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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 分类:都市 | 字数:52.7万

卷二:错承两世情_第四十八章 分亦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1】

书名: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字数:6189 更新时间:2024-10-16 22:17:35

明明之前也已经亲密过一次了,可权晟风的这个吻还是在我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我呆立在那里,许久都没回过神来,他抱着胳膊有些轻佻的看着我,然后伸出食指抹了抹我刚才被亲过的嘴角,“既然嫌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不嫌。”

我脱口而出,他笑意更深,“这是什么意思,勾引。”

我低着头推开他,径直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绕过来,“让我带你走,我听不懂,说清楚。”

他系上安全带,看着前面,我想了一下,“就是带我离开莞城,过段时间再回来。”

他抿着嘴唇,“过段时间。”

我点头,他越过我的头顶看了一眼那栋公寓,“白唯贤欺负你了。”

我将手肘撑在车窗上,“没有,我自己有点累,想出去散散心。”

他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的下巴,眉眼间都是深意,“听说,冯锦回来了。”

我愣了一下,扭头去看他,他避开我的目光,故意拉了长音,“莞城,没有我掌握不到的事。”

他说完无奈的叹息,“白鸢鸢,说你笨,你还蠢。”

“你出院就知道了,所以才来等着我,想到了我快熬不住了,是不是。”

他将手指印在他自己的唇上,“是我前天才听到消息,医院里消息闭塞,我知道后立刻找大夫提出尽快出院,其实我应该再呆一段时间。”

我抑制不住心里的感动,有些哽咽,“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瞟了一眼我这边的车窗外,“我不是说过,你需要的时候,我会比任何人到得都快。”

他一直望着窗外,我觉得不对劲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白唯贤搂着冯锦从公寓的大门里走出来,他小心翼翼的给她撑着遮阳伞,经过这辆车时,我故意把身子往下躲,权晟风拿胳膊挡住我,白唯贤没有看进来,漆黑的玻璃他也看不到什么,冯锦笑靥如花的往他嘴里喂了一口冰淇淋,我忽然就有些感慨,白唯贤觉得冯锦出身可怜极尽一切的照顾她疼惜她,可她吃的那个冰淇淋,我曾经无数次想吃,却买不起也舍不得,等到我做了风尘女子有了钱可以挥霍,却再找不到当初那种想吃的感觉了。

他扶着冯锦的腰离开了,权晟风的手伸过来,在我眼睛上轻轻摸了摸,“我不喜欢坐在我旁边,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

“我没有想。”

我将他的手推开,他发动引擎,“眼睛看也不行。”

我笑着去瞪他的侧脸,“你占有欲还真强。”

他点点头,“算是吧,虽然我没有什么资格,但这次你找的我,就要遵守我的规则。”

我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先开车去趟医院吧,市中心。”

“你生病了。”

我摇摇头,“看看是不是怀孕。”

他正在给我系安全带,手顿了一下,我低眸看他,他的脸色倒是平静,“白唯贤知道么。”

我用手摸着他的头发,很硬,“首先,未必是,其次,孩子不是他的。”

他抬眸看了看我,“多久了。”

“如果有的话,大概一个月吧。”

他沉吟了片刻,没有说话。

我笑着瞧着他,有些玩味,他看了一眼时间,“去完医院会公寓,明天一早我会订两张船票,带你去别的城市。”

我闭上眼靠着椅背,“不要给我弄丢了就行。”

他将车开起来,我约摸着差不多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把眼睛睁开,白唯贤搂着冯锦站在花坛旁边,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她微微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只不过一闪而过我都看得那么清楚,真是让人怜惜的女人,我有些落寞,权晟风幽幽声音的再度响起来,“白鸢鸢,你还真是要惹恼我。”

我笑着凑过去吻了他脸颊一下,“这样呢,还恼么。”

他微微笑了笑,却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还有些。”

我没有理他,在玻璃上呵了口气,模糊的白雾朦胧中,我伸手用指尖在上面描摹出了一颗心,又毫不犹豫的横插了一个杠,“权晟风,我这颗,现在似乎不够完整了。”

他按掉了一个电话,似乎又来了一条信息,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将手机放进了口袋,“这么多年,早该不完整了。”

我哦了一声,觉得他说得真有道理,可我何尝不是从最开始就知道,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把自己画地为牢,捆绑了整整半生。

他把车开得越来越快,我忽然想起来那次和白唯贤从医院出来刹车失灵差点命丧黄泉,而罪魁祸首就是权晟风,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心有余悸的看着他,“慢点开。”

