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苏时延冷哼一声，“本侯还不屑于让一个女人来当棋子！”

“不过……”他脸上划过一抹轻蔑，“沈廷昭倒是会做这种事。”

顾婉姝娇躯颤了颤，抿着唇不说话。

“怎么？还不相信？”苏时延捏着顾婉姝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他沈廷昭可是踩着手足的断臂残肢登上皇位的，怎么？你还盼着他跟你儿女情长呢？”

“顾婉姝，他不会爱你的。”

苏时延神色冷漠的甩开顾婉姝的小脸。

顾婉姝垂眸，长长的鸦羽遮住眼底的情绪。

沉吟许久，她才开口，声调淡淡的：“侯爷这揣度人心的毛病可以改改，本宫从未……”

苏时延深邃的眸直勾勾望着她。

顾婉姝到嘴的话戛然而止，闪烁的眼神透露出内心的慌乱。

“愚蠢。”苏时延眸色暗了暗，没好气的落下一句话就不再理会顾婉姝。

接下来，两人一路沉默。

刚进入京都，一辆低调中透露着奢华的马车便停在城门。

“侯爷。”无非恭敬的站在马车前。

苏时延似乎有要紧的事忙，临离开前脸色阴沉，一眼没看顾婉姝。

马车里只剩顾婉姝一人，她提了一路的心在苏时延离去后才敢放下。

她掀开帘子看向外头，热闹的街市人声鼎沸，却已与她无关。

马车缓缓驶入高耸的宫墙，顾婉姝左手在右手手背上掐出一道道红痕，心事重重。

不知马车行至哪里，外头的脚步声忽然凌乱，顾婉姝隐约听到“刺客”等字眼。

她心中微颤，宫中戒备森严，怎会有刺客？

她呼出一口浊气，大着胆子掀开帘子叫住一步履匆匆的宫女。

“发生何事了？”

那宫女看到顾婉姝时脸色微变。

顾贵妃不是随太后去灵鹤寺了么？怎地如此低调回宫？

太后回宫的消息被压了下去，宫女看到顾婉姝时惊讶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宫女就冷静下来。

“回贵妃娘娘，是陛下他……”

回凤梧宫的路临时改变，顾婉姝坐着马车直奔御书房。

马车还未停稳顾婉姝就急切提着裙摆跳下。

御书房外，气氛紧张，禁卫军们一字排开站在外边，太监宫女皆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喘。

顾婉姝正要往里闯，忽然瞥见一抹高挑又极具压迫感的高大身影从里边缓缓走出。

瘦削苍白的俊美面容，邪佞的气息，殷红嗜血的唇，皆令人心惊胆颤。

他身上已不是从灵鹤寺回来时那身衣裳，换了件白色云锦袍，其上绣了只栩栩如生的鹤鸟，衬的他越发邪肆。

顾婉姝呼吸一窒，不自觉停住步伐。

视线下移，落在苏时延骨骼分明的大手握着的那把滴血的匕首上。

她瞳眸收缩，恐惧的望着他，心脏剧烈跳动。

疯子。

苏时延当真是疯了！

刺杀皇帝这种事他竟也做得出来！

顾婉姝小脸煞白，身体微微颤抖。

和苏时延产生交集后的每一天她都处于恐惧中。

守在御书房外的禁卫军在苏时延出来的那一刻就将他团团围住。

苏时延熟视无睹，长臂抬起，泛着冷芒的匕首停留在他唇边。

他勾唇一笑，邪佞危险。

众人心中警铃大作。

只见苏时延幽冷的眸子从那些禁卫军身上一一扫过，落在顾婉姝苍白的小脸。

在顾婉姝恐惧的视线中，伸出舌尖，舔了舔匕首上的血。

“啧，本侯同皇上开个玩笑罢了，瞧你们这紧张劲儿。”他轻笑一声，缓缓抬步。

周围的禁卫军纷纷后退，警惕的看着苏时延，生怕这疯批的小侯爷忽然动手。

苏时延好似看不见那群禁卫军一般，狭长的丹凤眼扫过顾婉姝，幽幽道：“顾贵妃不去看看皇上？”

一句话点醒了顾婉姝。

她打了个激灵，疾步走向御书房。

跟苏时延擦肩而过的一瞬，顾婉姝感觉到了男人身上彻骨的冷意。

她步伐微顿，很快进入御书房。

不同于顾婉姝想象中的遍地狼藉，御书房内一片整洁。

偌大的御书房只有沈廷昭一人，他立于案前，俊美的脸上有一道猩红的伤痕，正往外滴血。

如此显眼的伤痕非但没有让这位年轻的皇帝显得狼狈，反而增添了一丝冷厉。

沈廷昭好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任由滚热的鲜血脸颊流下。

顾婉姝心脏收紧，惊呼出声，“皇上！李公公呢？太医！宣太医——”

她正要让外头候着的下人去宣太医，被沈廷昭打断，“不必。”

顾婉姝愣了下，回过头就对上沈廷昭漆沉的黑眸。

男人直勾勾看着她，好似要在她身上看出个洞一般，让顾婉姝心中发毛。

“皇上……”她害怕的后退了一小步。

离宫前，沈廷昭要划破她脸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饶是已过去了好几日，仍旧让顾婉姝心有余悸。

“顾贵妃在怕什么？”沈廷昭勾了勾唇，俊朗的面容却令顾婉姝心惊胆颤。

某一瞬间，她在沈廷昭身上看到了苏时延的影子。

其实沈廷昭和苏时延长的很像。

多数时候沈廷昭是和颜悦色亦或者严肃的，但苏时延却更风格诡谲性情不定，以至于很少有人觉得两人像。

但，身体里流着同样鲜血的人，又有多大差别呢？

顾婉姝心中害怕，大着胆子直视着沈廷昭，“臣妾为您处理伤口。”

沈廷昭没反对，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

这意思就是默认了。

顾婉姝深呼吸一口气，“臣妾去拿东西。”

她转身要出去时，被沈廷昭叫住。

“不用。”

男人声调刚落，李公公就提着个药箱从外边进来。

将药箱递给顾婉姝后，又弓着腰退下。

顾婉姝小心翼翼的走到沈廷昭身边，拿出消毒酒精和棉花，一点点拭去沈廷昭脸上的血。

沈廷昭望着顾婉姝专注的神色，闭上双眸，似是闭目养神。

他呼吸平稳，就在顾婉姝以为他睡着时，他突然开口，“顾贵妃消失这几日是与皇叔在何处寻欢作乐？”

顾婉姝手抖动了下，正在给沈廷昭擦拭伤口的手加重力度，一下子摁进了他脸上的伤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