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全宇宙，要么持有者所属的文明承受。

这本就是潘多拉魔盒给予持有者的选择。

如果没有选择，那么默认全宇宙。

所以必须要让潘多拉魔盒跟球菌文明接触，才有可能让球菌文明来承受代价。

这种选择，和虚空服务器的代价类似，邪神游戏的那个收容物代价，就是扭曲自己或者扭曲宇宙的。

可是，球菌文明有自己的选择权，它们文明的个体，也是可以使用潘多拉魔盒的。

蓝白社选择自己文明承担，那是蓝白社的事，那是蓝白社考虑到了宇宙级灾难更危险。

但这并不能保证，谁都这么想。

球菌文明，在承担了各种灾难、饥荒，乃至可怕的人口凋零后，它们改变主意了。

凭什么我们要为全宇宙承担这种代价，天塌了我们来顶？我们毁灭了，异类文明还发育的好好的？

不！要受灾大家一起受，要毁灭大家一起毁灭，都没好日子过，看谁倒霉。

这样的想法，虽然不确定，但可以推测的出来。

“还有一种猜想是，球菌文明，已经意识到宇宙之外有某种存在。我注射纳米医疗液、和手术修复伤势等行为，可能令球菌文明察觉到了什么。”

“尤其是，我为了封印自己所受到的力，有的时候会把魔盒取出来。当然，时间不能长，万一突然跑出来一个灾祸怎么办？所以……”只见科龙将衣服掀开，露出一个刀片，他将这刀片一剥，立刻就露出了血肉里面的小陶罐。

“我把它拿出来，就是我为持有者，因为球菌文明一旦离体，它们就无法生存。”

“而放回去之后，因为紧挨着淋巴系统，所以又成了球菌文明中的某个个体为持有者。”

墨穷咧嘴，这种行为多来几次，球菌文明哪怕想不到宇宙之外，肯定也会觉得有某个‘高等文明’在玩弄它们。

就好像地球人会觉得这是外星人的造物。

总之，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反正它们不想再自己承受灾祸了。

尤其是‘死亡’这种灾祸，它们自己都要灭族了，哪还管宇宙？在人口归零之前，它们也必须转嫁效应，它们没有其他文明可以转，所以只能转嫁给全宇宙。

这也都在情理之中，或者说，是注定的。

转嫁给球菌文明，就注定了迟早有一天，它们会转嫁给宇宙。

“当魔盒在您体内时，宇宙就是您的身体。所有的灾祸，都是以摧残人体的形式发生的。”墨穷说道。

科龙笑道：“而这，正是我们的目的。其实我们本来也没指望一直转嫁给球菌文明，阿赖耶之泉最大的作用，不是在我体内孕育了一个文明，而是把我的身体‘定性’成了一个可以被魔盒承认的宇宙。这才是最重要的。”

“球菌文明愿意承受也好，我感谢它们。不愿意承受也罢，这本就是正常的。它们让我多活了一年，仁至义尽。”

“魔盒释放的宇宙级灾难，也只是我身体的灾难，而不会影响到外界，这就够了！”

“所有细胞发生病变，所有器官衰竭，癌细胞诞生，失温症等等，这些灾难都无所谓……”

墨穷看着貌似强壮，实则无比虚弱的科龙，说道：“这些难道不能治吗？”

科龙说道：“那些可以治，否则我也活不到今天。但是……”

墨穷接口道：“但是‘死亡’，是没法治的。”

科龙点头道：“‘死亡’又转回给我后，我身体的细胞就不断地死去。任何治疗和更换都无法阻止我的死亡，那是百分比地死去，就算装上假的器官也一样。”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大脑最后死掉。”

“但即便如此，博士们推测我最多坚持半年，而如今，半年之期已到。我感觉最近几天就会死掉了。那是大限，早就注定好的大限，再也拖不下去了。”

潘多拉魔盒的镇压，基本上注定了，谁镇压谁死。

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就看体内孕育出来的文明，愿意拿自己的人口拖多久了。

这项措施本身，就没指望体内文明，而本就是在拿阐道者的生命，来接纳所谓的宇宙死亡。

可以说，谁接手了潘多拉魔盒，成为阐道者，谁就准备好一两年内死亡吧。

当然，可以在死前再转移，但能成为人体宇宙的人就那么多。

没有死掉，而转嫁的话，百分比是不会重置的。也就是说，科龙必须死，再传给别人，重新随机各种灾难，才是最佳的方法。

墨穷叹息道：“如果……你没有吃金苹果，那么吃掉第五元素，你是可以灵魂不死，继而在死后又一度复活的。”

