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录做得太久，出警局时已是深夜，西城的马路上华灯闪烁，车流不息。

车子开出很久，大家一直静默无言，在一个等长红灯的间隙，坐在后排的程爸开口打破了沉默。

“凯明......”

“恩，爸！”王凯明侧目答道，但没回头。

哎！还是先回到家再说吧！程爸叹了口气，心里的话始终没能问出口，叹息后将视线再度飘到了窗外。

滴滴滴......红灯结束，王凯明出神地忘了过马路了，很快后方车辆便发出了大片刺耳的鸣笛声。

王凯明赶紧回过神，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将车子融入车流，车子在道路上左拐右拐，很快来到了市中心一个居民小区——江畔小区。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停好车，王凯明提着二老的行李，带领二老拐进电梯，随后一同来到了江畔小区三期7幢16楼，也就是王凯明和程安雨的家。

王凯明掏出钥匙，轻轻扭转锁芯打开了门，进门打开前厅的照明灯，招呼二老进来坐。

程爸程妈站在门口，往屋内看去，算不上宽敞的室内，茶几、电视柜、沙发、地板等四处散落着些孩子的玩具，看起来有些凌乱。

目光扫向远处，电视墙上，还悬挂着女儿程安雨和王凯明的婚纱照。

照片上，程安雨明眸皓齿，挽着王凯明，幸福地微笑着。

程妈向卧室探了一眼疑惑地问王凯明，孩子呢，默默呢，默默去哪儿了。

王凯明说在我妈他们那边，他们照顾着不用担心。后随手将沙发上的玩具丢进了一个收纳筐。

“爸，抽烟”王凯明收拾好沙发，走过来，伸手将一支烟递向程爸

程爸回过神，收回目光，接过烟，踱步到客厅，坐在了中间沙发的正中央

王凯明也点了根烟，落坐侧面的少发上。

程妈走到另一个侧面的沙发上坐定，将包包取了下来，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用力地紧握着。

一支烟很快抽完了，程爸侧过头，盯着烟灰缸的眼睛目不斜视若有所思地开口了。

“这几天你很忙吗凯明？”

王凯明低着头答不是很忙，他知道，该来的总要来的。

程爸脸色铁青，问加重语气凯明，安雨失踪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王凯明没有回答，头垂得低了

见王凯明没有回答，程爸有些愤愤然，问他女儿程安雨失踪了，王凯明不去找吗！

一连问了好几遍，王凯明就是垂着头什么也不说，程爸气得咬紧牙关。自己的宝贝女儿失踪了，王凯明居然懒得去找！这个天刹的！

“我把女儿好好地交给你，交给你的时候你说会给她过上好日子！......现在我女儿死了......我女儿死了！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会死？！”程爸低声怒吼。

王凯明紧闭双眼，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随后程爸根据审讯室门口听到的讯息再度发问，问王凯明收到了程安雨的消息，为什么不回。

“爸......”王凯明缓缓开口，“当时真就是一场普通的吵架！”

沉默良久的程妈再也坐不住了，开口问王凯明他们吵些什么。

王凯明无奈，只好将那天程安雨离家的经过都回忆了一遍。听完，程妈哑然不知再问什么。

程爸还是不甘心，问王凯明他是不是真的只打了几个电话没去找程安雨。

一样的问题让王凯明心力交瘁，他扶着额头，说程安雨以前也这样吵完架就爬起来走了，不过没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那时的王凯明也笃定，程安雨肯定也会回来，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她离家那么久，夜里也不回家，她晚上住哪你是一点也不关心吗！”程爸弓着身子低吼。

“是啊......那么晚安雨出去了住哪儿你也不关心吗”程妈也问道。

王凯明觉得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在程爸程妈的眼里，就是自己那晚的不管不问，才造成了程安雨的死亡。所以王凯明选择沉默。

“她是你的老婆！当初你上我们家提亲的时候，说过什么！现在她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了，一问你三不知，你让我们去找谁！去地府找阎王吗！”程爸情绪逐渐激动，手用力地拍打在茶几上。

听到老伴的话，程妈又忍不住悄悄地抹起了眼泪。巴巴地望着婚纱照上的女儿，无能为力。

......

沉默......良久的沉默......

程爸不再想理会这个糟糕的女婿。单手放在肚子上，一只手抬着香烟燃起烟雾，靠倒在了沙发上。

算了，问你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等着警察来调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程爸冷漠地低吟。

“凯明啊！......”程妈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身子紧绷，沉坐在沙发上许久不动的王凯明，感受到无比的疲惫，脑袋也似乎快要裂开了。

他抬眼望了望摆在柜子上的时钟，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

爸，妈，今天先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到警局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王凯明无力地说着。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程爸无奈地说着，但身子依旧一动不动，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王凯明没再多说，起身走进主卧关上了门。

程爸继续倚靠在沙发里，接连不断，又抽了许多根烟。

程妈这会儿早已眼泪都流干了，看看时间，都快凌晨三点了！

“太晚了老头子！睡吧！”程妈说罢，疲倦地起身，拉起程爸，简单洗漱一番后，两人躺倒在了侧卧的床上。

虽是上了床，但这一夜，辗转反侧，谁都没有睡着。

只听着窗外大马路上依稀过往的车辆呼啸而过的嗡嗡声，时不时几个亡命徒骑着摩托车轰隆隆地咆哮而过。

这难熬的一夜，消逝在黎明的曙光之中。

但毕竟上了年纪，一夜未合眼，老两口哪受得住。最终在清晨撑不住困意，才稍稍合上眼，眯了那么一小会儿。

王凯明亦是一夜难眠，随着手机闹铃响起，起身换了身衣服，冷水洗了把脸，便拿上车钥匙匆匆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