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门外响起一阵皮鞋的脚步声，

林酒透过休息室的窗户看出去，看到来人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约莫三十岁，油头粉面，步履匆匆。

男人穿过大厅的时候，注意到平时都没人的保安室坐着人，似乎有些在意的看了好几眼，然后若无其事的登上楼梯走了。

林酒发现对方根本没注意到窗户后的自己，就把门打开了条缝，询问保安大叔：“这玻璃是特制的？”

“这是单向玻璃，防窥的，外面看不到里面。”裹着林酒新买的军大衣的保安大叔老老实实回答道。

保安坐在值班台后，身形正好挡住了林酒打开的休息室的门缝。

林酒回过头，看着那个男人往上走，一路到了四楼，往402织毛衣的大姐家里去了。

“你这监视器有声音吗？”林酒又扭头往门外问。

“有，键盘抽屉里是接口，显示器下面都有编号，耳机线对着号码插上就行。”保安大叔回答道。

林酒从随身的应急包里翻出耳机插上。

402的大姐吕云霞看到来人，有些惊喜的站起来，脸上都是笑容，嘴里埋怨道：“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回来了？我什么也没准备，晚饭吃过了吗？”

男人点了点头，说吃过了。

吕大姐又张罗着给他泡了杯茶。男人伸手握着茶杯壁暖手，脸色有些踌躇。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吕大姐显然也注意到了儿子脸色为难，主动问道。

“妈，上礼拜，我跟小美爹妈吃过饭了。”男人摆弄着手里的茶杯，“他们的意思呢，就是一定要买了房子才能结婚。”

吕大姐站在原地搓了搓手，有点不知所措，嘴里答应着：“哦，这样。倒也是。”

“我自己工作这几年，存了一些钱，大概有个二十万。妈你看这会儿你能资助我多少？”男人低头看着茶杯问。

吕大姐沉默了一会儿，说：“阿文啊，前两年你哥出事儿的时候，我给过他十万块钱。现在你结婚，我手里也就大概能给你这么多。”

402安静了一会儿。

男人又说：“妈，你别担心，以后我会给你养老的。”

吕大姐听懂了儿子话外的意思，是让她把手里的现金积蓄全给他，不用担心养老的问题。

“不是妈不给你，妈手里真的只有这么多。”吕大姐嘴角发苦道，“之前给你哥钱的时候我就想过了，我那时候手里有20万，还是之前卖了老房子给你爸看病剩下的。就是打算这20万给你们兄弟俩一人一半的。”

“妈没有偏心。”

咚！

男人把手里一口没喝的茶重重放在桌子上，倒得满满的茶水因为震荡晃出来一些。

“你没有偏心？”男人重复母亲的话，一脸的讽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宋子明在外面欠钱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你偷偷帮他还了多少，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计较。你猜那些借贷公司会不会只打给你不打给我？”

“之前我给你生活费，你省吃俭用拿去贴宋子明。连我过年给你买两只鸡买几桶油，你都要巴巴的拿去给他。”

“十万块那次是金额太大了！你自己都觉得瞒不住才告诉我的！”

“我真的是不明白，我从小品学兼优，从不让你多操心，宋子明从小偷鸡摸狗烂泥扶不上墙，你为什么就是偏心他？！”

吕大姐绞着双手站在原地，被儿子训斥得抬不起头。

宋子文缓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才又开口。

“以前那些小事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亲兄弟嘛，算了。”

“但是这次，我要结婚买房这种大事，如果妈你还是不肯帮忙的话，以后你就别当我是儿子了，去找宋子明吧。”

“你这个小畜生！怎么跟妈说话呢！”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一个面容和宋子文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穿着牛仔裤和皮夹克，正站在402门口听到了宋子文最后这句话，瞬间暴怒，一脚踹在铁质的大门上。

正坐在客厅，背对大门的宋子文，被踹开的大门猛的撞了一下，吃痛回头，发现身后正是他烂泥扶不上墙的好哥哥，宋子明。

宋子文冷笑一声：“呵，又来妈这里讨钱的？”

穿着皮夹克的宋子明怒目圆瞪，正要继续怒骂。

宋子文已经站起身来，和吕大姐说：“那我就先走了，妈，你想想吧。”

然后再也没看过站在门口的宋子明一眼，拿上自己的外套就走了。

宋子明也没有追上去，只是似乎腿脚有些不利索的走进402室，拉着无声抹眼泪的吕大姐坐下，说：“妈你别哭啊……”

“你别担心，我没有阿文出息，但是我肯定会养你到老的，我已经戒赌了。我这礼拜去工地里找了个活干，人家看我腿不好还不想要，没想到你儿子力气大得很呢！”

“这是这个礼拜的工钱，我怕我忍不住又去赌，以后我发工资都交给你存起来，妈，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