第五元素这件收容物，发现的太晚了。

或者说，时机错开了。没有吃金苹果，他们也没法知道第五元素就是以太的松果体。

但吃了金苹果，其致死性，又会导致科龙无法复活，哪怕灵魂不朽也没用，只会永远地以灵魂受折磨的形式，直到天荒地老。

至于一些被收容物杀死，然后付出极大代价赎回来复活的东西，科龙想来也不会去用。

即便是同意用了，现在也晚了，因为金苹果的致死性非常强，严格保证其无法复活。一旦复活无非是又被金苹果致死一次而已。

总之，吃苹果之前，魔盒带来的死亡，付出极大代价的话，墨穷猜测应该还有得救。

但吃了金苹果，就彻底没救了。

“哈哈，现在改造灵魂，也不晚啊。”科龙笑道。

墨穷怔怔地看着科龙，现在灵魂不死，除了得到永恒的折磨，他还能得到什么？

“就为了在永死状态下，可以一直维持根源感知？”墨穷说道。

科龙笑道：“我想试试。”

大卫在一旁喝道：“你疯了吧！”

科龙哈哈大笑，拍了拍大卫的肩膀道：“能坐上这个位子的，都是疯子。”

说完，一口气没喘匀，剧烈地咳嗽起来。

墨穷在一旁冷冷道：“那种永恒的折磨，你现在可以视其为无物，但时间终将摧毁一切，你会后悔的……没有人能真正打包票，说自己不怕。没有人！”

科龙说道：“我知道。”

“但加上根源感知状态就不一定了，我能感觉到，金苹果给予我的状态，也是永恒的，只不过我会死而已。只要我不死，那么我的意识就能一直感知下去……”

他后面似乎有话，没有说下去。

墨穷知道他想冲击天鬼境界，那种甚至是子虚乌有，都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做到的境界。

理论上一直感知下去，确实有那么点可能。但也是可能而已，天知道要多久？也许人类毁灭了，他都还没感悟出来。

墨穷暗想：不，如果结合恐怖谷，那么对于地球而言，也许很快就有答案……毕竟这边一秒，等于那边九十五年。

他闭上眼，祛除掉这些想法，不管怎么说，那么做的话，科龙都是切切实实地体验着无比漫长的煎熬。

就算他是大仲裁，也会在漫长的时间中，憎恨一切，憎恨自己的选择。

大卫怒道：“退一万步，你感知到一些宇宙隐藏的通用特性，又能怎样？只剩下什么也做不了的灵魂，你甚至都无法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一个人在无边的痛苦中默默地感知到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

科龙浑浊地呼出一口气道：“时间，也许可以弥补敏感度的差距。在漫长的时间中，一直感知下去，说不定有一天就能成为天鬼，继而逆转掉我身上的致死状态，乃至知道收容物诞生的根源……这可能是一条，彻底根绝收容物的道路。”

墨穷看向他，意识到科龙肯定也想到利用恐怖谷了。

“说不定？也许？太渺茫了……老头，吃了第五元素，你就没有后悔药了，我反对！”大卫哼哼道。

他与科龙的关系极好，并且作为阐道者，他也是大仲裁候补之一。

大卫将科龙视为父亲，毫不留情地驳斥科龙的想法。

科龙耸耸肩道：“那算了吧，我也就想想而已，确实挺渺茫的哈……”

大卫怒道：“你知道就好。”

科龙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下一站去深海大监狱，剩下要查看的收容物，都在那里了，另外我也该把潘多拉魔盒，传给小墨了。”

墨穷一愣道：“给……给我吗？”

接受潘多拉，意味着生命进入倒计时。

科龙一笑道：“不不不，不是你，你是小穷。”

“潘多拉魔盒的候选者，早就选好了，虽说你也可以，但你这么年轻，死了可惜了。”

“他叫乌云墨。在海底镇守了十年，我死之后，他就是新的大仲裁！”

一旁的大卫对墨穷介绍道：“他是海底监狱最高长官，欧米伽组。潘多拉魔盒给他，他就也是阐道者了，如果社里需要一位社长的话，他极可能就是第六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