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未央感觉自己这样下去会疯掉。

那天的电话过后，她就又去了一趟别墅，可是已然是人去楼空。李蒂雅是找不到了，文笙的电话也打不通。

她还记得李蒂雅说的话，她说文笙逃出来了。可是，为什么文笙连个电话也没有？现在姑姑还在他们手里，乐未央不敢想象，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可即便如此，生活还是继续。她回去学校上课，虽然整个人状态极差，但好歹是没有缺席。小腐看乐未央的样子，也知道她现在处境很难过。虽然这事复杂到她无法理解，但是也感觉到很麻烦。

天阴沉沉的，好像是要下雨了。乐未央正从图书馆出来，这样的天气让她心情更不好了。

走在小路上，乐未央看到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在小路的尽头，白色衬衫，深色风衣，一切都那么似曾相识。乐未央走近了些，看的更清楚，她几乎要喊出来。

文笙。

的确是文笙，他真的回来了。

明明心里很高兴，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文笙看着远处，不时抬头看看天空，明明是面无表情，乐未央却觉得他更加寂寥。也许是目光让他有所察觉，文笙猛然回头，看到愣在不远处的乐未央。

一阵沉默……

“你终于回来了。”

乐未央本来想好好说这句话的，她还有很多要问他。可是一开口，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停都停不下来。

文笙看乐未央在那泪流满面，面无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大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乐未央更是止不住地流眼泪。她把头埋在文笙的怀里，不让他看到眼泪。她感觉到文笙的怀抱更紧，像是怕失去一样。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文笙回来了，就在这么近的距离，触手可碰。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拥抱他了。

他回来了，就代表着她一定要做个抉择。

到底是选择姑姑，还是选择文笙。这么难选的问题，乐未央都想让自己死掉，如果能避免这些。可是姑姑照顾她长大，她不能那样无情无义。

乐未央感觉心像是被扎，痛的说话都说不出。可是有些事必须要解决。

她轻轻抬头，目光柔和地看着文笙，轻声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我不想这样被蒙在鼓里下去了。”

文笙沉默了一阵，好久，才缓缓开口。

“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趁他们疏忽，才能出来。”文笙说着，摸了摸乐未央的头。“我们私奔吧，离开这里，哪里都好。”

这听起来简直不可能，但文笙的语气出乎意料地郑重。

乐未央几乎要点头同意了，可是理智阻止了她。这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她有太多的负担，怎么可能潇洒离开？而且，好多事情还没有解决。

“你真的要和我私奔吗？你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和我私奔，可是会背负骂名的。”

乐未央都惊讶自己居然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文笙听了这话，还真的笑了，他抚了抚额头，语气带着笑意。

“骂名就骂名，我从来不在乎那些，我只怕你在乎。”

乐未央摇头，她才不会在乎那些。她现在哪有功夫在乎那些，姑姑还没有回来，她还没有做完应该做的事情。她已经打算好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姑姑。所以，只能对不起文笙了。

想好了，可是要做，简直比死还要痛苦。乐未央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这么做，有一天她会成为这么狠心的人。

文笙什么都没有发现，和她约好了晚上七点在河畔见面。他会准备好一切，他们会去一个宁静的地方，安稳地过生活。而文笙不知道，他正满怀信心想象未来的时候，乐未央却已经给李蒂雅打了电话。

这次李蒂雅很快就接通了，她似乎知道乐未央要说什么，听到晚上七点见面之后，只是笑着答应。最后挂电话的时候，她还不忘笑乐未央几句。

“你也不过如此，最后还是让他伤心。他也没有多好的眼光啊。”

乐未央听着，并没有发怒，她一直对着电话笑。这点事已经伤不到她了。

“我不过如此，的确，我没有办法去反抗。但文笙眼光一定是好的，就凭他看不上你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眼光犀利了。”

乐未央说完，就听到李蒂雅在那边气得不行，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乐未央懒得和她耗，快速地挂了电话。

晚上七点，乐未央准时去了河畔。文笙已经等在那里，即使是逃亡一样，他也依旧衣着整洁。他还是她记忆里的文笙，可是过一会，她就不再是他记忆中的乐未央了。

文笙看到乐未央走过来，脸上是温润的笑容，他看乐未央什么都没带，有些不解。

“怎么？兴奋地东西都忘了带了？”

听文笙语气带着笑，乐未央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他说话了。她真的好讨厌这个自己，可是为了姑姑，也是为了以后，她都不能不说。这样的境地，他们是没有未来的。

乐未央犹豫之后，还是开口。

“我不会和你走的。”

乐未央说完，等着文笙质问。可是文笙一句话也没有说，似乎在等乐未央解释。没办法，乐未央只能继续说。

“我们没有未来，这样心惊胆战的生活，我不想要。又不是十多岁的小女孩，我心里很清楚这些。我们反抗不了太多事，所以注定要分开。”

……

文笙许久没说话，终于开口了，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

“这是你的心里话？”

这句话像刀一样，刺进了乐未央心里。他心里的痛楚，她明白。可是她才是最难受的那个人啊，乐未央觉得自己快说不下去了。她脑海里闪现了姑姑的身影，最后还是开口。

“是，一字一句都是。你的生活是我遥不可及的，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我姑姑，带走她我都不知道。我太害怕了，我和你不是一个级别的，实在承受不了那么多的痛苦了。这是你们强者的游戏，就放了我吧。”

乐未央说话的功夫，李蒂雅已经带人来了。文笙看都没看他们，只是死死盯着乐未央，似乎想辨别这话的真伪，可是她表情毫无破绽，让文笙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你当初说过的话，你全忘记了。的确，是我给你带了太多的麻烦。”

文笙说着，朝李蒂雅走了过去，和乐未央擦身而过的瞬间，乐未央听到他痛苦的声音。

“你真是狠心。”

这句话简直要把乐未央击垮，她几乎要站不稳。猛地回头，文笙已经和李蒂雅走了。

他不会再逃了。

乐未央就是这么觉得，文笙不会再逃了。

她把他最后的希望毁灭了。他们也就这样了。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