摸索地试图抓住点什么。终于,她抓住了一条胳膊,于是,便不顾一切地抓紧它抓牢它抓死它,然后再倾其全身之力,依附在那条胳膊上喘息起来。

“小浪,我可怜的孩子!你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呀?快起来,让妈妈看看伤在哪里了?”握着江澎浪的手腕,阴贤翻来覆去地看。“看看,都红了。是不是木了?太过分了!你等着,妈给你讨个公道。敢虐待我的儿子,真是——”

“走开,别在这儿烦我。”一直流泪不止的江澎浪突然吼了一声,并挣脱了阴贤的爱抚。

大家面面相觑,就连沉着脸看着窗户的高剑也皱起了眉头。

阴贤微微愣了下,用眼睛的余光瞄了周围一眼,然后慢慢站了起来,不尴不尬地给自己找台阶:“这孩子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否则不会这样。”摸摸江澎浪的头,忧虑爬了一脸。“没伤没肿的,他们给你打的是什么针呢?孔笑你过来,给他检查检查,看看他到底哪里不舒服。”

孔笑掰开孙可心的手走到阴贤身边:“阴主任,您不用担心,我们给他打的是葡萄糖加了少量的镇静剂。”

“他又不是精神病,为什么给他打镇静剂?”阴贤又逮住一个可以“大发雷霆”的把柄。

“他的女朋友出事了,他快疯掉了!我们只好给他用药。”孔笑说。

“女朋友?”阴贤快速瞟了眼孙可心。在她的心里,儿子的女朋友就是孙可心。蓦然,她想起早上听到的那个传闻,慌乱立即爬进了眼里,不由急急地问:“是吗,她不要紧吧?”不会真的死了吧?

“她死了!”江澎浪凄厉地大叫一声,倏地坐了起来,用手指住阴贤大喊大叫:“收起你的假慈悲吧,我不需要,她更不需要。”狠狠地拍打床铺。“她死啦!她死啦!……”

孔笑和刘之全马上过去抱住江澎浪。杜相赶紧察看他手上的针。

“江,你不能这样,她可是你母亲呀?”刘之全劝说。

“她不是,她不是母亲。试问,有哪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的?可是她就不想,她千方百计地破坏我们,阻挠我们,恐吓我们,不惜用割手腕自杀来威逼我们分手。现在,她死了,都是她害的,她是凶手,凶手!还有你——。”他突然指住孙可心。“你居心叵测,你们一唱一和串通好了害死了她,你们都是凶手!凶手,凶手!……”他疯狂地喊叫,手指狠狠地指点着阴贤和孙可心。

孔笑和刘之全拼力抱住江澎浪,真怕他跳起来去攻击她们。

“不——”孙可心大叫一声贴在了墙上,恐怖地盯着指过来的手指。

刚才,阴贤和江澎浪说的话孙可心没去听,晕晕沉沉中,她想的是:“得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越快越好。”于是使劲地挪动着脚,集中力量向门口走去。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却蓦地听清了两个字——凶手!谁是凶手?谁又死了?她努力摆脱眼前的恍惚去找寻那个凶手。

一只手,一只愤恨之极的手正指过来。

孙可心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然后一个踉跄靠在了墙上。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手,一股烧灼般的疼痛瞬间就穿透了她的心。她惶恐地、瑟缩地、无助地向后躲避着,在“凶手”两个字音的回荡中,她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不是我,我不是凶手。别指着我,不许指着我……”孙可心惊弓之鸟一般躲避着那只手,可是,无论她如何地躲避,都躲不过那只手的追踪,于是,她只好可怜巴巴地寻求起保护来了。“我不是凶手,阴阿姨,我不是——”倏地,她想起前天,阴贤当着她的面打的那个电话,立刻指住阴贤喊了起来。“是她,是她,她才是凶手。是她打电话给兰飘雪——”

“闭嘴。你这个白痴!”阴贤从儿子的责骂中回过神来,杀气腾腾地朝孙可心走去。

孙可心吓得吱地一下跑到了孔笑的身后。

“放

开我,快去拦住她。让她说完。”江澎浪挥着手,悲愤地吼着。

“阴主任,请您留步。”刘之全像座冰山似的挡在了阴贤的前面。然后又指着孙可心阴森森地命令:“你快说。”