他似乎特别了解我,我怀疑他都故意调查过我的全部,包括我害怕什么,比如我信佛、我怕黑怕罪孽、我蠢还总喜欢故纵聪明去陷害别人,我这辈子简直罪孽深重了,不管这次他打算带我去哪里,我都要再去拜佛上香,我觉得白唯贤和冯锦,就是佛祖派来折磨我的。

“是不是害怕旧事重演。”

我眯着眼睛,这样看他,他格外俊朗。

“是。”

他腾出一只手捏捏我的脸,“怕我出事。”

我点头,“白唯贤那次,把一个软枕给了我,我才幸免,不然按照那天的形势,我恐怕伤得比他重。”

权晟风没有说话,他似乎有些自责,如果我是他,我也万万想不到会那么凑巧,我就上了车,白唯贤每天开车要去很多地方,公司、酒店、夜总会和饭馆,对了,还有那套公寓,而怎么就那么凑巧,我也坐了上去,不过现在,白唯贤不太可能再被算计了,吃一堑长一智,尤其他身边是冯锦,他更加会小心谨慎了,而且他出去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少,他要陪着冯锦。

我心口又有些苦涩,我捂着,蹙眉,他抓着我的手,握在掌心,一只手开车,“白鸢鸢,我最后告诉你一遍,在我身边,不许想他。”

我痴痴的笑,“好。”

他没打算放过我,“不只是他能做到,如果这辆车有问题,我不仅是把软垫给你,我会抱着你,用身子替你扛。”

我眼睛有些发酸,“我不需要。”

他的脸色沉了沉,我拂开他的掌心,依偎过去,枕在他肩膀上,“我宁愿我死。”

他的喘息声就在我头顶,越来越重,最后他似乎吻了我头发一下,很轻。

车停在了医院门口,我走下去,发现人山人海,许多男人搀扶着大肚子的女人来产检,我恍惚忆起今天是星期六,大抵人们都休息吧,冯锦星期三的时候就在说,周六想去坐摩天轮,还想去买一束香水百合然后到最有格调的西餐厅去吃八分熟的牛排,听着就很高雅,学舞蹈的女孩子,脖颈细长高贵,身姿优雅苗条,连眼神都顾盼神飞,我的确比不了,如果我还是昔年的程鸢禾,干干净净,和白唯贤错过了十四年,在他有佳人在怀的今日,他也未必就选择我吧。

他对冯锦不知是爱,还有愧疚和责任,有怜悯和深情。

不知道如果白唯贤知道了,我这次走了要很多天才回去,他会不会立刻丢下冯锦来找我,但我知道即使他那么做了,也不无关爱情,只是为了把面子找回去,买来的女人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想想都窝火。

我到了妇科门诊,权晟风跟着我进去,我把手包递给他,莫谈霖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和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说着病情,我隐约听到他说不能再拖了,立刻手术吧,关于费用问题,如果实在困难,他可以替她向院长申请一下。

妇女千恩万谢,然后拿着一袋子药走了,我抱着胳膊看着他,扬了扬下巴,“莫大夫救死扶伤医德深厚,一般大夫比不了,医者父母心,在你身上体现得特别浓重。”

他淡然的看着我,眼神瞟了一下他对面的椅子,“有事就说,没事请便。”

还是那么闷骚,我回头看了一眼权晟风,“他是我姐姐的丈夫。”

权晟风朝他点了一下头,莫谈霖回敬,然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还是上次那件事?”

我坐在椅子上,“再来复查。”

“还吐么。”

“不了。”

他给我开了单子,“去拍片。”

我和权晟风上了三楼拍片,等了结果,然后又回去,莫谈霖看了一眼,“没有怀孕。”

我暗暗松了口气,我余光去瞥权晟风,他的脸色依然平静。

“那为什么前段时间总吐,还睡不着,可好不容易睡了,又不愿意起来。”

“精神压力大,心情抑郁,险些就是抑郁症了。”

我哦了一声,他给我开了点药,我转身去给权晟风,他离开了去排队,莫谈霖看着我,“他和白先生,到底哪个是。”

我故作不懂,朝他天真的眨眼,“是什么。”

“男人。”

我险些呛着,“都是男人啊,你不也是。”

他轻轻阖了一下眼眸,“我说你的男人。”

我捋了捋微微散乱的头发,“姘头么。”

