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素菜馆内。

顾晨将张小美交代的内容全部记下，这才问她：“你说是同事张成军将水杯找到的，而且是张成军亲自将水杯交给你的对吗？”

“对。”

“期间有没有装水？”顾晨问。

张小美摇头：“没有装水，交给我的时候水杯里的水就是满的。”

顾晨犹豫了一下，将笔录本递给张小美：“你把张成军的具体信息写一下。”

“好。”张小美并没有犹豫，直接拿起书写笔开始填写张成军的一些基本信息。

顾晨盯着张小美，不经意的随口问她：“这个张成军跟你关系应该不错吧？”

“啊？”张小美一呆，书写动作忽然中止。

她抬头看了眼顾晨，又赶紧低下脑袋：“我……我们都是同事，同事之间关系也就那样。”

“不不，我说的是超越同事的那种关系。”顾晨说。

张小美似乎意识到顾晨的意思，内心开始纠结起来。

她继续拿着笔填写关于张成军的资料，可眉头却微微皱起。

顾晨目光转向窗外，故意不给张小美压力，随口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张成军到底是谁？但我感觉他年龄应该跟你差不多，而且跟你关系很不一般，或者说……你俩是办公室情侣？”

“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也就在顾晨话音刚落时，张小美整个人忽然激动起来。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举动，引起了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的注意。

张小美索性承认道：“好……好吧，他是在追我，但我还没答应他，我们还算不上情侣。”

“难怪啊。”卢薇薇恍然大悟，这才又道：“难怪昨天我们提到关于何医生有可能服用过量的高血压药品时，你的情绪会那样反常，合着是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跟张成军脱不了关系？”

“对，我是这样想过。”张小美忽然间情绪激动起来，拍着桌子反驳道：“但是水杯是他给的，但他只是找到水杯而已，这并不能证明，就是他在水杯里动过手脚啊？”

“你别这么激动。”顾晨接过笔录本，继续说道：“想证明很简单，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而且我们会根据你的回答去核实。”

顾晨当然有理由不相信任何人。

毕竟这一番操作，看上去太过诡异，或者说是有点过于巧合。

何正军刚好那天下午有新闻采访，却又刚好找不到自己的水杯。

可就当何正军刚好收到水杯之后，紧接着就出现各种晕眩反应，甚至在街头骑车神志不清，以至于造成现在这种严重的车祸。

如果说一切都是巧合，顾晨肯定不会相信。

巧合过头那就是阴谋。

顾晨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直觉。

但直觉有时候源于自己的工作经验和判断。

因此在顾晨现在的字典里，张成军绝对是个值得怀疑的人物。

“他跟何正军是不是有过矛盾？”顾晨问。

张小美叹息一声，靠在座椅上说道：“没错，他们之间的确有过很深的矛盾，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

“不好到哪种程度？”顾晨又问。

“这个……”张小美有些犹豫。

顾晨赶紧提醒她：“你最好是客观评价一下，不要夹带任何个人情感在里面，这样对案件调查不利。”

“我知道。”张小美当然知道。

现在自己的一言一行，很有可能对张成军极为不利。

但是不如是说，又容易对警方调查造成影响。

因此张小美很纠结，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张小美相信，张成军不会做这种小人的事情。

于是便淡然交代：“他们两个工作性质都一样，何正军来医院较早，所以资历高。”

“但是张成军技术更好，可是上一年度评优的时候，何正军获选，张成军落选，所以张成军一直耿耿于怀，两人明里暗里都不对付。”

抬头看了眼顾晨，张小美又道：“如果要客观评价的话，那两人关系肯定是很糟糕的。”

“所以昨天张成军帮何医生找到那杯水，让我赶紧送过去，我起先还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可昨天晚上听你一分析，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们解释，但我相信就算张成军跟何医生矛盾很深，他也不至于这样害他吧？”

“是不是你说了不算，得用事实来说话。”顾晨将这些记录在案后，这才瞥了眼王警官。

王警官微微点头，秒懂顾晨意思：“我这就去通知何俊超，让他调查一下。”

随后张小美被袁莎莎带上车，在车内等待顾晨的下一步指示。

而王警官这边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连续收到何俊超发来的一系列视频。

“顾晨，有消息了，张成军这几天的确去过一家药店，我们可以去那边问问情况。”

“走。”顾晨也没啰嗦。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刻，立马起身准备行动。

大家开车来到一处老街。

第866章 终于承认了

这里的街道极为狭窄，路边还停放着不少三轮车和电瓶车，给本来拥堵的街道增加了负担。

下车之后，顾晨、王警官和卢薇薇，三人走到一家名为“祥和大药房”的店门口。

卢薇薇回头望了眼街边路口处的摄像头，不由啧啧称奇道：“要不是这个隐秘的摄像头，估计还真捕捉不到张成军的活动轨迹。”

