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成一走，他们沿着院子走一遍，安洋觉得没啥意思，也便撤离。

随后，林晓光想到秦川，便直接上门。

正巧，秦川在家，秦川他姐也在，秦川他妈妈也在，唯独秦川他爸，长安县公安局局长不在，应该是去忙了。

秦川他爸是局里的老资格了，林晓光高考那年就是局长，到现在一直稳稳坐着，这其实好也不好，好是工作没出篓子，不好就是没有升职，君不见，林仲平四年升两级，秦君盛四年位子动都没动了。

秦川他妈妈何玫和杨文姝是老相识，林晓光对此不陌生，见了面便问声好。

何玫笑呵呵应一声，然后盯着脸色微红的安洋一直瞅。

林晓光没有多解释，直接问：“姨，小川呢？”

“整天待在房间写东西，也不知道出去晒晒太阳，都快成大姑娘了，正好，今天你来了，带他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何玫有些不满。

“行。”

路过秦川姐姐秦珊，林晓光瞅到她正在忙，便没敢打扰。

到了秦川房间，他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秦川循声皱着眉头看过来，看到他，登时变为一脸无奈，复而又低下头去，继续做手头的事。

“在干嘛？”

“写论文。”秦川头也不抬地回答。

“写啥论文？”

“关于农村社会调查的，你一个外语系的，不懂。”

“农村社会调查？这种论文你待在家里写？脑子没发烧吧，闭门造车你能写出一个结果来？走吧，我带你去南窑大队，那才是农村改革的最前沿，最具有说服力。”林晓光不由分说，直接拉着他就往外走。

“等我收拾一下。”秦川无奈。

林晓光一笑。

他俩刚刚出门，没料惊动秦珊，顿时扭过头来，盯着他和安洋上下打量，问道：“你们去哪？”

“去云台公社南窑大队。”

“我也去。”

“没位置了。”林晓光摇头。

“我不管，那我也要去。”秦珊固执己见。

林晓光无奈，道：“珊珊姐，你一个西陕人民出版社的，又不是西陕日报的，去南窑大队能干嘛？我们是去做调研，又不是去玩，改天吧，真的，改天带你去玩。”

“谁说我要去玩？”秦珊瞪一眼：“我这是正事。”

“你要是不让我去？”她换上一副笑脸，笑眯眯看向安洋，笑道：“我就把你以前招惹小姑娘的那些事情，全都说给安同学听，你信不信？”

“信，信，信，服了你了，姑奶奶。”林晓光无奈，顿时举双手投降。

何玫看他们闹成一团，只是微笑不说话，等到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才一一嘱咐秦珊秦川：“去了云台公社，晚上早点回来，另外，别添乱。”

“知道了。”秦珊略有些不耐烦。

一行四人就此出门，到了外面，看到停在路边的车，秦珊眼前一亮，顿时打趣：“可以啊，小林子，都有专车接送了。”

林晓光懒得理会，只是介绍严东明：“郑重介绍一下，这是云台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兼南窑大队党支部书记严东明，我们此行，就是去南窑大队，严书记才是当事人，你们有什么事情就问他。”

说完，他便拉着安洋上了后座。

秦珊看着略比他大几岁的严东明，抿嘴一笑，主动伸出手，道：“严书记，认识一下，我叫秦珊，单位西陕人民出版社，职位责任编辑。”

严东明也介绍一遍自己。

秦川早早爬上副驾驶位，秦珊和严东明客气完，结果发现没位子了，四下一扫，直接打开林晓光那边的车门，道：“往那边去一点，挤一挤，你们是对象怕啥？”

林晓光无奈，只得让开一个屁股，往安洋过去一点，顿时软玉温香在怀，好不舒服。

严东明见此，便开动车子。

汽车在并不宽阔的单行道柏油路上走着，出城后路况徒然变差。

长安县城和云台公社的相距有十公里，距离比较远，出了城区之后，到了郊外，公路两边都是田野，大多都长着绿油油的麦子，可也有不少变成了塑料大棚。

众人都看着这一幕。

严东明边开车边解释：“这是塑料大棚，种植反季节蔬菜的，前年就在南窑大队开展，去年整个云台公社全面铺开，除去种口粮和交公粮的地，剩下的都种了蔬菜，收成还算不错，销量也挺好，除供销社外，长安城里都有人过来收菜，一户一年种下来，挣个千八百块不是问题。”

旁人在的时候，安洋都很安静，林晓光不说话，她也不说。

秦川也不是多嘴的人，秦珊却没有那个觉悟，哪里不懂便直接开口询问，严东明耐心很足，一一解释，并不嫌烦。

种菜是有多辛苦自然不必说，不过这年头，能赚到钱就不错了，农民谁都不会计较辛苦。

老上海一直开，开了有半个小时，才进入云台公社的地界。

到这时，果然显现出不同来。

别的公社的村子，最显眼的变化就是有了塑料大棚，此外就没有了，云台公社不同，村庄里竟然有新修的红砖房子，看着还不少，很新很亮，显然造价不菲。

严东明继续解释：“别的地方，来云台或者南窑来买砖，基本上都是付钱，云台和南窑不一样，我们是低价销售，成本价，村民拿不出钱的话，甚至可以劳动以工分和实物折扣，工分是新的计算方式，实物一般以粮食蔬菜居多。”

“就因为这，公社和大队修房子的人挺多，不过还是大队最多，整个南窑大队，基本上房子都换新了，也就二流子和懒汉家里没换。”

“整个公社，有超过半数的人家换了新房。”

听着，秦珊一边拿出笔写东西，一边问道：“一般情况，修这三四座新房，要费多少钱？”

“砖瓦是成本价，其他的建筑材料也是，大队都有，就水泥和钢筋没有，另外人工也不费，街坊邻居都乐意帮忙来修，一分钱也不花，满打满算，两千块就能修这么一院。”严东明对此极为熟悉，张口就来。

老上海继续往前，直到走上一个小土坡，远远就看到三层的崭新大楼耸立着，和四周低矮的民房对比高下立判。

“这是公社革委会办公楼，花了小五万，整个长安县，独一份。”

严东明略微有些得意，说完又深怕他们有不好的看法，忙又补充道：“这栋大楼，原本是不准备修的，不过之前的革委会太破旧了，而且公社这几年接待的人，市里的，省里的，中央的，人不少，大家一致觉得不能太丢脸，所以才修了这栋办公楼。”

听到这，林晓光心中一动，忽然问：“东明哥，公社里的学校就云台中学最大，它也修了新教学楼吗？有几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