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姝却还是面色无波，似乎真的已经不在意皇帝的去留。

她在意，有用吗？

他是皇帝，终究不是她一个人的。

敛下心绪，顾婉姝轻声道：“卫东今日做的不错。”

她没想到卫东竟会去未央宫翻了桂园的屋子，打板子时也是下了重手，倒是个有勇有谋的。

提起卫东，春娥笑道：“没想到卫东看着呆头呆脑的，做起事来还挺机灵，奴婢今日算是对他刮目相看。”

“宫内事务繁多，你们也别全压在自己身上，让卫东分担些。”顾婉姝轻声道。

这话的意思是要升卫东为凤梧宫的大太监了。

春娥愣了下。

这时，卫东兴冲冲地跑了进来，面带喜色嚷道：“娘娘！外头下雪了！”

“嗯？”顾婉姝挑眉，让春娥扶着她在窗边坐下。

宫里烧着炭火，并不冷。

她仰头看着窗外飘零的雪花，却打不起往年的兴致。

在相府时，顾婉姝是最喜欢下雪天的。

可如今到了宫中，一桩桩事层出不穷，压的顾婉姝心沉，也失了曾经的无拘无束。

月娥见顾婉姝神色恹恹，心下叹了口气，拿了条毛毯披在顾婉姝身上，轻声道：“明儿便是冬至了。”

“这么快。”顾婉姝蹙眉，这宫里日复一日枯燥的生活竟过得如此快。

冬至，往下就是元旦了。

云国冬至时流行吃饺子，据说吃了饺子冬天便不会冻伤。

往年冬至时顾婉姝都是在相府和母亲一起包饺子，等父亲下朝后便一家人一起吃热腾腾的饺子。

想起父亲和母亲，顾婉姝眼眶有些湿润。

月娥双手落在顾婉姝肩头，“今年咱们不能回府和老爷夫人团聚，不如像往年那样凑一起包个饺子，热闹热闹。”

忆起少年时在家中冬至的情形，顾婉姝点了点头。

“奴才包的饺子最好看了！”卫东夸张的说着，逗顾婉姝高兴。

“就你能耐。”春娥见他嘚瑟忍不住撇撇嘴。

未央宫，沈廷昭和东方玥到了宫里。

“皇上，臣妾为您更衣。”东方玥柔软的手从沈廷昭身上划过，正要去扯他的腰带。

“不必。”沈廷昭温声道：“御书房还有奏折未处理完，华贵妃早些歇息。”

东方玥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她还想说什么，沈廷昭却已大步离开。

东方玥气得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拂到地上，茶盏落在地上摔成碎片，发出清亮的声音。

“娘娘……”桂园从暗处出来，颤巍巍地看着处于怒火中的东方玥。

看到她，东方玥心里怒意更甚。

她抬手就是一巴掌落在桂园脸上，恼怒的责骂：“废物！本宫何时让你动顾婉姝了？！”

“我东方玥还用不着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去害人，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连这点道理也不懂？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在本宫身边待着了。”

“是，娘娘。”桂园恐惧应下。

未央宫里一片阴沉，凤梧宫倒是平静下藏着热闹。

一早，顾婉姝还没醒，月娥和卫东便早早备上了面团和饺子馅儿，端到殿中，等着顾婉姝醒来。

顾婉姝手不算多巧，当年为了学会包出一个像样的饺子，倒是下过苦功夫。

如今也算得上各种好手，一包一个花样，反过来让月娥等人羡慕不已。

第一盘饺子刚下锅，面香味混合着馅儿味飘出，就听到外头灵妃的声音。

“顾贵妃这宫里又是做了什么好吃的，看来本宫今日有口福了！”

顾婉姝让人将灵妃请进来，眉梢微扬笑了一下。

“这又是听到了什么，非得来我这说道。”

一提这事儿，灵妃刚才闻到饺子香味的笑容消失殆尽。

她眼眸含着怒意：“还能有谁，那东方玥仗着昨夜皇上宿在了未央宫，底下的那几个狗奴才去尚衣局，竟多拿了他人份额的冬衣——”

“不是我说，昨夜妹妹被那狗奴才害成那样，她如今竟还敢这般嚣张行事，我看她早晚要狠狠摔下来！”

昨夜的小插曲，不过一夜时间，便已传遍各宫。

妃嫔们早已八卦起来。

曾经顾贵妃的势头强盛的让人眼红，如今总算有华贵妃能制约她。

顾婉姝听着灵妃愤恼的说着，脸上勾着浅淡的笑，却没有接话。

她对旁人的话并不在意。

她拿起一片饺子皮递给灵妃：“可要试着包饺子？”

正在气头上灵妃愣了下，笑了一声接过。

“哎，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凤梧宫，竟是这乌烟瘴气的后宫里最自在的地方。”

眼看着空盘子很快又整齐地摆满了胖乎乎的饺子，顾婉姝停下，捏了捏酸痛的手腕。

“月娥，你去……”

她话还未说完，一道尖锐的声音蓦地自外头响起。

“皇上驾到——”

殿中和乐融融的气氛瞬间冷凝。

顾婉姝蹙眉，沈廷昭这时候怎地来了？

他这几日来的频繁，却又没有特点，指不定何时来。

顾婉姝想起沈廷昭就想起昨夜的事，她心头不悦，拿过一旁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带着凤梧宫的人朝着那快步走进来的帝王行跪拜礼。

“恭迎皇上……”

沈廷昭伸手握住顾婉姝的手臂，将人带起。

见她仍旧有些惨淡的脸色，蹙着眉道：“你身子不适，无需多礼。”

沈廷昭昨晚还宿在未央宫，如今还不到午膳时辰就过来，显然是下了早朝就赶来凤梧宫了。

灵妃眼珠子一转，识趣道：“皇上看来是来找顾贵妃散心的，臣妾宫中还有些事，这便告退了。”

话落，她脚下溜得飞快。

自冷宫一事后，灵妃对沈廷昭便有些发怵。

发怵的同时，并不想看到沈廷昭。

沈廷昭摆了摆手：“其余人等都到殿外候着。”

春娥担忧地看了顾婉姝一眼，对沈廷昭的到来有些不高兴。

她们娘娘刚才有了点笑容，皇上一来，便又是那副模样。

春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旁的卫东生怕她说错什么话，拉了一把，将春娥一同拽了出去。

“皇上来的正好，臣妾刚包了饺子，正想煮好了让人给皇上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