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鸢皱着眉望着程安雨口中的新朋友——柳深深。

一头红发烫成大波浪披散下来，瘦小的脸上，颧骨尤为突出，薄薄的嘴唇上还叼着一根没熄灭的烟，小小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精明市侩。

同样一言难尽风尘味十足的紧身连衣裙包裹着营养不良的身躯，手臂上、大腿上、胸前等位置，是一团团乱七八糟的纹身。

苏晓鸢本能的对柳深深好感不起来，但鉴于是她将程安雨送回家的，苏晓鸢只好的客气地和她道谢。

柳深深同样疏离地打量一番苏晓鸢之后，将程安雨交给苏晓鸢，猛吸了几口烟，将烟头丢到地上踩灭，什么话也没说，打了张车走了。

苏晓鸢扛着程安雨回家。

第二天一早，程安雨刚醒过来，就被苏晓鸢抓到客厅质问起来。

“程安雨，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晓鸢严厉地看向程安雨，等着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逃课、通宵上网、在学校抽烟、背着父母偷偷旅游......自打相识以来，程安雨做什么苏晓鸢都没有过任何异议。

但是今天苏晓鸢真的生气了！

苏晓鸢一回到程安雨的家，就看到烟灰缸里的堆砌得老高的烟头，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瓶。

衣柜里苏晓鸢从未见过的各式风尘连衣裙、恨天高，衣柜里还有陌生男人的衣物。

没关的电脑桌面上，还存着许多程安雨和陌生男人在酒吧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照片！

苏晓鸢看见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炸了！程安雨，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堕落到这种地步！

程安雨揉着脑袋，试图赶走，宿醉残留的头痛，根本没注意到苏晓鸢情绪不对劲。

“你说话呀！”

苏晓鸢生气地拽过程安雨正在忙活的手，强行让程安雨和自己对视。

“啊？晓鸢......”

程安雨用一双无辜的兔眼看着苏晓鸢，嘴巴嘟着，撒娇地说道。

苏晓鸢有些心软，但马上又恢复了理智，问程安雨这几个月她究竟在干些什么。

程安雨避而不答，整理了下自己的鸡窝头，扯了扯歪七扭八的睡衣，俏皮地问苏晓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饿了吗，我给你做早餐！”

说着就起身跑向厨房翻箱倒柜找麦片，拿牛奶，准备给苏晓鸢做一顿营养早餐。

苏晓鸢喘着气说自己不饿，叫程安雨回来，先交代清楚。

程安雨眼看自己是躲不过了，只好垂着头乖乖坐回沙发上，小声道：“你看见了，就是有点乱，我马上收拾！”

“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苏晓鸢伸手拍了程安雨的脑袋一下，“你给我老实交代，这段时间你都干什么了！”

程安雨咽了咽口水，心虚地瞥了眼苏晓鸢一本正经的脸，低着头认错：“在酒吧做销售......”

苏晓鸢气不打一处来，“这就是你和我说的高薪的工作是吧！”

程安雨低着头，认错态度端正，“要打要骂你尽管来吧！我不会反抗的！”

苏晓鸢又好气又好笑，“我打你干什么！你好好地一个大学生，那么多好工作不去做，到那种地方去干什么！”

程安雨不说话了，把头别到一边，眼神倔强。

“不是我说，你现在真的......真的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程安雨还是倔强地不说话。

苏晓鸢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程安雨变成了这样，但作为她的好朋友，苏晓鸢绝对不允许程安雨在那样的地方继续糟践自己。

“你电脑里那些图片，还有房间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是怎么回事？”苏晓鸢想了想还是问道。

“你看我电脑了？”程安雨讶异地看着苏晓鸢。

苏晓鸢答道：“你电脑开着......”，她也不是有意要看的，但是昨晚给程安雨弄到床上去之后，她好心想把程安雨的电脑关闭，就看见桌面上点开的图片，她好奇就翻看了下。

“你走！”程安雨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板起脸下起了逐客令。

“你说什么？”苏晓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程安雨竟然让她走？！

程安雨别着脸不看苏晓鸢，脸上是苏晓鸢看不懂的表情，再次开口：“我说你走你听见没！”

苏晓鸢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想回来给程安雨一个惊喜，最后却成了这样的结局。

苏晓鸢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程安雨看似冷漠，实际用余光瞟到苏晓鸢泛着泪花的眼，也心疼得不得了。但没办法，现在自己的状况不是能直面苏晓鸢的时候。

因此程安雨还是狠下心，拿了苏晓鸢的行李箱，放到门口，自己回到卧室，轻轻地将门带上了。

伤心的泪水决堤而下，那么多年的友情，在这一刻，说没就没了。苏晓鸢麻木地起身，望了望紧闭的卧室门，带上行李，擦擦眼泪，无奈地选择离开。

程安雨捂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在听到苏晓鸢关上门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对不起，晓鸢，现在的我，已经不配再做你的朋友了，对不起......

程安雨也不想这么绝情，但是当自己身上的那块遮羞布被扯下来的时候，她真的没有办法再用一颗平常心去对待苏晓鸢。

苏晓鸢问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程安雨很想解释，但这要怎么解释呢？

每天烟酒不断，和男人厮混，私生活混乱，甚至为了生活，在那种地方做着见不得人的工作......程安雨为自己不堪的生活感到羞耻，而晓鸢一定会因为这些而看不起自己吧？

看晓鸢刚刚生气的样子就知道了，晓鸢没有办法接受这么肮脏的自己，更何况连自己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么无耻的自己，怎么能要求别人接受？

程安雨蜷缩在门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到后来，甚至身体都开始不争气地抽搐起来。

不过程安雨知道，现在的自己似乎已经无药可救了。

是的，或许是从她踏进那家酒吧，遇到柳深深开始，一切就已经变得不可收拾，无可救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