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璃月震惊不已，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这件事……你确定吗？”

“就是不确定，才迟迟未跟您报告，”成风一手擎伞，另一只手里拿着手机，讲电话的时候，不时看向不远处的顾暖，“可是，种种迹象都表明，顾小姐她好像……真的怀了言少的孩子。”

电话那端的江璃月沉默起来，像是在消化这件令她头大的事，许久，她才再次开口：“你跟着她，确定下这件事。”

“是！江董！”

顾暖站在漫天大雨中，从嚎啕大哭，到小声啜泣，再到慢慢平静。她双眼空洞无神的望着滚滚江水发呆，一时之间竟想不出自己该去哪里。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特别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她的亲人都去了国外，家里的房子都给卖了，她最信赖的男人也订了婚，他们的那个家，她肯定是不会再回去了。

思来想去，顾暖决定回继父顾祁山租的那所房子里。

顾祁山租的这所房子，是在一个老旧小区里的两室两厅，带着温婉离开前，顾祁山已经付了房东一年的房租。

之前和言墨过着甜蜜幸福的同居生活，顾暖几乎就不怎么回来这里，然而现在，这里却成了顾暖唯一的避风港。

顾暖打开房门，看着蒙着家具的白布上都布满了灰尘，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回来过这里了。

想起温婉离开前对她苦口婆心的教育，想起自己那个时候眼里心里都是言墨，对温婉的警告根本充耳不闻，她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蠢蛋！傻蛋！

顾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过去，将沙发上的白布掀开，抱着自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她接下来要怎么做，她肚子里的宝宝，又该怎么处理。

然而，现在她的头脑完全是一片混沌，浑浑噩噩的根本理不出头绪。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冷，双手抱紧自己，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顾暖觉得现在的自己，首先应该起来冲个热水澡，换件干净的衣服。可是力气却像是在一点点丧失，她的眼睛慢慢合上……

叮铃铃……

茶几上的座机突然响起来，拉回了顾暖的意识。顾暖勉力睁开眼睛，伸手去够电话，整个人摔落在地板上。

顾暖在地板上挣扎了半天，愣是没有爬起来。

顾暖恐惧而绝望，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就这样死在这里。等人发现她尸体的时候，大概是尸体已经腐烂发臭，被邻居闻着味道找过来。

叮铃铃……电话仍旧固执的响着。

眼前的电话似乎成了顾暖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伸手在茶几上摸了半天，终于将话筒抓在了手中。

话筒里传来说话声，顾暖的脑子已经不太清醒，她愣了半天，才想起要把话筒放在耳边。

“暖暖！”电话那端传来男人紧张的声音，“你有在听吗暖暖？”

“哥？”顾暖用力睁了睁眼，辨别出是顾琛的声音，她的眼泪唰的掉下来，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哭着跟他求救，“哥！救救我！我要死了，我难受的快要死了！救救我！呜呜呜……救救我……”

“暖暖！”顾琛的声音透着焦灼，“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顾暖：“……”

“好，暖暖你听我说，”顾琛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安抚着她，“我现在刚下飞机，人在S市国际机场，我马上坐车到你那里，你乖乖待在那，等我过去知道吗？”

顾暖：“……”

“暖暖？暖暖？”

顾琛在雨中伸手拦车，对着手机不停唤着顾暖的名字，然而电话那端，却再没了任何声音。

想起刚才电话里顾暖求救的哭声，顾琛心头弥漫出巨大的恐惧感。正好有辆出租车迎面驶来，顾琛上了车，一路催促着司机往顾祁山租的房子方向赶。

顾琛坐在车里内心难安，看着车窗外的漂泊大雨，一遍遍猜测着顾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顾暖放暑假的第一天，顾琛就给顾暖打了电话，想问她暑假怎么安排，然而，她的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

他又打顾祁山告诉他的家里的座机，一遍遍固执的打着，每个时间点他都试过，却怎么也等不到人来接电话。

小丫头明明放了暑假，怎么会一天天都不在家呢？

她会在哪儿？会是和她的男朋友同居了吗？可就算是她住在外面，手机也不该一直打不通吧？

顾琛心里各种猜测，却发现，无论如何，他始终放心不下顾暖。于是，他效率极高的解决了手头的工作，果断订了飞回S市的机票。

下飞机后，顾琛再次试着给家里的座机打过去，没想到，这次居然有人接听，却是顾暖撕心裂肺的哭声，她说她快要死了，她求他救她。

那一刻，顾琛的整颗心都狠狠揪了起来。

顾琛赶到出租屋，踹开房门冲进去，一眼便看到倒地不起的顾暖。

她全身湿漉漉的，湿发狼狈的贴在脸上。她的手里还握着话筒，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暖暖！暖暖！”

顾琛半跪在地上，将顾暖上半身抱在怀里，一遍遍叫着她，却根本唤不醒她。

她的小脸苍白如纸，头无力的贴在他胸前，长长的睫毛如刷，无声无息的覆在眼睑上。此刻的她，看来毫无生机，安静的像是死了。

顾琛的心疼的直发抖。他紧紧抱住怀里这具滚烫的身体，猛然发现，她白色休闲裤已经被血染红了。

“发生了什么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从最初的慌乱无措，慢慢变成恼怒的低吼。

这就是自己从小到大疼爱呵护的小女孩吗？记忆里，都是她的天真烂漫、笑靥如花。

为什么现在怀里的她，却像是个被人狠心揉虐的破布娃娃？

她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是谁把她变成了这样？！

滔天的怒意在胸中翻搅，顾琛突然有种想杀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