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 分类:都市 | 字数:5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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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痴缠三生叹_第六十九章 我敬你这一场支离破碎的梦【1】
早晨醒过来的时候,权晟风像是铜墙铁壁一般的箍着我的身子,我大抵是憋醒的,他的大手压在我胸口,挤得我几乎都要窒息,他还在睡着,眼睛阖在一起,我饿得胃口都瘪了,想推开他去找点吃的,虽然他的公寓我不熟,可总会有冰箱,我轻轻从他怀里移出来,才刚起身,他就又将我拉了回去。
“去哪儿。”
“饿了。”
他嗯了一声,翻身又压上来,“我可以喂你吃饱。”
我咯咯笑着推他,“不闹,真饿了。”
他在我身上打了个哈欠,摸了摸我,“是瘦了,那三个月你水米未进,每天都靠营养液活着,本来就单薄,我和大夫都怕你扛不过去,为了给你保命,我让医院用最贵的营养液,好在你这条命留下了,不然我一定让白唯贤给你陪葬。”
他说完自己就推翻了,“凭什么。”
我愣了一下,“什么?”
他的脸色很沉,“凭什么让他给你陪葬,活着霸占你的心,死了还想得到你的人,简直笑话,我直接让他曝尸野外。”
我哭笑不得,明明他自己说的,还怪到我头上。
他穿衣服的时候,我拾了外套跑进浴室,匆忙的洗了澡,我出来的时候他正靠着浴室的门闭目养神,手里拿着他的一件蓝色衬衣,“先穿这个吧,我这里没有女人衣服。”
我接过来,套在身上,他的确身子高大魁梧,一件衬衣都能套下两个我,可他分明不胖,属于健美般精壮的身材,我想我经历再多,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姑娘,大抵痴迷俊朗的男人也是应该的吧。
我站在镜子前面梳头发,忍不住脸红心跳,昨天晚上他似乎是因为失而复得的喜悦格外强健,我觉得比哪一次时间都长,他自嘲已经人近中年,可我瞧着比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都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打打杀杀留下的好体魄,我情不自禁的将手抚向平坦的小腹,心里忍不住难过,如果不是我固执得回到白唯贤身边,现在他已经三个多月了吧,都能知道男孩女孩了,我觉得自己很残忍,也许世上最残忍的母亲就是我了,我都不曾知道他的存在,连一天当母亲的喜悦都没有感受过,他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我都在昏迷着,甚至狠心到没有为他落一滴眼泪。
不过这个孩子倒是和他父亲父子连心,用他这短暂的小生命让我看清了我到底爱着谁,是白唯贤还是权晟风,狠心的一想,如果不是这个孩子,我可能到现在,还困在与白唯贤的回忆里,不知道哪辈子才能走出来。
我吹干了头发,权晟风也从浴室里出来了,他穿了新的衬衣,扣子还没系上,胸膛上挂着水珠,他皮肤偏黑,此时此刻显得格外诱惑性感,我痴痴的笑了笑,“怪不得谈秀雯那么痴迷你,都离婚七八年了,还念念不忘,其实你的魅力还是不小的。”
他擦着头发,随手将毛巾扔在桌上,去系扣子,“是不是发现得晚了。”
我摇头,“为时不晚。”
我觉得权晟风给我的惊喜不只是一点两点,他这样高大深沉的男人,似乎一句话就能引来一片惊天东西血流成河,竟然还会做饭,煮面煎蛋焖火腿,不过二十分钟就都做齐了,看着好看闻着好吃,他放在我桌前,“在凤城,我心思重,不喜欢身边有人,虽然衣食住行有人帮忙搭理,可我总有种感觉,好像被人监视着,所以没有雇保姆,一切自己安排,忙的时候去外面吃,和手下兄弟吃,不忙的时候自己做点,基本的都会,你尝尝。”
其实不用等他说让我尝尝,我早就放进了嘴里,他笑着看我吃,伸手在我唇角擦了擦,“白鸢鸢,你怎么这样邋遢,看你的模样,像个小家碧玉,吃东西像饿死鬼投胎转世。”
我哈哈笑,“你也在信佛,除了佛门,哪里有投胎转世一说。”
他蹙了蹙眉,有些无奈,“大抵是近墨者黑,被你传染了。”
我望着他的脸,“以后我可以给你做,我也会。”
他嗯了一声,“真正的大厨都是男人,你只负责给我生孩子就好,我都这个年纪了,总不能到六七十岁该当爷爷的岁数了才做父亲。”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眼前浮现出他满头白发牙齿掉光却抱着一个刚出生的粉嫩*,笑呵呵的说,“来,叫爸爸。”
我越笑越大声,他的脸彻底沉了下去,故作厉害望着我,“白鸢鸢,是不是在琢磨我?”
我摇头,“不是,我好奇,你为什么不让谈秀雯给你生,你们曾经不是夫妻?”