看了眼面前的药店，卢薇薇又道：“可是外头街边就有几家大药房，这个张成军却偏偏挑选这家位置偏僻的小药房，感觉就很有意思了。”

“有没有意思进去看看再说吧。”顾晨似乎也感觉事情很微妙。

卢薇薇的分析不无道理。

来到柜台前，男店员正在玩手机游戏，也是见突然有三名顾客到访，且直接来到柜台处。

男店员放下手机问道：“请问几位要买点什么？”

顾晨将警察证亮出。

男店员顿时一呆，赶紧站直了身体：“警……警察同志啊？请……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顾晨将张小美发给自己的照片中，找到张成军与大家的合影，指着左侧的张成军问：“这个人你有没有见过？”

“他呀？好像是有点印象。”男店员眯了眯眼，却不能马上确定。

卢薇薇赶紧又提醒道：“前天下午6点左右，他来你店里过，你还记得吗？”

“前天下午6点？那时候好像人也不是很多，你们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印象了。”

抬头看了眼顾晨，店员嗯道：“好像是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那他在你这里买了些什么？”顾晨又问。

“买了一些……高血压药物吧？”店员思考的同时，赶紧将一侧柜台门打开，从中将一盒高血压药品丢到面前：“他买的就是这个？”

“他说他有高血压？”王警官问。

店员摇头：“他说是帮朋友买的，我也没多问。”

“你确定是这个牌子的药品吗？”顾晨将药品拿在手中，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店员嗯道：“是这个牌子，我们店里高血压药品就这个牌子卖的最好，而且我们店还是独家代理呢，过不了多久，这种高血压药品可能会进医院的药房呢。”

“搞笑吧？就你们这小店还独家代理？”王警官一听就知道这店员在吹牛。

可店员却不服气的反驳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店的情况，我们店虽然位置不好，但里面所卖的药品，都是一些小厂家品牌。”

“不过我们家的店是老字号，虽然药品小厂产品居多，但药效跟大厂并无两样。”

“而且药厂业务员都知道，能在我们这里摆上柜台销售的，很多都进了医院的药房，因为价格便宜，有很大的利润空间。”

“所以很多医院药房的药品，你在一些大药店根本买不到，只有熟门熟路的人，才知道来我们店购买，尤其是医院的医生，他们几乎都知道的。”

“还有这种情况？”顾晨对这种链条关系并不是很了解，不过只要这家药店是正规药店，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从侧面来看，这家老字号药房背后的关系还是挺有实力的。

从店员口中，顾晨大概能读懂这样几个意思。

新品牌药品，要想进入道医院的药房，必须要能摆上这家药店的柜台，这是前提条件。

还有就是，患者在医院开药，价格昂贵是肯定的，但是同一品牌的药品，在市区其他大药房内根本找不到，因此许多患者为了疗效，还是会选择去医院开药。

但是医院药房内的大多数药品，在这家老字号“祥和大药房”内是可以买到的，而且种类还很齐全。

可见这家大隐隐于市的“祥和大药房”，位置虽然偏僻，但客源是稳定的。”

可想到在这家药店销售的高血压药品只有一个牌子，并且是独家代理。

顾晨索性掏出手机，将药品外部包装拍摄下来，这才付钱拿起一份道：“谢谢配合。”

“不……不客气。”见三名警察已经转身走出大门，店员追问着道：“你们就不买点其他药吗？”

“没病买什么药啊？留着自己卖吧。”王警官头也不回，挥了挥右手边离开了。

知道了张成军所购买的药品品类，顾晨感觉离真相又越近一步。

毕竟按照自己之前的推理，这个张成军必须，也只能买高血压药品。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藏起何正军的水杯，然后将这些药物，以5至6倍的正常剂量，混入杯中的水里，从而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何正军喝下。

根据三组技术支持何俊超发来的全程监控来看，张成军这些天只在这家药店有购买经历。

而且根据店员交代，他也只买了一份高血压药品。

由此可见，张成军的嫌疑最大。

顾晨开车，带着张小美一起来到江南市医学院附属医院。

在张小美的带领下，大家来到张成军工作科室的外头。

此时此刻，张成军正在与其他几名同事闲聊着日常，见张小美独自一人走进办公室。

张成军也是提醒着说道：“小美，你知道吗？何正军昨天出车祸了，被送往第二人民医院，可能要成为植物人了。”

