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御姐爱上正太
作者:耿婴 | 分类:都市 | 字数:16.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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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迎春花(2)
离开医院之后,叶植一直心神不宁,满脑子都是唐瑜阴冷的笑容,耳边不停地回响着她说过的话。他怕唐瑜对姚莉有所伤害,所以每天下班就火急火燎地赶到姚莉的公司,亲自接姚莉下班,然后一脸警惕地送姚莉回家。
姚莉奇怪,问叶植为什么要每天接她下班。
叶植随便找了借口搪塞。
姚莉知道叶植不会无缘无故地神经紧张,一定是唐瑜跟他说了些什么。
在姚莉的印象里,唐瑜娇纵任性,一身的小姐脾气。
这样的女孩娇生惯养,没受过什么挫折和磨难,所以多半狂妄自大,任意妄为,做事一向不考虑后果。使性子耍脾气,是她们唯一的处世方法。
这种人若是感情用事,绝对肆无忌惮,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姚莉逼问叶植,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叶植满面愧疚,说怕唐瑜钻牛角尖儿,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那几天,叶植忐忑不安,吃不好也睡不好,眉头紧锁,难展欢颜。
姚莉不想让叶植惶惶不可终日,正好国庆节放假,她报了云南的旅游团,想和叶植一起去外面散散心。
本来说好了要一起去,姚莉打点好两人的行装,叶植却忽然告诉她,说有事情去不了。姚莉问他有什么事情,叶植推说是工作上的事。姚莉没再多问。叶植不想说,她也不想逼他。
姚莉暗中注意着叶植的举动,他开始背着她打电话,跟她在一起时也心不在焉,一接到电话,就神色仓促地出门。她问他去哪儿,他就说是同事有事找他。姚莉知道,叶植是背着她去医院找唐瑜。
这样的谎言让姚莉无能为力。
一次两次,姚莉都能忍耐。可是,忍耐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叶植好像一个可怜的囚犯,唐瑜就是卡在他脖子上的枷锁。她不给他一丝自由,只是狠狠地揪住他欺压凌辱。
让叶植痛苦,就是唐瑜的乐趣所在。
姚莉不愿让自己心爱的人被另一个女人驱策,她想把叶植拉到身边,可叶植一次次地挣脱,全心全意地投靠“枷锁”。姚莉怒其不争,但她明白,叶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他不爱唐瑜,却要为了他爱的人而委曲求全。
姚莉实在不忍心看叶植过得这么累,她想好好照顾他,而不是成为他的负担。
中秋节、国庆节、重阳节相继到来。
天气越来越凉,街上的银杏树一片金黄。萧萧秋风掠过,满树黄叶像金灿灿的雨点一般簌簌坠落。
所有的节日,叶植都不见人影。
有时候,相守比离别更令人孤单。
4
十一月初,立冬了。
清早起来上班,到处是寒雾冷霜。
看不透的天气,如同看不穿的感情。
走一步是一步,莫问来日出路。
姚莉连给叶植打电话的勇气也没有了。
叶植的电话也越来越少了。
姚莉看着街上快掉光叶子的树,常常想,她和叶植的感情也像那树一样,经冬遭寒,不堪负担,正一点点地凋零枯败,到最后只剩下了无生机的树干和干巴巴的虬枝矗立在冬天的风雪里,不死不活,只能等待下一年的春天到来时,再回黄转绿。
姚莉不知道她和叶植还有没有下一个春天。
下一个春天还要多久才能到来?
感恩节那天,姚莉公司有聚会,她喝了不少酒,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痛苦,也没有欣喜。
她付出了太多的感情,渐渐把自己掏空,像一棵凋零的树。
又到冬天了。
姚莉怕冷,不愿意过冬天。但是北京的冬天那样漫长,冷得刻骨铭心。姚莉厌倦了北京,她想去云南的大理或者昆明,传说那里四季如春遍地茶花,蝴蝶泉边彩蝶成群,一定比北京的严冬和漫漫黄沙美好得多。
喝得有些醉意,浮华城市摇摇晃晃,如同海市蜃楼。
姚莉回家看到等她的叶植,呵呵地笑了。她不知有多蠢,明知镜花水月,兀自猴子捞月。姚莉没有责怪,没有追问,笑着祝叶植感恩节快乐。
叶植没说话,木然看着姚莉。
姚莉拿钥匙开门,钥匙掉了,她蹲下身去捡。捡起钥匙,她腿软得站不起来,便自己抱住自己的肩膀,埋着脸压抑地呜咽。
生活太刻薄,她拥有的都被盘剥殆尽。百转千回,她仍是个满心渴望却一无所有的空壳子。
叶植拉姚莉起来,把她紧紧地拥进怀里,沉痛地道歉:“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
“我要的不是道歉!”姚莉擦去眼泪,推开叶植,“如果你选择跟她在一起,我会放手的。只要你能幸福,我不会怪罪你。我不想再这样煎熬下去了。叶植,我们都会疲倦的。你给我个结果吧,别让我一直引颈受戮。”
精神上的凌迟太残忍,不如痛快地处死更仁慈。
叶植看见姚莉的眼泪,痛心地说:“我真心爱的人,只有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斩断纠葛,好好爱你。”
姚莉摇头说:“我不需要一个斩断纠葛来爱我的男人,我只想要一个斩钉截铁来爱我的男人。叶植,你爱我,就让我跟你一起面对,别把我抛在一边好不好?”