孙可心像个溺水的人,突然间捞到了一块木板,她什么也不顾了。

“前天,阴阿姨给兰飘雪打电话,限她在两天之内,断绝和他的关系。”畏缩地指指江澎浪。“否则,阴阿姨就要尽一切手段把兰飘雪搞臭,让全克蓝的人都知道,姓兰的是个多么下贱,淫烂的女人。让她百口莫辩,生不如死。……”她唯唯诺诺地说着,越说声音越小,脸色也由苍白转成赤红。毕竟,背叛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阴贤彻底傻住了,陌生地看着孙可心,愤怒瞬间变成了怨恨。

“魔——鬼——!凶——手——!”江澎浪似被人突然间推倒的山墙,瘫倒在床上,闭起眼睛——眼前的这个女人,再也不配他的任何指责了!

“你太过分了!”刘之全冲着阴贤怒叫。

“刽子手!杀人犯!”佳丽对着阴主任大骂。

“你真让我们失望!”高剑恨恨地低吼。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呢?”孔笑鄙视地嘲弄。

“你要是我妈,我马上就跟你断绝母女关系!”杜相绝决喊。

“阴主任,请你走吧,别在这儿增加我们的痛苦了!”高剑下了逐客令。

“走吧阴主任,今生今世我们都不想再见你了。”刘之全打开门。

阴贤笨笨拙拙地朝门走去,经过孙可心身边时,她连眼皮都没撩一下。她非常难过,关键时刻被自己最信赖的人出卖,这种滋味够她品味后半生了。

江澎浪垮了,他不吃不喝不睡,固执地守在太平间门外,只要有机会就奋不顾身地冲进门去找他的爱人。劝说没用,解释不听,只好再次把他打晕,再次把他绑在床上。他神速地消瘦下去,脸色青白,目光散乱,满腮的胡须,满嘴的水疱,嗓子嘶哑,双手颤抖,走路歪歪扭扭,说话颠三倒四,整个一病人。

风雷倒下了,香罗、思念、红霞、彩云都病了。霓裳百大,只有泽西和林涛在支撑着。

高剑虽然没病却也快疯了,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瘦得都脱了相了,说话稍微多一点就呼呼地冒汗,动不动就休克,点滴瓶子天天挂在床边,骇得老妈和新婚妻子,一把一把地抹泪。

今天是飘雪死去的第二天,江澎浪被绑在床上整整四十小时了。他不哭不闹,不叫不说话不挣扎,脸色发灰,眼窝发黑,眼球凝滞,半天才眨一下眼皮,问什么也不回答,喂什么也不下咽,痴痴呆呆傻傻的样子。

大家不安又困惑——为什么不见江家的人影呢?那个阴主任也真阴,别人的生死可以不管,亲儿子的死活也不理了吗?还有那个父母官,真的那么忙吗?父子连心,他可真沉得住气呀!

于是,风雷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去拍江家的大门。

江雄天去北京开会,会议没结束,办公室主任的电话就到了。

“霓裳百大的董事长不知何故自杀了,整个克蓝都轰动了。市医院乱成了一锅粥了,常局长常住医院,成了医院的治安局长了。……”

会议一结束,江雄天马上就飞了回来。刚进市委的门,阴贤的电话就把他追回了家。屁股还没沾沙发,阴贤就向他坦白了一切。

江雄天愤怒极了,抓住电话就要报警。

早一步赶回来的江澎涛及时按住电话,痛心疾首地劝他父亲冷静。

阴贤也拽着江雄天地哀求:“雄天,看着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上,你就饶了我吧?”

江雄天一巴掌把阴贤扇倒,怒不可遏地质问:“你饶过那个女孩子吗?她有什么不好,她哪里配不上你的儿子?你生生地把人给逼死了,你太让我痛心,太让我失望了!”

“我错了,我只想拆散他们,谁想到她的性子这么烈?雄天,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不能打那个电话。”

“爸爸,妈妈是罪有应得,但处理的方式并不是只有这一种。电话一通,您想过后果没有?您做到今天容易吗?”

