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道：“我的第一个主顾是个老中医。她老伴走了, 自己被医院返聘平常忙不过来，就找个住家保姆照顾。我在她家干了两年。后来她儿子从国外留学回来在北京工作，把她接去了。那个阿姨教给我很多。”

原来是老中医培训出来的, 那自己算是捡到宝了。

林姐还在小凳子上坐下帮黎夏按摩了一会儿脚底穴位。力度适中、认穴精准。

“林姐, 你这手法是真不错, 自己开店都可以了。”

黎夏是吃饱喝足了懒怠去浴足房, 这才准备回屋自己泡泡就好。

至于林姐居然懂按摩, 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林姐道：“那种地方啊，很多人觉得不是很正经。我又是个寡妇。开那种店肯定会被人说三道四，连带我公婆和孩子都会被人说。”

黎夏道：“以后你可以在员工福利中心开。就不要包间, 一个大堂一目了然的。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说了。真的，你的这手按摩功夫和对中医养生的了解, 浪费了可惜。到时候我把底商出租, 你来租一间去开浴足屋, 收两个学徒打理杂事。超市里上班挺亏脚的，收费合理生意应该不错。这样比你当保姆划算, 也能早点把儿子接来。”

林姐道：“我以前没想过这么多。”

“到时候试试呗。人聚在一起，回头什么理发的、看病的都可以引进。还能每周放回坝坝电影。省得一个个觉得我亏了他们，把他们从城里弄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住，还偏叫什么福利中心。”

林姐想了想，点点头, “哎。”过了会儿她道：“黎总, 这边一切顺利, 您怎么好像有心事？”

黎夏道：“这边要是不顺我得犯愁。但现在一派和谐, 我也有些担心。”

她的大表嫂、三表哥、小表妹很明显都让郑奎给收服了。其它员工就更不消说了。

就连监察队的人对郑奎也服膺得很。

下头的人有矛盾自然不好, 但太和谐了也容易产生隐患。

所以她告诉郑奎不要只把心思放在山城这一处，不要搞山头主义。

但如果将来他把这几个省都拿捏在手里呢？

就怕他把人都收服了, 替他隐瞒一些违规操作。

就譬如收取供应商好处弄些不合格产品进场，或者是其他她此时还想不出来的、让公司利益受损却不能一眼看出来的招数。

又或者他以后心大了，不服管束，给她玩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套......

牟娅经的事还少，人还比较单纯。大表嫂只看得到钱有没有被乱用，让她来的目的也就是这个。

三表哥也肯定不是郑奎对手。他们都达不到牵制郑奎的目的。

黎夏可不敢认为自己王霸之气四溢，别人都会臣服、不生什么私心。

郑奎很好用，但就怕是一柄双刃剑。

算了，回头再说。先把煤老板这一关过了。

山城这边能蒸蒸日上，此时绝对是大有助益的。

第二天牟娅过来领着黎夏一行一边看店，一边在山城吃吃喝喝看风景。

黎夏也没和她多说。牟娅现在的道行肯定很容易就被郑奎看穿了。

人家现在还没做什么，自己就显得太防着人不好。

不过监察队的人回头可以轮岗了倒是真的。干上半年就换一批人来。

让苏啸好好敲打敲打。

29号、30号都在巡店和员工、管理组谈话以及逛吃、逛吃中度过。

30号午后，黎夏在酒店的咖啡厅等人。

她等小毛！

明天山城的五家店一起开张，里头会有小毛家五个珠宝首饰的柜台。她会从省城过来看看。

小毛回去四个多月了，期间经历的事情两个保安回来同黎夏说起，那真是一出豪门争产大戏。

在家中争产、在公司争权。车子被撞、参加酒会差点被下药，她继舅舅那边甚至连‘美男计’都使出来了。

一个海归的富二代小鲜肉，跟他们订立了攻守同盟。

说来还多亏之前那姓左的让小毛长了见识。

好在，她已经站稳了脚跟，也抓住了毛家的大权。

15%的股份协议已签，如今也是百万身家起步了。

之前通电话，小毛说她爸的身家比她之前想得丰厚。不过确实手头现钱不多，货也是囤住了销不动。

不然老毛当初也不会想到要找黎夏合作设专柜了。

所以小毛如今掌了权，也是必须得把货都销出去才行。

小毛原本想在市区的店设专柜。黎夏跟她说了煤老板可能要打价格战，到时候人流量肯定不如从前。

建议她到山城来设柜，就按之前说好的4%提成。

有这样的专柜，也能提升下超市的档次。大家算是双赢！

黎夏坐在真皮座椅上，手里翻着时尚杂志，看里头模特儿的穿搭和佩戴的首饰。

“嗨——”一道身影挡住了一些光线。

黎夏抬头，四个月不见小毛气质都变了。

以前是甜美佳人，如今发型改了、穿衣风格变了，背的包包也不再像从前一样还挂着可爱的玩偶缀饰，很有几分女强人的利落。

小毛在黎夏对面坐下，“黎总，好久不见啊！”

黎夏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想听我叫你毛总啊？”一边说一边把餐牌推过来。

小毛还没有吃午饭，点了一客焗饭、一杯奶茶。

“哎呦，你别说被人这么叫还是挺爽的。尤其是我在会议室最前方那张椅子上坐下之后。”

