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风雨,北国桃花
作者:酒涩飞香 | 分类:古言 | 字数:8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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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公主出嫁
司瑞把礼部侍郎桑仁宇、太子司卿而齐王司瑾都传唤到了寝殿,指着司卿的鼻子大骂了一顿。太子还好,年幼的齐王司瑾吓得直接哭起来,哭得司瑞更是烦躁,干脆让司卿滚回东宫反省,反省过后自行下罪己书,好歹压下即将爆发的舆论。
司卿悻悻地离开皇帝寝宫。走在路上,他一边派人诏侍从官们来东宫商议罪己书的事,一边琢磨着是否应该捐些钱出去,去赈济川蜀受灾的百姓,博个好名声。
不过太子遭到上天“示警”的消息虽不胫而走,但还没有等到他有什么措施遏制舆论,人们的注意力就自动放到了另一件事上。
这天是二月初四,是司如意嫁与谢寿的日子。
照理说,皇帝的女儿出嫁,是必定有一座足够气派的公主府的,十里红妆,万人围观,万万人祝福欢庆。可出嫁的公主是司如意,且还是用……那种手段抢来的驸马,仪仗规制就要逊色得多了。
陪嫁自是不能奢求太多了,毕竟皇后娘娘对这场婚事十分不满意,连一套珠宝首饰都没舍得送,只有她的生母东拼西凑了些珠宝首饰,装成几个箱子,充当门面。
好在驸马乃是英国公的三公子,是才华横溢的贵人,再加上桑丞相的面子,司瑞就是再不高兴,也按制赐了一座坐落在鸣玉坊的大宅院。只是这座宅院是前朝一个罪臣的遗产,荒置了这么多年,想要翻修需要耗费很多人力物力。司如意出嫁之前,司瑞已经派了许多人修整这座宅院了,可惜还是没能赶上司如意出嫁。
所以司如意就成了几百年来第一位出嫁之后还要住在夫家的公主。
这位慧昭公主带给人们太多笑料,不知道此时坐在婚车里悄悄啜泣的帝姬,到底在为什么哭泣。
好在那些个个都有七窍玲珑心的朝臣们,完全不会因此而对谢家有任何不敬,反倒都堆着笑容,捧着贵重的礼物,挤到谢家去讨一杯喜酒喝。
自然啊,没有任何一位皇子到场,也没有哪位公主表示了祝贺,就是叶、桑两位丞相,也没有露面,礼都没送一个。
远在梁王府的司慕,站在府上最高的墙上,也不束发,也不修整衣衫,顶着一张很久没有清洗的脸,目光呆滞地望着迎亲的队伍。
高墙的下面乌压压站着他王府的管家和几十个下人。人们都仰着头,急得满头大汗,作揖磕头地请他下来。可司慕就像是聋了一样,无动于衷。
于是管家急忙安排人去皇宫向司慕的生母报告,以期这位为儿子担惊受怕的皇妃能有什么主意——就算没有主意,也对或许出现的坏事有些准备。
据说在赫连氏一次又一次于陛下面前为儿子求情都以失败告终之后,请赫连约来过她的寝宫,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总之,从此赫连氏再也没有为梁王的事情求见过陛下,赫连氏也没有。很多人猜测,鉴于燕王司钺和卫国公赫连绰有八拜之交,感情深厚,所以赫连家已经完全放弃了梁王,转而支持燕王殿下了。
不止别人这么认为,就是梁王殿下自己也这么认为。
自从获罪被罚就藩,司慕就像丢了魂魄,每天几乎不怎么吃喝,也不说话,起初还喝酒买醉,最近几天连酒也不喝了,就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外面有欢快的乐声,司慕才惊觉今日是司如意出嫁的日子。他挪动他那双已经麻木不听话的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后来,他亲自搬来梯子,攀到了高墙上。
司如意嫁给谢寿是司慕一手促成的。
他原本想着,和司如意搞好关系,也好借着她的势,得到谢家的支持,若是丞相桑伯婴宽厚大度,不因为这事而和他计较,那也算是意外之喜。将来谢家最有能力的后辈谢寿做了驸马,难以参与朝政,纨绔子弟谢年继承英国公爵位,必定会支持帮他达成心愿的司慕,那么司慕就可以完全掌控谢家了。
左手谢家,右手赫连家,再加上陛下对他的宠爱已经超过太子,司慕那时觉得,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已经隐隐朝他招手了。
可司慕千算万算,算对了任何人,就是没算对能主宰这件事的司瑞,会因为他的擅作主张而完全放弃他。
于是,司如意和谢年得到了他们想得到的东西,皇族和赫连家抛弃了一个累赘,唯有他司慕最为可笑,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尚不满十七岁的梁王殿下,仰头望着灰败的天空,发出一声沧桑的叹息,而后,泪如雨下。
司如意和谢寿是按照品阶相等的规制举行的婚礼。如此安排,不只是因为谢寿有官职在身,更是因为司瑞对谢家的补偿。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接受了公主跪拜的谢迎天,才终于觉得这场和皇族进行的联姻,自己的确没有吃亏。
一场热闹一直进行到晚上。等把所有佯装祝福实则看热闹的宾客们都送走,谢寿带着一点醉意,穿着吉服,在慧昭公主侍女的指引下,晃悠悠走到婚房门口。
红着脸,谢寿没有推门而入。侍女小心地催了两句,谢寿怒了,大袖一甩,将所有的下人一股脑都撵到了别处。
宽敞的庭院里,很快悄无声息。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谢寿的霉头,就是谢寿的母亲,也在英国公的劝说下,领着小儿子谢年,躲到别的院子里去了。
盖着盖头等在屋里的司如意听到了门外乱哄哄的声音,但很快归于平息,且过了好久也没有等来自己的夫君,颇觉得受了冷落。又过了一会,还是没人进来,她不耐烦了,自行掀起头上的盖头,带着怒气将它甩在地上。
屋外,谢寿独自坐在廊道下发呆。廊道里贯通的风好似比别的地方更大、更冷一些,吹得人头皮发麻。
即使这样,谢寿也不愿走进身后那个喜气洋洋的屋子,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司如意——今天之后,又该如何面对桑晴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