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九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拂去李悦盈脸上沾染的尘土，露出她原本姣好风华绝代的面容。

她的脸上有些皱纹，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眼泪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滴落在尸身上。

凤卿九原本不是个深情之人，穿越之前，在感情方面更是一张白纸。

没人教她如何处理面对感情，但是见了李悦盈几次之后，心中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娘了。

她甚至幻想着和离回来之后，每日在她的身前，和她一起用膳，做胭脂。

“娘，你为什么不再等等我。”

凤卿九咬着唇瓣，哽咽道。

“再多等一天，我就回来了啊！”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哭声渐渐被雨声淹没。

半晌，凤卿九抬起头。

她的尸身看上去去世时间不久，大概一天左右。

再结合徐禾的态度，这件事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凤卿九的眼中浮现密密麻麻的血丝，恨意滋生。

她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和雨水，将李悦盈放平，开始仔细检查起来。

李悦盈是服毒自杀……烈性毒药，吃下必死。

这毒难不成是徐禾下的？

可为何是昨日？

凤卿九的脑子有些混乱，她晃了晃脑袋，将李悦盈轻轻抱在怀里，握着她僵硬的手。

突然，她发现李悦盈的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她掰开她的手指，发现有一团纸。

纸被她紧紧地握着，没有全部浸湿。

凤卿九连忙将纸塞进怀里，防止被水泡，然后拖着李悦盈的尸身进屋。

雨势加大，凤卿九浑身乏力，使不上力气，没等她把尸身抱回去，整个人便一晕，倒在了地上。

一道暗色的身影在雨夜中缓缓落下。

顾暮舟抱起凤卿九进了屋，然后将李悦盈的尸身也一起放在屋内。

他点了烛台，缓缓坐在床榻前，看着晕倒的凤卿九，心中万分心疼。

“元承，去准备些驱寒的热汤来。”

“是。”

元承离开后，顾暮舟从柜子里拿出李悦盈的衣服，轻手轻脚地给凤卿九换上。

期间，他深呼吸了三十次，身子一直紧绷着。

一个时辰后，凤卿九才醒。

一睁开眼，她便慌乱地四处寻找李悦盈的身影。

“娘……”

“别担心，元承在守着。”

凤卿九一把抓住了顾暮舟的胳膊，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顾暮舟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本王也是昨日才知道，那时候已经晚了，你娘是自己被逼服毒。”

凤卿九整个人瘫坐在床榻上，双目无神。

顾暮舟很心疼，拧眉望着她，不知道如何出口安慰。

当年，他母妃死的时候，也无人安慰他。

“九儿，别难过，伯母一定不希望你如此。”

凤卿九跑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到尸身旁边，双膝跪下来，愣怔地看着她的尸身，而后号啕大哭。

顾暮舟站在她的身后，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哭过之后，凤卿九拿出在李悦盈手里发现的纸团，缓缓打开。

里面只有一行字，看的凤卿九眼泪又倏然落下。

——小九，娘亲对不起你，不想拖累你，有机会，你去北域看看……

后面的字像是没写完，但凤卿九已经猜出了几分。

应该和她的身世有关。

“本王最近查到了一些事，你要不要听一听？”

“王爷说吧。”

凤卿九声音颤抖道。

“你的母亲其实出身北域，她是逃到徐国来的，来的时候，她已经怀了身孕。在北域，她还有一位好友，也来了徐国。”

“好友？”凤卿九抬起眼眸来。

“那位好友就是父皇身边的余妃。”

凤卿九的双眸猛然睁大。

她想起之前见余妃的时候，余妃问过自己和李悦盈什么关系。

她怀疑余妃不安好心，没有明说。

“你确定？”

“确定。”

凤卿九站起身，顾暮舟拿出帕子替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谢谢你。”

凤卿九从他手中接过帕子。

“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不必说谢谢。”

凤卿九咬了咬唇瓣，看着顾暮舟。

每次，她有危险，顾暮舟从来都是第一个出手相助。

他真的满心都是自己。

凤卿九抬起手，握住了顾暮舟的手掌：“从今往后，我就只有你了。”

顾暮舟后知后觉，眸光中闪过一簇惊喜，随即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

“本王同样只有你。”

“我们一起把我娘安葬了吧。”

“好。”

顾暮舟选好了地方，带着凤卿九连夜将李悦盈安葬了。

那座山能够勉强透过徐国的大地，看到北域的一点面貌。

那是她的家乡，她应该很想看到。

顾暮舟揽着她的肩膀：“凤坚是喜欢你母亲的，所以接受了怀有身孕的她，但是他接受不了你。”

凤卿九明白了凤坚为何处处针对她，甚至将她送到乡下了。

毕竟不是亲生的。

“我目前能查到的有限，据说当时还有个人喜欢你母亲，但是是谁，我也不知。”

“这些就已经够了。”凤卿九靠在他的肩膀，心中的凉意此刻终于得到了些许温暖。

第二天一早，凤卿九早早地起床，带了些胭脂和点心，和紫云进了宫。

现在不比以前，她不是齐王妃了，无法进出自由，得由守门的侍卫去禀告。

等了两刻钟后，凤卿九才进去。

进了余妃的寝殿，凤卿九行了礼。

余妃见她来，遣退了其他人。

“卿九来了啊。”

“余妃娘娘最近身子可好？”

“好多了。”

凤卿九将胭脂拿出来递给她：“余妃娘娘，这是我为您特制的胭脂，怀孕期间都可以用的，不伤身体。”

“谢谢你啊，卿九。”余妃很高兴，收了起来。

凤卿九朝着紫云递了个眼色，紫云乖乖退下。

余妃看出了她的心思，徐徐开口：“你有什么想说的。”

凤卿九忽然跪了下来，余妃受宠若惊：“你这是做什么？”

“余妃娘娘，李悦盈是我的娘亲！”凤卿九眼中含泪，险些哭出来。

余妃连忙将她扶起来：“我见了你便觉得你和你母亲很像，上次你没说，我以为是我看错了。”

说着，余妃的眼睛也跟着湿润了。

“余妃娘娘，我的处境不好，我只能小心行事，如今我偶然得知您和我母亲是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