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生：“冯恩出现在凤凰寨的时候，怀里就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那时候，沈错刚组建了山寨，名字也不叫‘凤凰寨’，而是‘桃源寨’。似乎当时有其他山头的土匪因为桃源寨人数增加得快，眼红得不行，点了些人来找麻烦。抱着个孩子又灰头土脸的冯恩路过，替沈错解了围。据说当时冯恩并不是故意要掺和这些‘江湖争斗’的，不过是误把找茬的人当成了追杀他自己的坏人，所以三刀两刀地就杀了几个土匪，其他找事儿的土匪被震慑住，仓皇逃了。沈错佩服冯恩的功夫，就请他留下来。冯恩也是顾及到怀里的孩子，就真的留了下来。”

“听你的意思，冯恩也经历过很多追杀？对方想杀的是他还是他怀里的孩子？”宋明臻问道。

“尚不能完全确定，”李素生说，“甚至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冯恩的、孩子的母亲是谁都无从查起。”

宋明臻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说：“你继续。”

李素生应了一声，接着说：“冯恩刚到桃源寨的时候，不跟任何人说话，更对这个孩子的情况只字不提。只是后来孩子需要奶水喂养，冯恩左右为难，还是沈错心善，亲自抱着孩子下山，请山下的村妇帮忙照料。当时孩子生了病，冯恩一个粗手粗脚的男人自是不会照料的，也是沈错请山下的村妇救了孩子的命。”

碧落笑道：“要这么说，冯煌能活这么大，真是命硬！”

“谁说不是呢，”李素生说，“许是沈错的善心打动了冯恩，才让冯恩留了下来。后来冯恩几次打退周围山匪的骚扰，甚至指挥桃源寨的人们反击入侵的小股北狄骑兵，扬了声势，威信越来越高。沈错也是大度，自认为才能比不上冯恩，就把桃源寨大当家的位置让给了他……”

“哦~”碧落又带了惊喜的语气感叹。

李素生：“……”

宋明臻：“……”

李素生又干咳了一声，说：“这样过了五六年吧，百里杉被追杀，流落桃源寨，为沈错所救，也正是这个时候，冯恩忽然要带着年幼的冯煌离开。”

“因为百里杉？他们之前就认识？”宋明臻问。

“这就不清楚了，”李素生答，“只知道等百里杉清醒之后，三个男人有一场很秘密的谈话，这之后，冯恩没有离开，百里杉改名沈穆，也留了下来，按照年齿，做了第三把交椅。”

碧落问：“沈穆和冯恩相比，武艺如何？”

“虽没有见过他们俩真正出手，但就他们的经历来看，沈穆应该强于冯恩，只是沈穆一直隐藏实力，应该也是为了自保。”李素生说。

“哦~”碧落又拉着长音感叹。

宋明臻一拍藤椅把手，猛地坐起来，对着碧落嚷道：“你是被踩了尾巴了吗？一个劲儿噢噢叫！”

“你不觉得很神奇吗？”碧落眼睛放光地问。

“神奇个头啊！”宋明臻瞪着眼说，转而对李素生：“别纵着她，净给她讲故事，说点正经的！”

碧落吐了吐舌头，李素生也默默表示无奈。

李素生：“大约过了两个月，沈穆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怕天煞王尊再派人追杀他，给桃源寨埋下隐患，所以打算再回自在不渡山，杀了百里天煞以除后患。这一次，沈错陪着他去了，且刺杀成功。只不过沈错因此受了重伤，原本痊愈了，谁知道后来染了一场风寒，过了半个多月，就折在了这个病上。沈错临死前将‘桃源寨’改名‘凤凰寨’，说是因为冯煌是这片寨子的福星，自从有了她，寨子越来越壮大，如今已经可以护一方平安了。”

宋明臻敏锐地捕捉着其中的蹊跷，说：“你也说过了，沈穆以前是个不愿杀生的和尚，和百里天煞又有八拜之交，为了保全一个小小的凤凰寨，何至于闯入龙潭虎穴，九死一生杀了百里天煞？更不要说还有沈错参与其中了。”

“公主和属下想的一样。”李素生说。

碧落还没从她的武侠梦中挣脱出来，脑子混混沌沌的，问：“什么意思？”

李素生：“既然沈穆已经暂时逃离了百里天煞的掌控，大可以躲在凤凰寨不出来，抑或等风头过了，再去别处。可身为武痴的沈穆竟然在凤凰寨安定下来，且一个回马枪，带着沈错杀回了天煞大本营，你不觉得，他们好像在保护什么东西吗？”

“保护什么？”

“那就要看看，是谁有可能因为天煞组织追杀到凤凰寨而露了踪迹，且一直没有出现在京城。”

碧落想了想，忽然拊掌大叫：“冯恩！你是想说，其实冯恩在沈穆出现的时候忽然要带着冯煌离开凤凰寨或许和天煞或者说京城有关吗？或许沈穆是担心，天煞组织的人见过的冯恩的样貌，就算当时没有什么行动，过不了多久也会追查过去。所以沈穆和沈错才杀到了天煞组织面前，名义上是自保，实际上是保护冯恩！”

“总算开窍了。”宋明臻取笑碧落，说。

碧落最不在意宋明臻的取笑，又问：“冯恩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查到了吗？”

“目前还没有确定，”李素生稍带遗憾地说，“不过我觉得其实沈穆对冯恩的身份也不一定完全了解——不，不能这么说，或许沈穆之前就认识冯恩，他们曾同在宫中当值，但是沈穆对冯煌的身份很是怀疑。”

“怎么讲？”

李素生：“公主您也知道，冯煌还在凤凰寨——或者说还在燕北的时候，和赫连绰走得近，后来更是在赫连家的军营里当值，和赫连绰形影不离，这时候，冯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可自从冯煌跟着赫连绰离开燕北，来到京城，冯恩就好像患得患失一般，三天两头派人来催冯煌回去。起初我们都只是认为冯恩老了，想念女儿，再加上赫连绰中了毒，没几天好活，冯恩心疼女儿，这说得过去，但是日子久了，冯恩越发焦虑，且把十六七年不踏入京城的沈穆派过来，不得不让人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