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金陵书院。

因为上一次府试已经筛选了考生，有一大半都被筛选下去了，没有资格参加这最后的院试，所以这最后参加院试的人数自是少了许多，今天这院试开考之日，金陵书院的大门前虽然还是人来人往的，停着不少的马车，但却不显的拥挤了，至少没有上次参加府试那般的拥挤不堪了。

张进、张秀才他们如上次一般下了马车，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看着依旧热闹，却不算拥挤的场景，那朱元旦就忍不住笑道：“虽然还是人多，但比上次可好多了！至少没有那么嘈杂喧沸了！”

那梁谦就紧接着接话道：“这也是因为上次府试把大多数人筛选下去了，没有参加这院试的资格了，要是上次府试我们没通过的话，恐怕今天也不能来金陵书院参加这院试了！”

“嗯！幸好我们都通过了啊！”朱元旦点了点头，带着些许庆幸感慨道。

这时，张秀才打断了他们的说话，招呼他们道：“走吧！和府试一样，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进了考场，这几乎一整天可都是要饿着的！”

说着，他和梁仁就领着张进他们去了一个小摊上，还是一人叫了一碗面，又是叫了两屉包子馒头，他们就吃了起来。

而就在他们正吃早饭时，忽然那张进身边坐着的朱元旦看着对面向这小摊走来的三人就是愣了愣，然后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张进，抬头示意道：“师兄，你看啊，那不是上次府试开考前，我们见过的一起下场考府试的祖孙三人吗？他们今天也来了？是不是上次府试也都通过了啊？”

他这话一出，张进、方志远甚至是张秀才等人都是忍不住或转头或抬头看去了，果然就见那上次府试见过的祖孙三人向这小摊走过来了。

而且说起来，张进和这祖孙三人其中的那个孙子还挺有缘分的，上次府试第一场考试，他就和这个孙子是一个考场的，倒是没想到这院试要开考了，居然又在这小摊上碰到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眼看着这祖孙三人走过来了，张进就道：“可能是通过了吧，不然今天这院试开考他们也不会来了！说起来，我上次府试第一场还是和那个祖孙三人中的孙子是一个考场的呢，倒也是巧了！”

“哦？是吗？”朱元旦也有些惊讶，反问道，“之前没听师兄你说过啊？”

张进笑道：“嗨！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说这个干嘛呀？不过是今天又遇见他们了，就想起来了而已！”

“嗯！也是！我们又不认得他们，只是见过两面的陌生人！”朱元旦点了点头，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笑道，“那师兄，你说这次院试，会不会还那么巧，你和那个孙子又是在同一个考场呢？那可真是巧了！”

张进翻了翻眼皮，没搭理他这话，口中却提醒道：“人家看过来了，别议论了！”

闻言，朱元旦转头看去，就见那祖孙三人果然是向他们看了过来，看见张进他们好似也是很惊讶的样子，随即就是露出笑容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找了张桌子祖孙三人就坐了下来。

那祖孙三人中的中年男人叫了摆摊小哥儿过来，点了面条包子之后，那十几岁的少年郎还是不断地向张进这边看，好似有些好奇的样子。

那祖孙三人中的祖父见状，就敲了敲桌子问道：“看什么呢？伸着脖子东张西望的，这还没到时间开门呢！”

少年郎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不是，祖父！我知道还没到开门的时间，我看的也不是开没开门，而是在看隔壁邻桌的人！”

这祖父不以为意道：“隔壁邻桌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也不认得人家，就是在这小摊上碰过两次面而已！脸熟都算不上！”

少年郎却笑道：“这还真能算是脸熟了！祖父，你不知道，上次府试第一场我就是和那个人在同一个考场的，我进考场的时候，他还对我笑了笑，好像他第一场抽的签是壹号签吧！坐在第一个考场最显眼的位子上！”

“哦？是吗？那可真是巧了！”中年男人闻言，神情微动，有些意外地笑道，“这人一回生二回熟的，这你都是第三次和人家碰见了，确实也算是个熟脸了，难怪你伸着脖子好奇地看呢！”

少年郎听了却又是摇头笑道：“我伸着脖子看邻桌可不仅是如此，爹，你不知道，上次一个考场的时候，我经过那人身边，就无意间看见了他桌上放着的籍贯文书，知道他的名字叫张进，石门县人！”

这下子，连那祖父都有些吃惊了，诧异道：“张进？石门县人？那不就是上次的府试头名吗？果真是他？孙子，你没看错吧？”

少年郎面露不满道：“祖父，这我哪会看错啊？我也是这会子又碰见他了，才想起来的！那人就是张进，上次府试的头名！”

这次，那祖父和中年男人都忍不住向邻桌看去，向张进看来了。

所以，张进此时抬头就见这祖孙三人像看动物园里的熊猫宝宝一样好奇地看着他，他有些浑身不自在，但还是向这祖孙三人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微点了点头。

这祖孙三人也是各自笑了笑，就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但随即还是忍不住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他就是石门县的张进啊？看着年纪不大啊，和孙子你差不多的年纪！”

“嗯！是差不多！不过人家可是府试头名，我府试名次可就差远了，都排到几十名去了！”

“石门县人？那么说和那张进坐在一起的可能都是石门县的考生了？还有第二名方志远和第六名的董元礼，都是石门县人，可能也是他们其中哪个了？”

“嗯！是这样！啧啧，这石门县可了不得！看来这次童子试这石门县是要出名了！”

“是啊！是啊！说不得这最后的院试头名又被石门县的考生拿走了呢？到时候金陵城本地的考生那又是要在榜单前喊出鬼了！”

“……”

他们议论纷纷的，当然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张进他们只见到他们祖孙三人在说悄悄话，却不知人家背地里在议论他们呢。

这也是，世上谁不背后议论人，谁不被人背后议论啊？此时这祖孙三人背后议论张进他们，刚刚张进他们背后还议论人家呢，这算是扯平了吧？

而虽然他们如此各自背后议论着彼此，但并没有接触认识的意思，只是坐在一个小摊上一起吃早饭而已，等吃完了早饭就各自起身离开了，还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