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旺财找到小树林，见了小舅子贺志远，给他说了说相亲的事。

潘旺财说：“小寡妇同意了，你姐也愿意这门亲事。说你娶了小寡妇陈百惠，就等于搬进了一座金山，当前遇到的困难就解决了。人家陈百惠还能生育呢，今年虚岁才三十七。你们再生个大胖小子，这小日子准过得红红火火的，没人能比得上呢。我费老劲了，陈百惠才答应见见面，就是今天集市上。我跟陈百惠约好了，兄弟你去见一下吧。”

“我是来卖甜玉米的，没这方面的准备。”贺志远说，姐夫给他提过这个事，他没往心里去。李豆花刚去世不久，实际上他还没考虑再婚的问题。姐夫找到集上来，叫他去和一个陌生女人见面，他的确没这方面的准备。

“兄弟，就你这一表人才，气质涵养，天生的。哪个女人见了也爱。不用打扮，就这么去更好，显得自然，随便。摊位叫邻旁卖筐的老大爷看一会儿，见见面就回来。陈百惠就说看看人模样，认识一下，以后慢慢交往。都是有过婚姻的人，也不用拘束，当然也不会一见钟情了，认识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交往了。兄弟多长个心眼。为了你的事，你姐愁得一宿宿睡不着觉。别再叫亲人操心了。”潘旺财唠叨了一大堆，贺志远想姐夫和姐姐也都是为自己好，要不见见去吧。都在一个集上，也不远。

贺志远就说：“那好吧。我还没考虑再婚的事哩。有点急了点。”

“兄弟，你可别跟人家陈百惠说这个。你说你还没考虑结婚哩，人家跟你见什么面呢？”潘旺财凑近贺志远耳语：“这小寡妇长得水灵灵的那可是一朵花，追她的男人踢破门槛。主要是她手里还有几十万存款哩。她男人死赔偿的。兄弟，你千万可别错了主意。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嗯，我知道了。还给她买点东西吧？”贺志远有些不耐烦了，心想：一个小寡妇你这么上劲干嘛？

潘旺财说：“不用，我和你姐都给你准备好了。先到我肉摊，你姐要嘱咐你几句。有什么话，你跟你姐说吧。”

贺志远就把自己的摊位撂给了旁边卖筐的老大爷代看一会，跟姐夫潘旺财走了。

姐姐贺春兰正守着肉摊哩，贺志远对姐姐很是怜悯。那些年，潘旺财不在家，姐姐拉扯着大小三个孩子，受了不少罪，现在情况好点了，也是很照顾娘家。贺志远也借姐姐不少钱。总起来说，姐弟感情还是很深的。

贺志远老婆生病看病，姐姐贺春兰给了不少帮助。兄弟媳妇去世以后，姐姐贺春兰就为弟弟着急上火，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可怎么混呢？姐姐为兄弟发愁。潘旺财给她提示，说撞死男人的那个小寡妇陈百惠还没结婚呢，登门提亲的不少，但是她一直没嫁人。贺春兰就犹豫，说这个女人挺风流的，靠谱嘛？潘旺财就说，要是个土巴闺女，还怕贺志远不要呢。大学生，又有志向，能看上一般的农家女？贺春兰知道自己兄弟，就答应试试。

说好了这个集上见面，贺春兰就怕兄弟没拿着当回事，就叫潘旺财招呼贺志远去。她知道兄弟种了二亩甜玉米，赶集来卖甜玉米。兄弟手里紧巴，没钱花，外债还没还清哩。

贺志远过来以后，姐姐贺春兰就把准备好的一套新衣服给了贺志远，说：“志远，这是我给你买的，你穿上去见见那个陈百惠去吧。见见面，看相中相不中。叫你姐夫领你去，礼物你姐夫拿着。”

姐姐说的很朴实，贺志远听来却很有分量，没有反驳就答应了，说：“好吧，我去见见。”

“志远呢，你一个男人家，带着孩子不容易，咱爹娘也老了，照顾不了你们几年了，你可要拿准主意。钱你不用发愁，姐给你出。你别挑拣了，差不多就定下来。有个女人在家照应，才像个家样啊。”姐贺春兰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叫贺志远早点再成个家。

贺志远想，也是，合适就定下来。什么大学生啊，远大理想啊，都扔到一边去吧。过实实在在的日子要紧。

潘旺财领着小舅子来到陈百惠豆腐摊，有普通的豆腐，也做老豆腐。集上卖的老豆腐多。摆了两条长桌，来赶集的农民，不管是上岁数的，还是小孩子，都很喜欢来喝碗老豆腐，吃两根油条。所以豆腐摊的生意还是很红火的。