我说的轻浮,他懒得理我,埋头写了病例本,然后递给我,“收好,以后再怀疑,自己对照上面的症状看了再来。”

我接过去,笑眯眯的望着他,“我身体很好么,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样怕死。”

他放下笔,定定的望着我,“白小姐大可放心,你的身体情况,比母猪还强健。”

我脸色僵了一下,我能想到当时我有多么难看。

“莫大夫,你还真会夸奖女人啊。”

“母猪能吃能睡能生,还天真愚蠢,恰好合适比作白小姐,这也是代表可爱。”

我嘴角抽搐了两下,“那你应该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捧着艳惜的脸,轻轻说,‘艳惜,你是我最可爱的小母猪。’我猜,莫大夫,你几天都上不了床。”

他的脸色沉了一下,“艳惜比白小姐还是宽宏大量许多的。”

我冷哼着,当着他的面儿掏出手机,给黎艳惜打了过去,那边接得很快,似乎刚午睡起来,我按了免提,然后朝着那边格外温和的说,“艳惜,我来找莫大夫看病,他刚才跟我说,你们住在一起了。”

黎艳惜格外娇羞,“嗯。”

“这么迅速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羞涩,“是我主动的,不然他还不肯留下。”

我哦了一声,“莫大夫说,你跟母猪一样可爱。”

黎艳惜那边似乎愣了一下,我趁热打铁,“是啊,他说母猪能吃能睡能生,天真愚蠢,恰好比喻你。”

黎艳惜的语气猛然就硬了些,“他说的?”

我笑着朝莫谈霖挤眼,“艳惜,今天晚上,是不是不打算让他进屋了。”

黎艳惜有些咬牙切齿,“那是自然。”

她挂了。

莫谈霖的脸色猛地垮了,他看着我,隐忍着怒气,我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告辞莫大夫,晚上你亲爱的小母猪,对你有的奖励了。”

我心情大好的走出去,权晟风提着一袋子药正好过来,我伸手挽着他的胳膊,“走吧。”

他朝门看了一眼,“不去和你朋友打个招呼么,他不是你姐夫。”

我捂着嘴笑,“啊,姐夫恐怕够呛了,保命就不错。”

我是了解黎艳惜的,她跟莫谈霖纵然再娇羞温柔,那骨子里的热辣一旦被激发,还是很要命的。

我心情格外灿烂,权晟风看了一眼时间,“饿了么,要去哪里吃饭。”

我捂着肚子,的确饿了,不过白唯贤带着冯锦去了西餐厅,我去吃中餐好了,不然也食之无味,权晟风想了一下,“去海盛吧。”

海盛是莞城最好的中式饭店了,尤以海鲜闻名,几乎到了这边的,凡是有钱人,没有不到那里搓一顿的,我做了风尘女子两年,每个月赚的钱也着实不少,可还没狠得下心去那里吃一顿,我格外欣喜的点头,他看了看我,眉目间有些笑意,“你倒是容易满足。”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嘛。”

他低眸看了看表,“既然要行乐,跟着白唯贤找痛苦干什么。”

我不再言语,他最后说了句“女人都是口是心非。”便也不再说话了。

我们驱车到了海盛,门口的保安接过车钥匙去停车,权晟风带着我走了进去,一楼都是海鲜水箱,客人自己挑选,然后服务员将选好的海鲜送到后厨做,我挑了一只格外大的龙虾,又选了三只螃蟹做火锅,最后又点了几只海参,配选的凉菜权晟风点了,他最后还跟服务生说了句“不要放辣子。”

我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辣子。”

他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格外潇洒,“没有我不知道的。”

我凑过去,故意逗他,“那,我这个月什么时候来姨妈你知道么。”

权晟风的脸色变了变,“大约快了。”

我哈哈笑,指着他,“错,我几乎两个月才来一次,还有很久才到,看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

他既无奈又好笑的摇头,“白鸢鸢,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我没听清他之后那句话,我的眼睛忽然落在不远处跟着服务员走过来的白唯贤和冯锦身上,白唯贤笑得温润,轻声问着冯锦要吃什么,冯锦亲昵温柔的挽着他的手臂,似乎再说,都好。

白唯贤指了一条鱼,抬头嘱咐服务员,却忽然也把目光落在我这里,他的眉头蹙了蹙,接着就看见了站在我身旁的权晟风,我有些心虚,这样静立了一分钟,权晟风将手搭在我的腰上,“走吧。”

