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声中，平静的海面上升腾起冲天的浪花。探针在纸上画出道道曲线，记录着人工爆破产生的地震波，以此来探测海底地质构造。而这已经是703号在这片海域上作业的第三天了。

乐三诚一边看着这些天的勘探资料，一边翻阅着船上的一些专业书籍。他叼着烟，双眼布满血丝，一直在喃喃自语：“不对啊？这完全不应该啊？”

恰好此时，船上的三副闯进了舱室：“乐工，啥不对？船长正问你呢，你怎么反复勘探这几条线？再这么下去，咱船上带着的深水炸弹可不怎么够？咱们可是要勘探2000多平方公里的海域？”

“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有些蹊跷。”乐三诚抬头解释了一句。

而那位三副刚出学校没多久，人还很年轻：“乐工，不蹊跷才怪了呢。不是说了吗？真找不到油也没啥关系，反正是外国的土财主给钱。咱们只要收集齐全水文资料，那就立了大功。马马虎虎得了。”

在出发之前的动员会上，中海油上下同样对找到石油没抱什么希望。反正一来赚到外汇，二来等于免费为海军搜集沿途的水文资料，毕竟此时中国船队到非洲的机会不怎么多。

然而乐三诚似乎已经进入到某种疯魔状态。他抓了抓自己的鸡窝头：“不行！深水炸弹不够，就让国内送。钱不够，就让外国土老帽打。可能我们被外国资料给误导了，这片海域……应该有出油的地质结构。”

“啊？”

……

此时的黑兰市多了一道风景，当地人拥挤在码头旁，看着海面上的一次次爆破，甚至还不时发出欢呼喝彩声。

而在码头的办公楼里，蒋文意、阿尔特娅、布桑乔，以及总统侄子邦尼等人正谈笑风生，布桑乔赞叹道：“蒋，你实在太有本事了，居然能从中国找到这样的船。虽然我们都知道你们就是装装样子，但表演的实在太棒了。”

由于已经很熟悉，蒋文意知道布桑乔有时候说话有点粗鲁。在内心里，他确实想相信荆建，也确实想相信自己祖国的勘探技术，然而某种自卑感又让蒋文意不敢肯定，总认为差距是天壤之别，就算态度很认真，也不一定能勘探成功。于是蒋文意就在身边的阿尔特娅的握手安慰下，只能在一旁干笑了几声。

布桑乔很兴奋，他询问邦尼道：“有人上钩了吗？”

邦尼却脸色一沉：“询问的人很多，到这里来看勘探结果的人也很多，就是没一个肯确定，甚至连十万美元一张的竞价入场券都没几个人买。”

布桑乔身子一探，他也有些着急：“不是说不通过竞价拍卖吗？有人肯出价，我们就卖。”

“我也知道拍卖可能流拍啊？没石油的地方，就算赌徒都没几个人会来。要不是没人直接买勘探权，我会想到卖入场券吗？能赚十万就十万。心里话，除非蒋这里真的能找到石油，抱歉，蒋，但我认为希望渺茫。等你们中国人的那些船失败后撤走，我就是想卖入场券都没人有兴趣了。”

“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布桑乔似乎被当头浇了盆冰水，额头上热气直冒。

“倒也不是，有个像蒋一样的东方人愿意买。”

“东方人？”蒋文意好奇的问道。

“对，听说是来自日本吧？反正一直鞠躬，假笑的让我想揍他。当然，如果他像蒋那样的豪爽，我就忍忍算了。”

布桑乔连忙问道：“既然那个日本人愿意买，那你为什么不卖呢？”

邦尼一拍沙发扶手：“法克，他连一千万都不肯出。蒋出船出力还是首位买勘探权的，他都肯拿出两百万。那个假笑的小气鬼居然连五百万都不肯给？”

“诶呦！”布桑乔见邦尼的少爷脾气上来了，整个脸都挤在一起，“邦尼，便宜一、两百万也是可以的呦？”

“关键不是这个。”看了一眼蒋文意和阿尔特娅，邦尼向布桑乔做起了只有这俩人才懂的手势。其实关键的不是这个放在合同上的公开数字，而是瑞士银行里的数字。

看到俩人手势打得热火朝天，蒋文意和阿尔特娅在一旁就有些无趣。可就在此时，门轻轻的敲响：“邦尼少爷，有人找您。是那个日本人。”

……

“抱歉，失陪一下。”邦尼急匆匆的起身离开房间，来到隔壁的办公室。

而赖广文郎擦着汗，见到邦尼走进房间。九十度角一鞠躬：“邦尼先生，我们决定同意您所有的条件。”

邦尼心中立刻是狂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维持着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开口教训道：“现在知道同意了吗？知道海上真的是有人在勘探吗？抱歉，这个……先生，原先的价格已经不合适了。请回吧！”

“等等，等等。”赖广文郎连忙拦住邦尼，“邦尼先生，有话好说，那您认为什么价格合适呢？”

邦尼眼一转：“合同上的金额不变，五百万美元。账户上嘛，加两百万！”

邦尼其实心中是心虚不已，就怕自己的狮子大开口把这个日本人吓走。果然，赖广文郎大惊失色：“邦尼先生！加两百万？那就是七百万？这……这……？能否就……加的少点？”

“哼！”见赖广文郎不爽快，邦尼转身作势要走。没想到这动作吓得赖广文郎是汗流浃背，他连忙拉住邦尼：“好好，就加两百万。我们全答应你，可以立刻签合同吗？”

……

半个多小时后，赖广文郎捧着电话在低头哈腰，而电话里是平田康的怒骂声：“你这头蠢猪，让你到了就答应下来，你为什么还要讨价还价？那是荆桑看中的生意，会有错吗？多浪费了我两百万美元，你怎么不去跳海啊？”

“是是，少爷。”赖广文郎擦着汗，小心解释道，“我不就是想谈的便宜些吗？”

“结果就是你这头蠢猪多花了两百万！”平田康是怒不可遏，“幸好你这次聪明，当机立断签下合同，要不然，等荆桑真的挖出石油，再加两千万都买不到啊！”

“对对，少爷您英明。我错了，我错了。”

“那就快滚回日本。没你在身边，有些事倒不方便呢。”

“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