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伟楠和砚司墨再次返回下口村，他们要去张大勇家。

现在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家家户户冒起炊烟。

一进张家院门，莫伟楠便闻到了面香味儿，踏进屋门，刚好看到张大勇和他的母亲正在做午饭。

柳翠蹲在灶台边俯身烧火，而张大勇正在案板上切肉。

他手里拿着的就是那把羊腿刀。

刀锋划过，一条肉从一大块猪肉被切下来，看样子是准备将这肉和那不锈钢盆里的芹菜要一起炒了。

柳翠将桃树枝往灶堂里填了填，站起身来，疑惑问道：

“你们怎么又来了？”

此时张大勇也转过身来，见是莫伟楠，脸上立刻堆起了那固有的笑容，可他手里的那把羊腿刀并没有放下。

“二位警官辛苦了。你们来的正好，赶上饭点了。我炒两个菜，马上就好。母亲新蒸的馒头，不要嫌农家饭食简单，吃起来还是挺香的。先屋里坐会儿。”

未等莫伟楠搭话他便伸出了略带油腻的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向里屋相让。

见他拿着刀，莫伟楠心里直犯嘀咕，一万种念头在头脑中闪过……

如果这把刀真是凶器的话，杀过人了，他自己却还在用来切肉。这对于正常人来说，心里是不是有点膈应？

那当然，对于连杀8个人的凶犯，他们的心理已经扭曲变态，对他们来说这都是小case。

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莫伟楠觉得有必要顺着张大勇的意思，先到屋里去坐，待他进里屋再提出取刀的事儿。

毕竟那把羊腿刀在张大勇的手里拿着呢。

如果刚一进门儿就跟他要刀说带走去鉴定，那么他肯定已经猜测到警方将他确认为杀人凶手了。

他要是反抗的话，虽然这样反倒会提前暴露了他，可他那把刀也有可能再次伤人。

莫伟楠不怕，砚司墨也没问题，可是万一呢？万一要是伤着砚司墨，那可是莫伟楠不想看到的结果。

面对他们母子的问话，现场的情景不可能允许莫伟楠站在人家厨房里长时间的思考，念头一闪，他又改变了主意，我莫大神探怕过谁来？

“呵呵，实不相瞒，我们是来取这把刀的。”

说话的同时，他伸手一指张大勇手上的羊腿刀。

柳翠当时就有些愣了，眉头皱起，“你…你们…你们要这刀干啥？”

砚司墨还站在厨房门外呢，她之所以没有进来，一是柳翠蹲着烧火呢，屋子里狭窄，她和莫伟楠都进来实在难以下脚。

二是以防不测，毕竟他们已将张大勇怀疑成了杀人凶手，如果他想逃跑的话，她在门外好进行拦截。

若柳翠敢进行阻挠，她还可以就近控制。

可是张大勇的反应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只听他笑问道：

“你们警局是不是要杀猪宰羊，到我们家来借刀用的？

而莫伟楠的回答，同样也出乎砚司墨的预设。

“就算是吧。不知道你们家借还是不借？”

张大勇呵呵一笑，“没问题，就是让我去帮忙给你们屠宰我也乐意。不过仅限于今天下午，明天我该上班了。”

“那成，既然你愿意，就请你这个屠夫一起去吧。”

莫伟楠想，正好借机将他一并带回警局，如果那把刀鉴定出来就是凶器的话，便将其拘捕了。

没想到张大勇竟然一口答应了，“那行，不过你得让我先用它切完肉，炒了菜，咱们吃了饭再走。你们先到屋里休息，马上就好。”

说罢，张大勇转身继续切肉。

莫伟楠见他如此配合，索性走进了里屋。

柳翠望了望他的背影，看了看儿子，转过头来又瞟了眼砚司墨，一脸茫然。

她嘴唇动了动，似要想说话，可终究没有出声，复又蹲下身去看灶火。

砚司墨依旧站在门外。

莫伟楠进了里屋，这里是柳翠夫妇的卧室，他可没有真的在这里休息，环视了一下依旧整洁干净的陈设，便侧着脸透过敞开的屋门留意着切肉的张大勇。

看张大勇快速挥舞着羊腿刀，那切肉的速度之快，足见他这刀使得相当熟练，很快便切出了一盘肉片。

在肉片上倒了些酱油，用手抓了抓，然后洗手擦手，打着液化气灶火，锅里放了油，翻炒起来。

莫伟楠的心里又闪过很多念头，他有些不解。

如果张大勇真的是杀人凶手，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如此轻松自如，那说明张大勇的心理素质得是多么的强大！

自己已经是第二次来张家了，像柳翠的疑惑反应才算是比较正常。而张大勇的反应确实出乎意料。

难道说我怀疑错了吗？

这把刀他又重新用过了，既便是有再高的科技还能鉴定的出来吗？虽然砚司墨说过，终究会有痕迹留下，恐怕让他在这猪肉上划来切去，纵使有痕迹也早已磨没了。

穆伟楠现在都有点后悔，后悔第一次来张家的时候他没有取走这把刀。哪怕是当时取错了，也比现在取到一个无法鉴定的证据要强的多呀！

无意间，莫伟楠抬头看到了墙上挂着的柳翠夫妇二人的双人照。

就是一张五寸黑白照片，镶在镜框里，看样子应该是两个人年轻时候照的。

柳翠甜美的笑容很漂亮，想必年轻时也是貌美如花。

张大勇的父亲同样是一脸朝气，看他那时的相片，看不出有一丝的木讷，反倒憨厚可爱。

两个人在一起看着还蛮般配的。

嗯？对了，已经中午了，怎么只看到了张大勇和柳翠二人，不见他的父亲张光辉呢？

莫伟楠禁不住问道：“你父亲呢？”

张大勇正上下翻飞掂着大勺炒菜，头也不回，“哦，今天去浇桃树了，父亲让我们先回来做饭。吃了饭，我们再去替他。”

“哦，我还说下午让你去帮忙呢，你看，你们在浇果树，我还怎么好意思让你一起去呀？”

而张大勇却说：“没关系，地快浇完了，即便是我去替他，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再说了，还有我母亲呢，她可以替我父亲，我就不去了。还有，我明天要上班，刚好搭你们的顺风车回县城，也省得我起大早去挤公交车了。”

蹲在灶边烧火的柳翠，将最后一根木柴放入灶堂，起身拿了笤帚，清扫地上的碎木屑，同时说道：

“这个你们尽管放心，大勇啊该帮你们的忙，还是让他去帮吧。家里的事平常他就很少管，没他我们也浇得了地。你们就拉着他走吧。馒头熟了，炒完菜咱就揭锅吃饭。”

此时的柳翠，脸上挂着微笑，待人说话的态度比之莫伟楠他们刚进门时要好得多。

这母女俩今天的表现，令莫伟楠有点琢磨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