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阿云见状赶快倒杯水递给白发大夫，白发大夫把水喝完，阿云还要倒，白发大夫摇摇头。

“当时正好师父回来发现师妹异样，及时施针救治，师妹才转危为安，后来师妹痊愈无处可去，师父又见师妹在医术方面算有天赋，就收为弟子了。”

女孩听完，对这个章之德全无好感。“只是因为一个无处可去的人在医术方面算有天赋就收为弟子，丝毫不看重人品德行就教她医术，完全不考虑她日后会用这医术是救人还是害人，你这师父、哼......”

女孩说完哼一声，但她的未尽之意在场的人谁会听不出来。

那白发大夫摇头，“杏儿当初很好，她也是心地良善、温婉贤淑之人，只是后来因为小安生病，我又忽略于她才心性大变。”

女孩不想知道那疯子的过往，更不想跟别人在一起回忆她，闭上眼说：“我不舒服，想休息。”

李良青听了又把一大早刚坐起来的女孩扶着躺下。白发大夫见状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起身出去。

女孩睁眼看着屋顶，李良青和百灵坐在旁边对对眼神，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吃点饭再睡？”李良青压低声音轻轻地问。

女孩看着关心自己的李良青，想想一路上相遇相处，真的很好奇，李良青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是有什么图谋吗？自己有什么值得被图谋的？想半天想不通，算了，管他呢，自己也没什么损失，随便吧！

女孩点点头，起身坐到桌边拿起馒头正要吃，听到外面雷声隆隆的响起，随后风声雨声夹杂而来。

“院里马车怎么办？”百灵问。

“我去问问那个阿云，有没有什么地方安置一下。”说完李良青出去。

女孩低头夹菜吃馒头，觉得小菜不好吃，但还是一口一口吃得很认真，边吃边想：其实出山不亏，就冲这吃食，哪怕是清粥馒头配小菜，都要比跟着那疯子吃发苦的野菜和毒药强。

女孩当初跟着疯女人不仅学会了毒术，还学会不断放低对生活乃至对生命的要求，现在出山后连逃亡的路上都想着吃精致的糕点小食了。人呢，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不好了不好了，妹子。”女孩嘴里嚼馒头的动作停下，看向屋外面，李良青冒着雨从外面跑进来，对女孩说：“妹子，不好了，那个白发大夫晕过去了。”

刚才看那个人说话时就有些不舒服的样子，现在都晕倒了，怎么办？自己再过去救他？好像只能这样了。

女孩放下筷子，继续嚼起馒头，看向院子斜飘的雨帘，唉，不想救，真不想救。

嚼完这一口馒头，女孩站起身，百灵找了把伞来给女孩撑着走出屋子。

女孩进到那个大夫房间时，阿云正在给白发大夫喂水，可惜都没喂进去。

女孩让阿云走开，自己拿出丝针往闭眼的人头上扎了几针，只见那人闭着的嘴唇张开一些，说了句什么，没人听清。

女孩让百灵给他看看，百灵伸手搭上白发大夫的脉，脉象浮大迟缓，按寻几不可见，老人常见的虚脉。百灵开了几味药让那个阿云去抓。

阿云拿着方子，去隔壁屋抓药，嘴里嘀咕，昨天看不顺眼的两人，今天都是救师父的人。

女孩回去坐在屋里看着外面的雨发呆，李良青陪着，百灵和阿云在那边照应白发大夫。

“你说有‘无相山’这个地方吗？”

女孩一句话把李良青问懵了，这什么意思？合着这么长时间姑娘自己都不知道世上有没有这个地方，“你怎么知道这个地名的？”李良青问女孩。

女孩回忆着说：“因为一个梦，很真实的梦，里面有个漂亮的小女孩说的。”

李良青转头看女孩，只是在梦里听了一下就要去找。看来姑娘比自己不靠谱多了，最起码自己以前看了那么多游记，再感兴趣都没有想要去找那些地方，谁知道是真的还是杜撰的呢。

“我觉得我可能到不了‘无相山’了。”女孩看着屋外的雨失神地说。

“为什么？”李良青顺着女孩的话问。

女孩慢慢摇头说：“不知道。我本来是要在山上等死的，就因为那个梦才出的山。可是现在，我连它在哪里都不知道，甚至有没有这么一个地方我都开始怀疑。”

李良青听了女孩的话，心里觉得可能真的没有这个地方，姑娘是把梦里的事情当成现实了，一个小姑娘，身患重病，不对，重毒，听之前那一段话还是小时候被人硬给试毒的，只是让自己死前有个活着的念想吧！

