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的情绪充斥着心里的每个角落。

此时此刻，林婉柔不得不承认，她这么长时间所有的坚持，都碎了，成也方肆，碎也方肆。

其实林婉柔自己也非常奇怪，她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有方肆的。

想了很久很久，林婉柔都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她猜测，也许小时候就有吧，青梅竹马那会。

之后自己讨厌他，很讨厌他，为什么？不是他不帅，也不是他没钱，更不是他学习不好。这么讨厌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不争气，心花花。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也许当初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吧。

“一百万！”林婉柔忽然笑了起来，笑出声来，李齐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个女孩，之后叹气的摇了摇头。

而方肆也拧眉看着他，方肆的眉头皱的很深，相信有蚊子飞过去，措不及防下可能会被直接夹死。

“呵呵。”林婉柔还在笑，笑的让人忍不住的心揪，笑的眼泪水在眼眶中间打转。

感情这东西，有的时候真不是外人能够说清楚的，甚至是，当事人都说不明白，想不透彻。

理论上来说的话，两个人有大仇，可以说是生死大仇。

可同时，两个人又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在不懂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朋友了，之后更是住在一个家里，吃着一锅饭。

所以他们的感情，及其复杂难梳。

泪水忍不住的落在那消瘦憔悴的脸颊上，林婉柔一咬牙，抿嘴抬手把脸上的泪水狠狠擦拭掉。

接着转头看着方肆，那微红的眼睛包含着不下数十种的感情，这些感情不断的变化，直到林婉柔开口说话。

“你满意了？”

心有些痛。方肆眉『毛』忍不住的一颤，她没有说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有句话说的好，感情里面，越复杂的感情，越容易让人两败俱伤。

此时就是这么一种情况。

“方肆。”林婉柔泪水又涌了出来，声音有些委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欠你的都还清了，我们林家欠你的，我爸妈欠你的，全部都已经还清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面？”

“……你难道真的要赶尽杀绝？你觉得我不够惨是吗？”

委屈，心中涌现出无限的委屈。

一个骄傲的公主，一个被所有男人欢喜，被所有女人羡慕嫉妒的公主，从几个月前，从开口求方肆开始，一点点的被方肆‘撕碎’了那骄傲的外衣。

直到现在，无片布遮体，那么的苍白，那么的……

前面开车的李齐，随着车内的氛围，心情也特别的沉重，感情的事，仇恨的事，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我从没有想过去折磨你，从没有。”方肆终于也出了声，声音很轻，看着林婉柔的样子，他的心跟麻绳一样，扭在了一起。

“可是你就在折磨我，一直没放过我。”林婉柔笑了笑，笑的很是悲愤:“我不知道那一百万是你真的想帮我，还是算计好了让我爸爸头也不回的离开，我真的不知道你现在是好人，还是坏人，或者说是一个魔鬼。”

“……从你离开我们家之后，你就变了，全部都变了，以前的模样一点都不剩，你是在做什么？是韬光养晦吗？可是为什么？”

“婉柔。”方肆轻叹:“这些事都过去了，我真的不想解释什么，因为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不甘，你应该知道，你们整个林家，就爷爷一个人对我好，可是，他走的早。我很小的时候就要受张琼的挤兑，很小很小，你知道对于一个小孩来说，对于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孩来讲，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告诉你，小时候要不是有爷爷一直护着，我早就流『露』街头了。”方肆其实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所知道的东西，都是从记忆中得来的，所以，没有那么切身的体会，不过他还是可以把自己代入进去的，毕竟那也属于他自己的一部分记忆。

“……我们两个人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以前我们是好朋友，好玩伴，对吧？之后我寄人篱下了，爷爷对我比对你好，我不否认，可那些好难道没有同情？没有可怜一个孤儿？而且小时候，我并不坏……受够了白眼，受尽了挤兑，我完全可以说，就是因为张琼和林落，我才会变成之后那个样子。”

“……当然。”方肆叹了口气:“我现在也不是把责任推给他们，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怨过谁，小时候我没有能力，被欺负很正常，这个社会就这样，谁让我没有长辈罩着呢？被欺负算我活该，可之后我有了本事，难道你不让我一雪前耻？不让我报仇？”

林婉柔看着方肆，她没有『插』嘴，也没有说话。

这些问题她有想过，可也仅仅是想而已，因为立场不同，她和方肆一直是对立面，所以她永远感受不到方肆的苦。

“之后呢。”方肆一笑:“张琼让我签合同，给我那么一点点钱，然后把我打发出去，好，我认，谁让我跟傻缺一样失去记忆了呢？那个时候我伤好了，离开了，可当我去银行取钱的时候，看着上面那‘0.00’的数字时，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

“……对，没错，天塌了，地陷了，我开始担心下顿饭吃什么，晚上我住哪里，之后我回去找张琼理论，她告诉我，以前我睡过的床她都扔出去了，看看她有多恨我？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她？你知道吗？……嘿嘿，其实你和我都清楚，我从来没有得罪过她，主要就是因为她害怕我抢你们家的财产而已，所以她就对我赶尽杀绝。”

“……你刚才问我，难道真的要赶尽杀绝？我觉得我做的还不够绝，真的，至少跟张琼比起来，我不绝，我让张琼坐牢之后，就派人去救醒了林落，之后也在没有对你们做过任何的打压，因为我是看爷爷的面子，也是看你的份上。”

“我说这么多，不是希望你原谅我或者是别的什么，只是我心中有些憋，如哽咽在喉，不吐不快而已，你不要把我当成最坏的坏人，因为我真的不够坏。”方肆摇了摇头:“我想说的，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这个时候你还觉得我是魔鬼，或者是什么东西，那我真的就没办法辩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