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打开冰箱：里边只有半瓶牛奶、一盒吃不了几次的麦片、四枚鸡蛋，还有两盒午餐肉。

“该死。”不管怎样，总得吃点东西吧。自从失业之后，艾伦就很难分清早饭、午饭以及晚饭之间的区别了。至少在上班的时候，可以做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现在则是冰箱里有什么吃什么。

现在已经是中午，可冰箱里的储备没有几样是用来做午饭的完美食材。艾伦盯着那两盒午餐肉罐头，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等到忍受不了的时候，才能吃这玩意儿。

他只是拿出那瓶（里边大约还有半升），还有麦片。谁说只有早上才能吃这些东西？尽管把这些当作午饭有些寒酸，但现在可不是挑剔的时候。

我需要他妈的一份工作，艾伦看见女儿自己下楼走了过来。可是她还没有痊愈，我去上班的话谁来照顾她？

“腿好多了？”艾伦没想到短短几天。女儿的状况就有了这么大的好转。但就算她能自由走动了，他的烧可还没有消退的迹象——艾伦还记得刚才用手摸过她额头时，感受到的温度。

玛丽点点了头。

“可你的......”艾伦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餐桌上，然后走到女儿身边——玛丽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目睹了女儿的反应之后，艾伦没有继续向她靠近。这种反应也不是只有一次了，可为什么她这么防备我？就好像......我成了一个陌生人。

我只是想摸摸你的额头啊，艾伦望着女儿，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他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女儿狠心拒绝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触及到内心的伤害。

艾伦停下了脚步，单手扶靠着一把餐椅：“吃饭吧。”

“我不想吃这个。”玛丽甚至还没有走过来，就站在离餐桌两三米的地方说道。“这是麦片？”

“什......不然呢？”艾伦刚要给女儿的粉红色小碗倒上麦片，就让她的一番话惊住了。抖动纸盒好让麦片顺利倒出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玛丽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而且从小到大艾伦和赛琳娜一直是给她吃牛奶泡麦片。有时候玛丽甚至还把麦片当零食吃——艾伦连麦片的品牌都没有给他换过。

可现在，玛丽确对这麦片产生了抗拒的心理。难道是因为发烧了，想要吃点和平时不一样的？艾伦觉得自己也应该给还在生病（还有骨折）的女儿吃点好的——他想到了冰箱里的午餐肉。

“好吧。”艾伦的语气上扬着，他没有把女儿的任性当成一种值得重视的预兆。大不了这些麦片我来吃，他把粉红色小碗里的麦片倒在自己的碗里，然后又从盒子里多给自己倒了一些。

“午餐肉，”艾伦从冰箱里拿出其中一盒午餐肉。他当然知道女儿认识这种食物，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把它的名字介绍给玛丽——知道了吧，这可是我一直舍不得吃的午餐肉。

“怎么样？”艾鲁觉得这下女儿应该会满意了。如果在不满意的话，冰箱里也没有什么比午餐肉更好的食物了。

玛丽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先是微微昂起头端详了会儿艾伦手里的午餐肉，蹙着眉毛思索了片刻之后——她终于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还想吃点什么？”艾伦觉得既然女儿的烧没有影响它的正常生活（毕竟玛丽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把大部分时间用在睡觉上），那么她的病情应该也到了快痊愈的时候。

“我可以在午饭之后，出去买一点。”艾伦格外强调了“买一点”。他心里清楚，自己钱包的厚度可满足不了那种大鱼大肉的愿望。

艾伦已经将其切成了很多小块，玛丽只需要用叉子插起来——可她握着自己的儿童餐具，盯着盘里的午餐肉发呆。

“怎么了？”再这样下去，艾伦就要被女儿搞疯了——她还想怎么样？人生病的时候有点挑剔的情绪，这很正常。可关键在于家里的物质条件根本无法支持过于挑剔的玛丽。

“没事。”玛丽插其一小小块午餐肉——她没有立刻把午餐肉塞进自己嘴里，而是靠近鼻孔。

“变质了？”艾伦问。

“没。”玛丽说着，吃掉了叉子上的午餐肉。

艾伦见女儿终于开始吃饭，才舀起一勺麦片。他寻思着自己应该买些什么，能既省钱，还能确保女儿摄入正常的营养。

可算来算去，艾伦还是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案。除了超市里的那些蔬菜还算便宜以外，肉制品——艾伦的眉头又紧皱起来。

玛丽的食堂里倒是价格不贵，艾伦突然想到自己向史坦利先生额外申请了两个星期的假期。早知道你恢复的这么快，我就不打那通电话了。

艾伦深情地望着吃饭时的女儿，他喜欢看玛丽吃饭的样子。在某些方面，玛丽吃饭的样子和赛琳娜很像——咀嚼时从来不会发出吧嗒嘴的声音。艾伦觉得这是个优点。

可眼前的玛丽似乎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这个优点，她虽然不像那些不顾形象的调皮男孩子们一样，嚼东西时发出很大的声响。但是玛丽的嘴也会偶尔发出“啪嗒”的声音

“慢点吃。”

就在艾伦想要用纸巾擦嘴角的时候，玛丽突然把手里的叉子仍在盘子里，同时脖子迅速一缩。就好像艾伦手里拿的不是一张纸，而是一把锋利的刀。

“宝贝儿，你......”艾伦还没把话说完，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难道是弗兰克？

艾伦希望是弗兰克过来敲门，也更希望自己能和他重归于好。没准弗兰克一高兴，还会邀请自己和女儿去他家里吃顿饭......甚至他会在看到玛丽的样子后，还会经常邀请她去吃饭。

一旦玛丽的温饱解决了，艾伦感觉自己的就不是问题——他就算整天和麦片都可以。但是他知道，玛丽不能跟着自己受这种罪。即使他自己也清楚露娜的死再次让他和弗兰克之间的关系面临破裂，这种期望实现的概率几乎为零。

或许已经破裂了。

怀着一种期待又紧张的心情，艾伦暂时忘记了在意女儿今早上的异样。但是当他打开门后，艾伦恨不得把门摔在他脸上——

是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