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酒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给高月的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高月的母亲，林酒刚说完自己是圣心慈航医院的，对方就立刻很不耐烦的说“我们没有钱，在筹医药费了，不要催”。

“不是，我不是来催医药费的，高月已经不行了，我想问您这边要不要来处理她的后事，起码把她的骨灰带回去收殓。”林酒口气非常和缓。

“不要了不要了，”对面回绝得很果断，“狂犬病要传染的，带回来干什么？！”

“再说了，她一个没出嫁的丫头，祖坟也进不了，带回来也没地方埋。你们医院有地方统一处理就处理了吧。”

林酒语气毫无波澜，道了一声打扰了，就挂断了电话。

叮咚！

是方仲金的信息，他给林酒发了一个快递单号，正是林酒给他的那件衣服寄回高月家里的快递单号。

林酒熄灭手机屏，顺势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医院大门口难得的聚集了很多人，一看就有事发生。

林酒又看了眼群消息，杭子明发消息说是有产妇真的死在了医院，家属现在来医院要个说法。

林酒看这阵仗，好奇心起，在群里@了杭子明，说今天晚上下去帮他看看。

收起手机，林酒回到服务台，看到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正在办理出院手续。

黄闲丽看林酒回来，打发她跑一趟去盖个章，省了老太太来回折腾。

林酒领命离开，再回来时，老太太已经收拾完东西，还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那个急诊收治的，因误食药物而入院观察的四十多岁的男性，李天赐。

轮椅上的中年男人有明显的唐氏综合征的面容特征，眼距宽，眼裂小，且眼睛上斜，目光呆滞。

李天赐胖乎乎的，虽然看起来智力水平不高，但是衣着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得到了非常精心的照料。

老太太接过林酒递过来的盖好了章的出院文件，向她道了一声谢。老太太虽然头发莹白，但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索，看得出是一个爱干净又体面的人。

林酒笑着说不用，帮她把李天赐推到电梯口，目送老太太带着儿子离开。

“唉，也是命苦。”黄闲丽一声感叹，林酒就知道又有故事支线可以听了，立马摆出求知的眼神。

黄闲丽笑着推了她一下。

“这老太太都八十多了，”黄闲丽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分享道，“住院那个是她儿子，也已经四十多了。唐氏儿，天生的，早四十多年前产检也没有这么普及。孩子长到三四岁了，还不会说话。”

“老人家还说什么，贵人语迟。结果耽搁到五岁才确诊，不过这个毛病确诊早晚都一样，也治不好。要是自闭症还能干涉一下。”

“唐氏儿还能这么干净真的不容易的。李天赐的程度还蛮严重的，已经是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的程度。是老太太一手把他从婴儿，一直照顾到这么大的。李天赐都是四十多了，老太太这一辈子算是搭进去了。”

“唐氏儿要么小时候就夭折了，虽然这么说不人道，但是真幼儿时期就夭折了，对家里人，尤其是母亲，倒也是解脱了。要是唐氏儿被照顾得好，活到成年，那很快就会开始老年痴呆。对照顾他的家属来说，就是无休止的磋磨。”

“你看看老太太，连人带衣服都没有八十斤重，八十多了，应该是要别人照顾她的年纪了，还要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两百斤的儿子。”

“我看住院原因是误食药物？”林酒眨眨眼，打断了黄闲丽的感慨。

“是啊，一个没注意，吃了六十多片降压药。”黄闲丽说，“老太太年纪大了，血压不好，家里一直都有降压药放着，被他一口气都吃了。老太太就打电话叫的救护车。”

黄闲丽犹豫了一会儿，又嘱咐说：“我就跟你随口一聊，你可不许往外说啊。”

林酒点点头。

“唐氏儿呢，确实是不聪明，可智力迟缓不代表没有味觉，就好像小孩子吃药都要哄着才吃的。”黄闲丽有些踌躇的说，“何况李天赐差不多已经没有生活自理能力了，吃饭有时候都是要喂的。”

“你可能不知道，降压药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