桌上摆着黎夏点的水果沙拉，小毛的餐具已经送过来了。她把沙拉往自己面前挪了挪，拿起叉子就开动。

吃了一块芒果、一块猕猴桃，小毛道：“不过我也是坐到那把椅子上才知道了所谓女强人，肩头担子有多重！我妈那样的性子，能遇上徐叔给她遮风挡雨当个小女人，真还挺好。虽然跟继子关系一般，但半路夫妻能这样就不错了，毕竟徐叔和我姐人还可以。”

黎夏道：“你爸的公司开了十多年了，应该派系林立吧？”

“那可不，我继母靠着儿子、兄弟是一派。还有些老资格的叔伯也想夺权，他们又自成一派。然后我爸还有贴心人现在是在扶助我，但全看我爸的脸色行事。总之我现在在公司基本没什么自己人。跟你白手起家自己带出来的队伍不一样。所以这一次五个专柜的生意如何，也关系到我今后的话语权。对了，听说尹兰在你那里卖盆栽卖得挺好？”

尹兰的盆栽几十块、几百块的都有。她们的首饰低价位的也跟这差不多。

黎夏点头，“不过我已经让她去找铺面自己开了。她这会儿把人气引流过去，不至于受到影响。你的服装点么办？”

十三个点，全都在煤老板八个店的辐射范围。

之前依托超市的人流量，生意一直都不错。小毛母女的眼光都好，进的货很有市场。

但超市客流量不好的话，来买衣服的人肯定也会变少。

“我现在顾不上这茬。问了我妈，她是打算跟我姐继续合伙。那十三个点先放着继续卖，反正要东西卖出去才产生费用嘛。市区再租个铺面，这样不会你那里一有风吹草动也跟着伤风感冒。”

黎夏点头，“也可以。”

“那你除了往外发展，还有什么对策？”

黎夏跟她说了那20家店准备接下来主打生鲜。如今在逐渐增加生鲜的门类和数量，已经占到销售额的三分之一以上了。

“嗯，是个办法。我现在在省城，就很担心自己吃的是不是原生态的食物。毕竟咱们不是国家领导，还有内供的食材。我之前还说呢，你也不来省城开超市。还是你那里知根知底的东西，我更信得过。”

“年后就要去了。届时傅总带队，我留守大本营。”

听到‘傅总’二字，小毛静默了一阵。傅杳钧本身是一个极为出色的人。小毛也不是一点感触也没有。

要不是没有勇气给人当后妈，她当初估计就答应交往了。

就在这时候，焗饭来了，小毛道：“我先吃饭！”

黎夏看看表，都快两点了。估计是一点来钟到的山城，因为跟自己有约，就直接过来了。

不过，早上走得可够早的。怕是七点就出发了。

黎夏是提前了两天来的，这两天巡店也优哉游哉的。

小毛临到此时此赶来，估计是真忙。看来她在毛家真的过得不轻松。

不过，这样的日子精彩啊。年纪轻轻的就过得跟退休了一样波澜不惊有什么好？

小毛吃了个六七分饱，又有力气和黎夏聊天了。

她看了看黎夏手上很闲适翻着的杂志，“想起那会儿在你办公室玩电脑，看国外秀场那些衣服。跟过了好久、好久了一样。其实也就几个月。”

黎夏道：“你说这个，我就想起我爸。现在沉迷商超系统，成天拿着我的号在线上逛着，了解各店的销售、库存情况。分析各店的数据有没有问题。”

小毛失笑，“黎会计跟数据打了一辈子交道。有他替你看着，你也能安心些啊。”

“有些东西，光看数据看不出来的。”

黎夏决定走之前还是同牟娅聊一聊。进货这个口子一定得把严，而且必须经常去门店看看，谨防有人阳奉阴违。

小毛吃过饭，又坐了一阵，和黎夏一起到江边散步，索性就上了游船顺江而下。

“黎夏，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啊？”

“明天易澜结婚，我怎么都得赶回去吃晚饭的。”

“哦，那不凑巧了。我明天要留下来好好看一下生意如何。对了，你北京的小四合院弄了没有？”

“没有啊，没闲钱也没人给我弄。搞古建筑修复，怎么也得懂行的人吧。”

小毛挑眉，“你那个学美术的朋友不是说帮你弄么？”

“她是专科毕业，得工作两年才能考研。而且我一直开店，抽三十万出来修复都不怎么去住的房子，太不划算了。我又刚买了一大块地准备修员工宿舍，手头总得留点钱。”

这会儿花钱买车、买电脑，的确不如买房增值。但车子和电脑现在就要用啊。

至于房子，反正地已经是她的了。就缓一步吧！

明天就是元旦，前些天五店也满一周年的租期了。刘会计那里支付了第一笔18万的款项，半年得还得付42万。

黎夏今天把秦丹的利息结算了。正好四个月，4万块。

对她来说，钱是真的不经花。

小毛搅了搅桌上的咖啡，“我那15%的股份要干满15年才是我的。提前一年离开就扣掉1%，我爸是真的叫我回去给小崽子守家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