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发道：“我这也是以防万一……你看我似乎现在是他的亲信，可其实他喜欢任人唯亲……培养的接班人并不是我，是他的侄子朱耀。我又知道他这么多事情，总怕有一天他会踢掉我，为他的侄子除去掌权的障碍……所以，你懂的……”

程枫看了看那黏好的破损单据，冷冷道：“接班人？你想得还真挺多……我不懂。我只知道吃里扒外做到你这份上，也算是世间罕见了……这单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发心中忐忑，忙道：“这底单原是朱清当着我的面撕毁，扔进垃圾桶的……后来我趁他不注意，收拾了起来，又花了一夜的时间拼接黏贴好的。”

“果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这么处心积虑，难道就为了怕被剥权？！”

此刻，程枫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产生。

林发哭丧着脸道：“我这是为了自保！朱清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太多，很多时候我跟着他也是逼不得已……我准备这些原本是为了万一事发的那天，交给警方求自保的……现在，我求你放我一条性命……”

“朱清现在在哪里？怎么联系他？”程枫冷冷道。

林发就忙把朱清在浦江的住址，一并手机联系方式告知了程枫。

程枫想了下，道：“如果你能好好配合我，可以放过你。还可以考虑给你一大笔钱，让你下半辈子无忧，也勿须担忧警方找你麻烦。怎么样？”

林发不成想程枫居然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但他所提及的“配合”并不是很明白，就又忐忑问道：“怎么配合？”

程枫摊了摊手道：“其实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不配合了，或许我拿着这些东西去跟朱清谈判之日。也就是他回过神知道谁出卖他之时，你死期就不远了。所以，你就等我的消息吧！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收拾细软跑路。能跑多远跑多远，但万一哪天被朱清的人抓住，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林发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此刻程枫能跟他坦白这一层，知道只有眼前人能救自己一命了！

“噗通——”一声跪下，林发痛哭流涕道：“我不想死，求你救我！”

真是没一点骨气的东西！杀他还嫌浪费子弹……即使不死在自己手里，早晚还是会死在朱清手里！程枫摇了摇头，道： “那就等我消息！这箱子我先拿走了！记住。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枫出门后。精神紧绷的林发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

这于两样证据，程枫自然知道其中的分量——每一个都足以对朱清造成覆灭性打击！要是把它们交到警方手里的话，那也真是太过浪费！

程枫刚才在脑中已经形成一个并不完善的计划。即使在自己看来，觉得够卑劣够狠辣。但用在对付朱清身上的话，那是再合适不过！

哼哼，你想让我死，我就活得更好给你看！

想起当初在大富豪时，朱清站在他那高高在上的角度，是以何等轻蔑的态度鄙视自己！自己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会点赌术的小瘪三，赢点钱就容易知足的不入流的小角色。那现在我就让你亲眼瞧瞧，你眼中的不入流，到了你那拔不掉的眼中钉之后，是如何再到入流的！

对！他就是准备拿着这两样证据，来要挟朱清——以零资金的代价，让朱清无条件转让出朱清集团一半以上的股权！还有朱清集团的命名权——用华龙集团取而代之！

当然，这一切现在只是初步的设想，程枫心里明白，生性狡诈的朱清，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束手就擒。辛苦几十年铸就出来的庞大商业帝国，就这么拱手让与自己，这简直比要了他的命更难受！

但程枫更明白，命只有一条，如果把朱清逼到毫无反击能力的绝路上，他不是没可能跟自己作出这个交易的！

这贪生怕死的林发，居然为自己提供如此一个契机，这是程枫有些始料不及的，在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在脑中开始了一个个精心的设计……

首先，这两份东西是唯一性的，万一出点什么差错毁掉的话，那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即使朱清在得知自己手中掌握着他这些犯罪证据，在自己交出这些东西的前提下，最终愿意跟自己作出交易，也不知他万一会耍什么花样让签署的文件无效，这不得不防备。

程枫想过到时候这些都交与苏文怡来处理，但在他看来，还是觉得不保险。那唯一的办法，现在就是先想办法复制一份以假乱真的证据，握在手中，到时候自己再拿着那些说真不真说假不假的复制品，才算是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何业！

程枫的脑海里第一下就闪出了他，这简直就是老天为自己安排好的一样！

何业是痕迹学的高手，如果让他来做这些，应该不成什么问题！但程枫所担忧的是，何业到底可靠不可靠？归根结底他还是警方的人，他会不会百分百的信任自己，而不会把这些东西交到警方那边去？这是他所要掂量的。

所以，他决定把何业约出来，先探探底再说！

把这两样东西装到防水文件袋里后，程枫就贴身藏在了外套的内兜里边。之后他没有开车回家，而是直接往一家酒楼开去，同时把电话打给了何业。

何业还在警局里边加班，接到电话之后很是欣喜，又听到程枫大哥是约他出来吃饭，就忙答应下来了。他想起龙警官还在警局里边，就问程枫是否也把她叫上？即使他再不闻不问，局里人这么多口舌，也是知道程枫跟龙警官的关系不一般了。

程枫就笑着说龙警官脸包得跟粽子似的，就别叫上她了，并让何业自己一个人过来某个酒店。何业就忙答应了下来。

在包间里坐下，等了半个多小时，何业就风风火火地过来了。程枫见他随身还是穿着警服，这气质却怎么看都不像个威严的警c，就笑道：“多去锻炼锻炼，把身体练结实点，就显得更精神了。”

何业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又不出警的……要是见了持械的贼，可能我比谁都怂……”

程枫就摇摇头淡笑道：“警就是警，跟具体从事什么没有关系……哎……我又想起你哥了。”

何业一愣，随即眼圈就有些红了。他何尝不是想让哥哥何宏亲眼看看，自己如今做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c了，可惜他却永远看不到了……

菜肴很快上齐，平时不大喝酒的何业也是跟程枫连喝了三杯，有些闷在心头已久的话就开始吐露出来了。

“枫哥……我大哥走上这条道，谁都想不到。但我知道，归根结底是一种心理落差，他太要强了，受不得在单位里受气，更受不得穷苦的日子……怎么说当初在部队里也算是个人物，所以就变得太极端……”

程枫打断道：“何业，你真以为你了解你大哥么？”

何业喝了几杯后，脸已经有些发红，他抬头道：“不是这样的么……是这样的，我知道，他是我哥，我比你更明白……”

“他是你哥，他也是我哥。在前线出生入死的那些日子，他对我比你这个亲弟弟还要亲，我其实比你更了解他的。”程枫看着何业的眼睛，又缓缓道，“因为，我其实跟你哥就是同一类人，只不过，有时候老天就是这样，你说不公平也好，瞎了眼也罢，这就是命。”

何业一愣，摇了摇头笑道：“枫哥……你怎么会跟我哥是同一类人呢？我知道，你现在其实是个生意人，做得还挺大，你走得跟我哥是截然不同的两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