但李良青还是说：“那不一定，有时候人梦里的事情是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说不定这世上真有一个地方就叫‘无相山’呢。”

女孩点点头。

百灵撑着伞从旁边回来说，“那个老大夫也是心有郁结，又气血两虚，只能将养着。那可治不好。”

“等雨停了我们就走吧。”李良青对二人说。

“好。”二人同意。

吃完午饭，那个阿云过来和女孩说，林大夫想见见她，说几句话。

李良青撑着伞陪女孩过去。

林大夫坐在床上问女孩：“你身体怎么样？”

“你探过脉，就不必问了。”女孩冷淡地说。

林大夫点点头，“多谢你在我晕倒时出手相助。”

“不必，扎几针而已。”

“那个丝针？”

不等林大夫说完，女孩就截断他的话，“我不会给你。”

林大夫从知道女孩和他们一家的纠葛后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我能知道杏儿是怎么死的吗？”

“我杀的。”

女孩说完，李良青怔了一下，眼睛不动声色瞥向女孩，她杀过人？不过好像正常，毕竟那样的仇人留着干嘛，但是咱能别当着人家丈夫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吗，好歹也说个小谎啊！

李良青不知道，女孩是不屑向那个疯女人的丈夫撒这种谎的，毕竟看那对母子死的时候自己很开心。

林大夫看向女孩，眼神复杂，他说不清现在是想杀女孩为妻子报仇还是就此揭过此事，因为妻子做的事他自己也知道是罪有应得。

罢了罢了，“你们走吧，雨停之后你们走吧。”

女孩没说什么，转头离开。

等到下午酉时，雨停了，女孩三人开始上路。刚下过雨的泥泞道路，马车不好行走，再加上李良青驾车技术也不够精湛，马车总是一颠一颠的，女孩倒是聪明，身体随着马车颠簸，有点像摇篮的感觉，女孩发现其中乐趣，也不觉得有什么。

百灵可受不了了，“李良青，你究竟会不会驾马车？”

“不会啊，你来。”李良青心里都不满意，这什么破路，自己差点都被颠下去，这女人舒服地坐在车里面还这么多事。

女孩知道李良青的驾车水平，他已经尽力保持平稳了，想当初自己也是驾过马车的人，知道驾车有多累，很是需要一把子力气的。百灵确实要求太多，最起码现在还能走不是吗？

“咱们走的不是时候。”李良青抬抬累酸的胳膊，看着天空说道。

女孩点头，从车窗看看天空，之前淡灰色的乌云现在又变黑了几分，怕是待会还会有雨，只是自己不想待在那里，就趁雨歇赶紧走了。

李良青继续挥鞭打马，驾着车‘闶阆闶阆’地跑起来。

跑了一段，李良青看到前面的路边好像有个白衣服的影子在飘。李良青脑子里出现：阴天、傍晚、荒郊、白影、很是有些书中那些精怪出现勾引书生的桥段，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这个书生驾着一辆马车。

李良青心里有些打鼓，轻声对车里面说：“前面好像有个白影。”

“白影？”百灵听了伸出头，看着前面，“是两个人。”

女孩做好防范，李良青驾车距离那人不远时看清是两个女子，但面容上的五官立体，不像是中原人，其中一位刚柔并济，别有一番风情。

“公子，可以捎我们一程吗？”那女子对李良青高声说。

“你去哪里？”车里的百灵探出脑袋问。

“前面的赵庄。”

“好。上来吧。”李良青让开，两女子上了马车，发现里面坐着两个人，有一个还是身中剧毒之人。

呵，这么注重人文礼教的中原，还有像伽罗夜一那样以身饲毒之辈，还被自己遇上，真是巧。

女子笑笑，向两人介绍自己叫莫兰，旁边的是她小妹，是个哑巴，她们出门探亲，看雨停了就往家赶，谁知雨天道路泥泞，一路走得艰难，幸亏遇上几人让自己上车，不然她们两个姑娘家走回家恐怕得到晚上了。

女孩和百灵点点头，向莫兰介绍了自己和车外的李良青。

百灵问莫兰家怎么走，莫兰说了具体方向，李良青驾车寻着莫兰家而去。

“这附近有客栈吗？”百灵问，莫兰摇摇头问：“几位是晚上没有住宿的地方吗？”

百灵点点头。

“那不如就住我家，我家里房子还有几间，正好可以给几位行个方便。”

“那太好了。”李良青在车外回应道，他就担心晚上没地方住，下雨被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