江雄天松开电话,怨恨地看着阴贤。

这时,门被风雷拍得山响。

走进医院的大门,江雄天询问地看着风雷。

“这些人都是来看那个女孩子

的。我敢说,这些人当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受过她的恩惠。”风雷悲伤地说。“江市长,她真的很出色,不仅相貌出众,还多才多艺。曾经考取了大学,北京大学呀!克蓝这么多年出过几个北大生啊?可是,种种原因她放弃了大学,现在……”说不下去,眼中噙满了泪水。

“我明白,我明白!”拍拍风雷,江雄天撩了眼骚动的人群,一种犯罪感油然而生。“风雷,先去看看那个女孩子吧。”

风雷点头头前带路。

太平间的门大开着,凄凄楚楚的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走进门,江雄天突然停住了脚步。

李兴亚和毛丽珊被人搀扶着,在一张灵床前悲痛地哭泣着。

“李局长的儿子昨天走了。”赶上来的木发轻声地向江雄天汇报着。

江雄天马上向李兴亚等人走去。

李兴亚凄楚地叫了声:“市长。”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江雄天握住李兴亚的手,沉痛地安慰:“老李,节哀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望着灵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虽然灰白虽然憔悴,可是他却是那么的安详,那么的怡然,那么的无牵无挂,仿佛还有些快乐?任谁看到他都不会相信他已经死了两天,尤其是那身黑衣,不知凭添了多少英气!

江雄天的眼睛湿润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悲哀像山一样沉重啊!

“市长,请这边来。”一个工作人员缓缓掀开一张灵床上的白布单。

所有的人都走了过去。

江雄天的心猛地颤抖起来。

——这张脸太熟悉了!几年来,报纸、电视、杂志上可没少出现过这张脸。每次“见到”这张花朵般的脸,他都会情不自禁地赞一声造物主的英明,造就了这么完美的模样,还赋予了她善良的心肠!每次“见过”她后他都要对自己说:“见见她,一定要见见她,代表那些被捐助的人向她说一声谢谢!然而,他总是没有时间,总是有事缠身。现在,他终于见到了她,万没料到却是生死相见!

李兴亚和毛丽珊望着床上的人,不知不觉中他们都呆住了。飞扬死了,他们的心碎了,哪有闲心去理会别人的死活呢?特别是她——这个让儿子魂牵梦萦,又间接地提前结束他生命之人的死。可是,此时此刻,面对一度暗暗怨恨的人,他们的脑际有如黄河在咆哮,万马在奔腾!

——飞扬是黑衣,她也是黑衣;儿子的领带是银灰色,她胸口的玫瑰也是银灰色?天哪天哪!她竟然是……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互视一眼,然后,悄悄地,快速地捉住对方都在颤抖的手,心照不宣地流下了眼泪。

江澎涛一见床上的人,双眼立即就模糊了,双腿也颤抖起来。那个如血的黄昏,那个白衣白裙胸口染有血花的女孩儿,姗姗地从他的脑海里走了出来,重叠于床上女孩儿的身上。他的心一阵痉挛。

从太平间出来,江雄天似乎老了十岁,脚步微跄,神情黯然,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酷刑。江澎涛要搀扶他,却被他甩开了。

推开病室的门,江雄天微微摇晃一下,不由自主地,他把住了门框。

六张床上都有病人,每张床边都有把椅子,每把椅子上都坐着个人。不管是床上躺着的,还是椅子上坐着的,人人脸上都弥漫着深切的悲痛。

“江市长。”高剑颤巍巍地从一张床上坐起来,由刘之全搀扶着下地迎接走进来的父母官。

“高老师,怎么起来啦?”握住高剑的手,江雄天忽然觉得如鲠在喉。

“叫我高剑吧,市长。”高剑苍凉地说。

江雄天不无愧疚,坐在刘之全搬过来的椅子上。

“市长,请您来主要是为了您的儿子。您看他,”高剑指指靠墙的床铺。“您快开导开导他吧,我们是无能为力了”

王海平接着说:“两天了,他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说,我们都束手无策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江雄天点头。挨个儿地看看屋子里的人,然后走到江澎浪的床边。

江澎浪像个病入膏肓的人,瘦得不成样子了。

江雄天慢慢蹲下,握住江澎浪的手,看着他毫无生机的脸,他蓦然间明白了——儿子这是在等死!泪水突然就涌上了他的眼眶。

江天雄该怎么说服他的儿子同意放弃那段恋情呢?他该如何阻止他的儿子一心一意去死的决心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