“我不想让唐瑜伤害你,更不想给你的生活增添困扰。我想保护你,站在你身前挡住一切纷乱,让你安安稳稳地过你的生活。我不是要抛下你,你明白吗?”
“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陪伴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对我来说就不是伤害吗?”姚莉疾言诘问,懊丧地叹口气说,“我宁可被唐瑜伤害,也不愿意被你伤心。她伤害我,我不会心痛。你保护我,却让我痛彻心扉。你为我做的,绝非我想要的,我们不要再南辕北辙了!”
叶植怔了怔,抱住姚莉说:“好,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我听你的,你别再难过了。”
姚莉伏在叶植的肩膀上,轻声说:“叶植,我们离开北京吧。”
叶植问:“去哪里?”
“随便去什么地方都可以,不要再在这里了。你走了,唐瑜找不到你就死心了,什么麻烦都解决了。我们换一个新的地方,没人再打扰我们,我们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了。”
“可是你的工作还有我的学校都在北京,我们怎么能说走就走?”
姚莉忘记叶植还有学业在身,她愿意放弃工作从头开始,但她没有权利让叶植为了感情而放弃学业。
叶植不忍心看到姚莉满脸失望的样子,改口说:“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愿意陪你做。我们一起离开北京,我这两天就辞职。反正休学这么长时间,我也没兴趣再念书了。你想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姚莉却退缩了,她不能只顾自己的意愿而让叶植拔起根蒂,让他没着没落地捧着爱情到处漂泊,那太自私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别认真。有问题就要面对,不能畏缩逃避,离开北京也不是办法。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你真的这么想?”
“是啊。”姚莉的想法很简单,她只想找个安宁的地方,跟所爱的人在一起,平静幸福地生活。可是,这么简单的愿望也身不由己,难以实现。
解开心结之后,叶植一心只想陪伴姚莉,唐瑜再打电话找他,他直截了当地拒绝她,让唐瑜别再找他。
姚莉逼着叶植辞职,让他回学校办了复学手续。
叶植再回到学校,已恍如隔世。他几乎快忘了怎么拿画笔,当他再次在画布上涂抹绚丽的颜色时,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也许,只有真正地失去过,才会明白拥有的价值是什么。
重拿画笔之后,叶植用了两个晚上画了一幅20寸的油画,画的是他平生从未画过的迎春花。
那是叶植最满意的一幅画。
一簇簇嫩黄的花朵密密匝匝地绽开在褐红色的花梗上,婀娜多姿,灿烂夺目。那明艳动人的亮黄娇蕊比姹紫嫣红的繁花更为绚烂,那破雪迎春的明媚风姿让所有开在煦日熏风里的花朵黯然失色。
叶植把画装裱之后送给姚莉。
姚莉满脸惊喜,笑容比迎春花更加明媚。
叶植开玩笑说:“这是属于咱们俩的情花。”
姚莉看着画,泪盈于睫。她不知道要把画挂起来,还是装箱收藏,只能手捧着油画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没有了主意。
叶植看姚莉没头没脑地团团转,深情地拥住她,把她锁在怀抱里,笑说:“凡·高的主题花是向日葵和鸢尾,莫奈的主题花是睡莲,我的主题花就是迎春。”
也许每个男画家画出的花朵都深藏衷情,那也许就是他们所挚爱的女人的化身。他不知道凡·高的向日葵是谁,不知道莫奈的睡莲是谁,他只知道他的迎春花是姚莉。
5
那天傍晚,天色昏暗,北京下了第一场雪。
姚莉在办公室加班,煮咖啡的空当,她踱步到窗前,看到悠悠飞雪从空中坠下,一直飘落到楼底,落进苍茫的街景里。马路上的车流堵塞不通,车尾灯在昏暗的天色里闪烁不定,像车河里绽开的红茶花。
闭目悬想,下雪的北京也可以四季如春,遍地茶花。
有时候,人需要一些自欺精神才能活得更爽快。
姚莉到八点才下班,一个人打伞出了公司大楼,在街上打了车回家。
小区里万家灯火,远远地看去,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无数温馨的家庭场景。
姚莉每次想到那些温暖灯火,都憧憬着自己也有一个家,盼望有一盏灯能为她守候,让她在茫茫冬夜里感觉到一丝温暖。
电梯旁边放置着检修公告牌,姚莉住六楼,平时也很少坐电梯,只当爬楼梯是锻炼身体。
姚莉从楼梯间上楼,感应灯一层层地亮起来,像是欢迎她回家。
爬到四楼时,姚莉歇了歇脚,倚着墙半天没动一下。
四楼的感应灯灭了,隔了一会儿,三楼的感应灯忽然亮了。
楼道里毫无动静,只有姚莉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姚莉看着楼梯下面透出的灯光,只觉得毛骨悚然,心里一紧张,更加惊慌害怕。她一步跨两个台阶,迅速地上楼梯。
到了家门前,姚莉从兜里掏出手机和钥匙后,急忙打叶植的电话。
叶植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
姚莉急慌慌地上了两层楼,肺活量骤然加大,心脏也跟着怦怦地跳个不停。她捏着钥匙插防盗门的锁孔,越急越插不进去。
楼道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姚莉猛一回头,竟然看见唐瑜。唐瑜笑着问姚莉:“你走那么快,是害怕啊?”