他闷头吃饭,许久才对我说,“曾经年轻,十天半个月才偶尔做一次,哪有那么好的命中率,何况我兴致不高,有时要她主动,例行公事而已,现在一切都有了,才忽然发觉缺了点什么,本来还怕来不及了,以为这辈子都孤独终老,好在命运待我不薄,将你这样蠢笨的女人送给了我,辜负了不好,趁着我还可以,多生些,等我死了,也有人陪你。”
我咬着嘴唇,本来满心欢喜,被他最后一句话全都浇凉了,我偎在他肩头,有些撒娇的语气,“我不要,我只要你陪。”
他手指轻轻在我额头上戳了戳,“生死无常,没什么不能接受。”
我扭头看着他,“我要你为我,活到一百岁,曾经算命的师傅说,我是活到八十岁的面相,这样咱们就差不多赶在一起死了,生不能与君同,但愿死与君齐。”
他无奈的拧眉,“什么乱七八糟。”
他拿着火腿喂进我嘴里,我乖乖的张嘴吃了,他很满意,“改日我陪着你再去给老尼姑上一炷香,就当谢她将你给我了,没有藏着掖着等到我四十七岁的时候才把你送来,不然我真就看着美人力不从心了。”
才发现,他那么严肃的人都是假象,分明是个轻佻花哨的流氓转世。
我将头发捋在眼前,手指来回挑着,“给老尼姑上香做什么,信徒是进奉香火给佛祖。”
权晟风用方帕擦了擦嘴,“佛祖和老尼姑,不都是一家人。”
这都是什么啊。
我看他那副认真的表情,禁不住哈哈大笑。
我们从公寓里出来已经快中午了,莞城又是阳光明媚,但是温度似乎不高,我穿着风衣还是有些冷,他将我裹进他的怀里,低头喷洒出来的呼吸都是暖暖的,他没有开车,而是出了小区大门带着我径直往街道上走,过了十字路口,就是市中心医院的后门了,我这才发现原来他住的地方这么好,挨着超市和医院,我傻傻的问了句,“交通这么便利,地价很贵吧。”
他轻笑了一声,“还可以,不及白唯贤给你赎身付出的代价高。”
我扁扁嘴,“权叔这样爱吃醋。”
他愣了愣,“权叔?”
我记忆里,幼年跟着父母双亲迁到了阜城边境的半山腰村庄上住,那里有个年长我十五岁的男人,父亲让我唤叔叔,如此说来,权晟风长了我十七岁,自然该是喊叔叔,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格外滑稽,最后终是无奈一笑,“随你,喜欢喊什么,我听喜欢。”
我心里一暖,还未曾来得及问他到医院干什么,忽然看到冯锦从对面的走廊过来,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张纸,神色有几分凝重,手上提着保温壶,推门进了一个病房,我看着权晟风,“她怎么在这里。”
他表情淡然,目视前方,脚下走到冯锦进去的那个病房,站在门口,将我的风衣外套裹了裹,“来看白唯贤。”
我整个人都愣住,白唯贤在市医院,我知道,可我却忘了。
我不禁暗暗嘲笑自己,看来,再强大的思念和旧情,真的敌不过时间和身边的新欢,我没有故意去遗忘和记起,却终究在和权晟风走散又重逢的庞大故事里,将白唯贤缩得越来越渺小。
我现在只要想起这里面躺着的人,害我失去了一个孩子,那种莫名的酸楚,让我很不安。
这不是我希望的。
权晟风指了指门,“你等我,还是陪我一起。”
我咬着嘴唇,“我想先跟你说句话。”
他将手指压在我唇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今天不想提那些,你想给他的,我要等他亲自来找我要,我不会伟大到,帮你这个忙,还这样主动,那是我挖空了心思得来的,我要去问问我母亲。”
我愣住,“你母亲?”
他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傍晚我开车带你去我母亲的墓前,阜城和莞城都各有一个是衣冠冢,在凤城,是我母亲的骨灰埋葬处。”
我点点头,“也好,和她在墓前说说,其实你要的不过是赢一次,既然已经做到了,他也尝到了一无所有要靠女人才能生存的滋味儿,何不放他一条路。”
权晟风定定的望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急忙解释,“我不是因为旧情,即使有,也寥寥无几了,我记得我孩子是怎么失去的,我再不会动摇,我只是不忍,他曾经对我,和你对我一样好。”
权晟风并没有回答我这些,他似乎没听到,沉默了良久,他伸手抚了抚我的脸,温热的掌心格外粗糙,我却觉得很安心。
“我是为了谢他将你丢了,才所幸没有让我错过,他给了我我想要的,我就不该再那么自私的夺走他别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还要他更惨。”
权晟风说罢笑着摇了摇头,“白鸢鸢,其实我还是很嫉妒他,即使你都离开了,还是帮了他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