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跟着他上了二楼,坐在正好靠着楼梯的位置,往下看便能看到一侧的大水馆里请来的人鱼表演,一侧还有高大的吊兰,木雕花的屏风后面有人在弹筝,声音轻缓,权晟风给我和他各自斟了杯茶,“喜欢这里么。”

我点头,“从没进来过。”

“你想来,我可以每天带你来。”

他始终低眸看着茶具,并没有看我,我看不到他的目光,但是这话,说得格外深情,不得不说海盛的品味的确担得起莞城最好的饭店,没有客人大声喧哗,就连墙上挂着的画作都带着几分凝重的意境,在我几乎沉醉的时候,身后的楼梯传来愈发清晰的脚步声,我的背瞬间就僵住了,那脚步声在我旁边停下,接着就听到白唯贤说,“小锦,去座位上等我。”

冯锦应了一声,绵软温和,接着就像一阵风飘过了。

白唯贤将手搭在我肩膀上,“谁允许你和权总一起吃饭了。”

我没有说话,权晟风手指点着茶杯,一脸怡然,“我允许的。”

我抬头去看他,他低眸望着自己指尖的动作,说得毫不停顿,白唯贤眯着眼站在那里,“权总,恐怕允许不了吧。”

白唯贤抓着我胳膊,“跟我走。”

我被迫站起来,权晟风也站起身,横在我们前面,“白总,这样,不合适。”

白唯贤彻底怒了,连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怒什么。

“白总带她离开的理由。”

“她是我买来的。”

权晟风的脸色沉了一下,“男人都爱面子,白总成日将君子之道挂在嘴边,如果我说,冯锦是我买来的,白总觉得刺耳么。”

白唯贤眼神很凌厉,“最好不要说小锦。”

“你也最好不要说鸢鸢。”

白唯贤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鸢鸢?权总叫得真是亲切啊。”

他的目光落在权晟风身侧的袋子上,那上面还写着莞城第一市中心医院,白唯贤手上的力道忽然加深了,“果然,白鸢鸢和权总,苟且了。”

“男人敢作敢当,正是。”

白唯贤扭头看我,“您还真是妓、女本色啊。”

我的脸猛地一烫,路过的别的客人听见这话都把目光投过来,权晟风忽然伸手将我扯过去,“白总,可不要祸从口出,我不喜欢别人说我身边的女人不是,就好像冯锦是多么干净的女人一样。”

白唯贤咬牙切齿,“权总,小锦可不是你能说的。”

“你打过鸢鸢,我没有打冯锦,已是对你的尊重了。”

白唯贤攥着拳头,目光似乎要在我身上凌迟一般,“权总,我没记错,给她赎身的事,可是你亲自跟我谈的,看你现在的意思,莫非要变卦么。”

“自然不是。”

权晟风扶着我坐下,“白总赎身,拿到了鸢鸢的合同么,就是所谓,夜场的卖身契。”

白唯贤一愣,没有说话。

“鸢鸢想走,我不留,她想回来,在莞城地盘上,只要有我权晟风一日不倒,任何人也拦不住她。”

白唯贤冷笑着点头,目光从我和他的脸上来回移动,“好,如此说,权总是要和白某撕破脸了。”

“白总没有损失一分钱,把鸢鸢带在身边了十日,你该知道,这样的好事不会太久。”

“权总,131国道的事出了这么大的岔头,我险些栽进去,这笔帐可还没跟你算呢。”

白唯贤说罢盯着我,“到底是覃涛还是权总,我早晚会知道,算计我白唯贤的人,我不会放过,势必要加倍讨回来。”

权晟风走过去,坐在我刚才的位置上,淡然的拿起筷子,捡了点凉菜夹进我面前的碟子里,“凭空猜测是最愚蠢的行为,以为白总是聪慧的人,没想到也这么幼稚,大话谁都会放,还是场面上见真招吧。”

白唯贤没有再说什么,他经过我还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我那一刻其实在动摇,当白唯贤拉着我说“跟我走”那一刻,我又犯贱的动摇了,权晟风坐在那里,似乎猜到了,他盯着白唯贤的背影,“白总,带着你爱的女人出来吃饭,可曾想过鸢鸢在吃什么,她如果没有找我,你大抵也不会管她吧,既然做不到,让她跟你走,实在没有资格。”

白唯贤的步子顿了顿,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极其缓慢,权晟风饮了口茶,“祝白总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白唯贤已经离开了,权晟风抬起眼眸,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和精明恰好被我捕捉到,他最后一句话,实在太有深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