人们传说的豆腐西施陈百惠，穿着一件窄小的红袄，灰裤子，个头中等靠上。红袄窄小，腰间露出一圈白皙的皮服，胸部显得特别的高耸。很有女人魅力。

潘旺财走过去悄声给她说小舅子贺志远来了。陈百惠也多少听说贺志远这个人，因为贺志远在这几个村也是有些名号的。陈百惠就装作无意间回头看了贺志远一眼。贺志远穿上了姐给买的那套深蓝色西服，挺帅气的。朝陈百惠微微一笑。陈百惠顿觉浑身酥软，心口砰砰乱跳。

陈百惠对潘旺财说：“你这小舅子还挺帅的？叫什么名字了？”

“贺志远。”潘旺财透过陈百惠的眼神，看出她有意思，就招呼贺志远：“志远，过来，这位就是陈百惠，你就叫她百惠吧。认识一下。”

贺志远心里想：怪不得人们叫她豆腐西施哩，这个女人真是漂亮。听姐夫喊他，就过去了。

陈百惠不抬头，依旧很忙碌地给顾客盛老豆腐，收钱。装作没看见贺志远。贺志远只好自我介绍说：“百惠，我叫贺志远。潘旺财是我姐夫。”

“我三十七了，不小了。”陈百惠有些害羞地说。

潘旺财在旁边一看，怎么这风流泼辣的小寡妇，装成跟未出阁的大闺女一样啊，心中不解，疑心是要诱惑自己的小舅子。可能是看上小舅子了。潘旺财就一心想促成这好事，对贺志远说：“志远呢，百惠是个忙人，你来了，见了面，别闲着了，帮着卖卖老豆腐。你看百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长点眼色。”

“就帮着给刷刷碗吧，旁边有水桶。”陈百惠倒不客气，支使上贺志远了。贺志远就只好挽起袖子，站在陈百惠旁边，干起活来。

陈百惠对潘旺财说：“潘掌柜的，你忙你的生意去吧，你小舅子留在我这里干一会儿活，累不着。完了事，我放他走。”

“好好。”潘旺财巴不得这样呢，就说：“百惠，头次用，别搞的太累了。我这个小舅子可是个大学生，没干过重体力活。”

“哼，累死他！”豆腐西施喜得笑，忽然间脸红了。

贺志远心里话：我那边小树林里还摆着摊哩！甜玉米和两只老母鸡还没卖呢。

陈百惠可不是个羞涩的女人，潘旺财走了以后，就开始撩起贺志远来了。像支使自己男人一样支使贺志远。

两个人并肩合作，一个卖老豆腐收钱的，一个洗碗打下手的。你还别说，干的还挺顺手，一对好搭档。

来吃老豆腐的农民们看着好奇，就问陈百惠，旁边的男人是谁呀。长得还挺帅的呢。陈百惠就笑：“男人呗，看不出来呀？”

来吃老豆腐的嘻嘻哈哈，逗趣玩。贺志远不太习惯这种玩笑，不和他们调笑。在一边做自己的活。

人们见贺志远不玩笑，就跟陈百惠逗趣：“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听话啊？光知道扛活拉磨，不知道轻松轻松。豆腐西施是怎样迷住他的？看这男人是被降服了。”

贺志远有些尴尬，陈百惠就骂那些跟她开玩笑的人，说他们吃饭也堵不住嘴。

忙里偷闲，陈百惠用卷起袖口来的胳膊肘，碰了贺志远一下，悄声说：“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都是大老粗农民，爱说粗话浑话，逗个乐子。他们都集集来捧场。哄着他们点，为咱自家的买卖多赚个钱。”

贺志远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是有点不自在。这个风流漂亮的陈百惠，完全盖住了他。他成了个小男人了。贺志远心里不舒服。在这样的女人罩影里干活，很憋屈。

陈百惠也跟他聊些实事，问贺志远多大了？属啥的？有什么爱好？会疼女人吧？贺志远有选择的回答。

这个陈百惠不但漂亮，能说会道，还非常能干，她的小买卖非常兴隆。客人不断。当然都是些来赶集的农民。贺志远心里测算，这一会儿的功夫，陈百惠的老豆腐就卖出去了上百碗，把他忙活的可够呛，鬓角额头都冒出了汗。原来陈百惠知道自己生意好，临时抓了个帮忙的。真是个精明的女人。

不过陈百惠也会疼人，忙里偷闲，还掏出自己带着香味的花手绢，给贺志远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贺志远嗅到女人用品那股特殊的香味，也就心平气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