姚莉提防地看着唐瑜,问:“你从公司一直跟到我家,想干什么?”
“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唐瑜诚恳地建议。
姚莉沉着脸说:“今天太晚了,改天再说吧。”
“我来都来了,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唐瑜一脸微笑,“虽然我们是情敌,但好歹都爱着同一个男人,你连这点儿气量也没有吗?”
姚莉没吭声,拿钥匙开了门,让唐瑜进了屋。
唐瑜进屋就看到那幅迎春花,指着画问姚莉:“是叶植画的?”
姚莉点点头。
“他从来没有为我画过一幅画,看来爱和不爱的待遇果真不一样。”唐瑜坐到沙发上说,“天太冷了,给我倒杯热水吧。”
姚莉从饮水机里接了杯热水递给唐瑜,跟着坐下来,淡然说:“你跟踪我到底想干什么?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其实你不用问也该知道,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叶植。你放手吧,叶植原来就是我的,你掺和进来,让他见异思迁,是不是太无耻了?”
姚莉冷静地说:“你可以认为我无耻,我不在意你对我的看法。我只想告诉你,爱情不能强求。强扭的瓜不甜,扭下来吃了也是满嘴苦涩,你觉得有什么意思?你明知道叶植不爱你,为什么不能理智一些?不是我掺和破坏你们的感情,而是你们根本就不合适,早点儿分开对你们都好。你让叶植自由了,你也自由了,你们都可以去寻找各自的幸福,这样不是更好吗?”
“什么寻找各自的幸福?满嘴鬼话!”唐瑜冷哼说,“我放手了,成全了你们俩的幸福,那我呢?我的痛苦谁来承担?我现在很理智,谁抢我东西,我就找谁算账!”
话音一落,唐瑜扬手把那杯热开水泼到姚莉脸上。
姚莉被热水烫伤脸,当场发出一声惨叫。
唐瑜从兜里掏出一卷晾衣绳,绑住姚莉的双手后,揪住姚莉的头发,把她一路拖至窗边。
唐瑜拉开窗,凛冽夜风迎面灌进来,把她的头发吹扬起来,让她觉得十分惬意。
四周的白窗帘像招魂幡一样,在屋子里舞动翻飞。
楼下的水泥地面上落着一层白雪,在幽暗的夜色里,折射出一种蓝幽幽的光。
姚莉如果不幸堕楼,血染素雪,一定比寒冬开出的红梅更加凄艳动人。
唐瑜想象着那个画面,脑中出现一幅后现代主义油画。姚莉的身体是树干,她的头发是枝蔓,那像红梅一样的血迹泼洒满树,一定比画家的颜料更鲜艳。
姚莉在痛苦地呻吟,唐瑜小心翼翼地揪住她,不想让她失脚掉下去。
如果姚莉变成一树红梅,那她就成了杀人犯。杀人抵命,她才不会干那种傻事。
唐瑜靠在窗边,用姚莉的手机给叶植打电话。
叶植接了姚莉的电话,却听到唐瑜的声音。他直觉情况不对,问唐瑜:“你怎么跟姚莉在一起?你用她的电话,她在哪里?你干了什么?”
“你这么紧张她啊?”唐瑜不紧不慢地说,“她就在我旁边,我们一起在窗边吹吹风。我怕她掉到楼下去,替你紧紧地抓着她呢。你要不要过来谈谈咱们俩的事?”
“你等着我,你别乱来!”叶植心惊肉跳,挂了电话就冲出门。
姚莉脸上火辣辣地疼,她蜷缩在墙边,手紧紧地抓着窗帘,劝说唐瑜:“你这么做太过分了,你赶紧放开我。我看在叶植的面上,可以不跟你追究。”
唐瑜笑笑说:“你别着急,等会儿叶植来了,一定会解救你的。王子不都是这样解救公主的吗?”
“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做,叶植就会回到你身边吗?”
“能当公主,谁想当巫婆?都是你们逼我!”
“没有人逼你。爱和不爱,是每个人的自由。逼你的是你自己!你知道叶植为什么不爱你?”
唐瑜蔑笑着问:“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