“你现在很高兴对吗？”张小美黛眉微蹙。

张成军一呆，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愣了愣神问她：“怎……怎么了小美？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我平时都这样说话啊。”张小美将包包往座位上一丢。

另一名地中海医生也调侃着道：“这何医生可真是够倒霉的哈，昨天大家还羡慕的不要不要的，都感觉这家伙能上江南市电视台了，真有出息了。”

“可现在好了，上电视台又怎样？出名又怎样？出个车祸什么都没了，可能这条命能不能捡回来都是问题呢。”

“老周，怎么你们都说风凉话呢？何医生现在可躺在ICU呢。”

张小美昨天还见大家对何正军各种吹捧，各种羡慕。

可今天早上一听何医生出了车祸，一个个心里却偷着乐，感觉这些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周医生笑笑说道：“小美，我们也是就事论事啊，何医生出车祸，我们也难过，可我们也没办法呀。”

“就是就是。”又一名中年医生道：“这人啊，平时就应该低调，你看何医生这几个月，跑去夜市摆什么公益地摊，其实也就是为自己作秀嘛。”

“他这人很聪明，他知道，院里对一些网红医生比较看重，所以他在科室表现一般，所以就想着去外头搞点名气。”

一拍巴掌，中年医生摊开双手又道：“现在好了，名气是有了，连院长的社交账号都关注了他，可有什么用呢？”

“有时候吧，物极必反，太显摆自己，最终什么也得不到，不然他昨天也不会刚一接受采访，之后就出车祸呢？”

“可见这人啊，还是要懂得低调，干好分内的事就好，别整那么多虚的，到头来啥也不是。”

“你们……”张小美也是被众人气糊涂了，指着众人愤慨道：“你们说何医生显摆，可何医生成为大V后，你们不是一个个说要跟他一起干嘛？”

“还说要他带带你们，把你们的社交账号运营起来，也做成像他一样的大V。”

顿了顿，张小美又道：“可现在，一看何医生出车祸凉了，就开始在这说风凉话了，你们还是不是他同事了？”

“啧啧。”一名地中海医生抿上两口枸杞茶后，这才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道：“小美，你还是太年轻了，有时候选边站队，比你干的好更重要。”

“何医生之前就跟院领导不对付，大家都不敢站在他那边，可后来他成了流量大V，院长都有关注他，这时候不站在他这边，那就是傻瓜。”

“可现在怎么样？凉了，出车祸了，估计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这时候你替他说话，他躺在病床上也听不见嘛。”

“够了。”张小美也是被这些老油条给气糊涂了，直接盯着其中的张成军，追问道：“张成军，昨天何医生的杯子是你在哪里找到的？”

“杯子？什么杯子？”张成军忽然被问及，直接假装不知情：“何正军的杯子关我张成军什么事？”

“不是，昨天何医生找不着的那个蓝色保温杯，不是你给我的吗？”张小美说。

张成军先是一呆，随后笑笑说道：“我是不记得什么时候给过你一只保温杯，你可能是记错了吧？”

“你……”见张成军矢口否认，张小美顿时更急了：“明明就是你给我的，你竟然说没有？”

“害！”张成军摆摆手，却是一脸无辜道：“昨天下班前那么忙，我一大堆的事情，哪里还记得给过你杯子？或许有吧？我也不记得了。”

“不是，你怎么能不记得呢？”张小美闻言，整个人脸都绿了。

知道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还站在外头，自己现在却在办公室说不清楚。

这下张小美更加紧张了……

如果不能证实何正军的蓝色保温杯，是张成军找到的，并且亲自交到自己手里，那自己就成了头号嫌疑人，这锅是甩不掉的。

气得一脸发青的张小美，也是怒不可遏道：“张成军，你昨天是不是在何医生的杯子里放了东西？”

现场忽然间安静下来……

所有医生面面相觑，随后目光统一的看向二人。

张成军表情一呆，却是忽然嘿笑起来，指着张小美甩了甩手指：“你看你，张小美，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何医生了？你家何医生可是有老婆的人啦。”

“张成军，胡说什么呢？”张小美对张成军这样污蔑极其反感，也是怒喝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我就想问你，你是不是在那个蓝色保温杯里放东西了？”

两人的争吵也让门外的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听得清楚，所有人聚精会神，听着张小美跟张成军的交涉。

原本大家是想自己来询问的，但是由于张小美极力反对，说是自己愿意效劳，就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出于对张小美的尊重，顾晨选择让她先进去探探口实，大家则待在外头见机行事。

而就在此时，办公室内，张成军与张小美目光对视了几秒后，这才噗嗤一下笑出声道：“对，我是在何正军蓝色杯子放东西了。”

“终于承认了？”门外的顾晨闻言，顿时眼中也是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