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衍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难道他已经恢复记忆了吗？

不，不会。

如果他真的恢复了记忆，肯定第一时间就去找卿卿了，不可能还会来问她。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把真相告诉他，万一真的会把凌衍逼疯怎么办？凌家那边又要怎么交代？

就在慕柠还犹豫不决要怎么跟凌衍开口，小家伙已经从床上下来，走到她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裙摆，“干妈，我想听故事。”

“噢，好，干妈这就给你讲故事。”

她匆匆跟手机那头说了一句：“我先哄天天睡觉了，下次再说。”说完还没等凌衍回应赶紧挂了电话。

她没想好怎么编出谎言来让凌衍相信，这件事得跟阿南好好商量一下。

小天天爬回床上，慕柠帮他盖好被子，从书架上拿下一本故事书，开始给小家伙讲故事。

故事刚讲到了一半，小家伙还很精神，肚子里的小宝宝突然踢了一下，慕柠不得不停顿了讲故事的声音。

“干妈，你怎么了？”小天天担心地起身摸了摸慕柠的肚子，干妈好像肚子痛，是不是里面的小宝宝要出来了？

“干妈没事，乖，快躺好，干妈继续给你讲故事。”

尽管慕柠脸上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了，但小天天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干妈，我不想听故事了，我有问题想问你。”

“嗯？什么问题呀？”

“干妈，如果，你肚子里的宝宝出来了，那你就是宝宝的妈妈了，”小天天纠结着，“这样的话，你还会喜欢天天吗？你还可以是天天的干妈吗？”

“傻瓜，说什么呢，干妈当然永远都是天天的干妈，干妈永远都喜欢天天。”慕柠低头在他肉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有些心疼他。

“干妈，你知道天天是从哪里来的吗？”

“嗯？这......天天当然也是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的呀，因为爸爸和妈妈相爱才有了天天，所以天天也是爸爸妈妈的小宝贝。”

“是吗？”小天天一个人喃喃自语：“小宝宝，有干爹干妈，干爹干妈就是小宝宝的，爸爸妈妈，为什么天天只有爸爸，没有妈妈呢？”

越想，小家伙的心里就越难受，泛红的眼圈抬眸看着慕柠，“干妈，天天是不是一个坏孩子？”

“谁说的？天天是最乖最乖的孩子，不要听别人胡说，在干妈眼里天天就是最乖最好的。”慕柠有些惊讶，怎么说着说着他还快哭了呢？该不会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小家伙伤心了吧？

“如果天天不坏，为什么，妈妈不要天天了呢？”小家伙委屈着小脸，小手抱住了慕柠，小声抽泣起来，“干妈，天天想妈妈，如果天天也有妈妈，就算爸爸再忙，天天也不会觉得孤独了......为什么每个小朋友都有妈妈，干妈肚子里的小宝宝也有妈妈，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妈妈没有不要天天，天天的妈妈一定是有苦衷才会离开天天的，她一定会回到天天身边的，不哭了，干妈向你保证，总有一天，一定会帮天天把妈妈找回来的。”

听着小家伙委屈的小奶音，慕柠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如今的她也快要为人母，又怎么能不明白小家伙的心情呢。

从他在卿卿的肚子里开始，再到当年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如今活蹦乱跳的小人儿，小天天一直都是慕柠看着长大的宝贝，当初认他做干儿子，也是出于对他的怜悯和疼爱。

她一定会想到办法，把卿卿尽快地找回来，让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团聚。

等到慕柠再低头看趴在自己身边的小家伙，他已经挂着泪痕睡着了。

她轻轻把他放回枕头上躺着，拉好小被子，才蹑手蹑脚地走出门。

刚走到门口，正好碰到阿南过来。

他刚要开口，慕柠做了个“嘘”的手势，轻轻把小家伙房间的门带上，再拉着阿南回他们的房间。

“天天已经睡了吗？”

“嗯。”

“怎么了？”阿南听出她的鼻音，拉过她的肩膀板正面向自己，才发现她的眼底还有浅浅的泪痕，哭过了，他低头吻了吻怀里的人儿，“怎么回事？不是去哄天天睡觉吗？怎么自己哭了？”

“阿南......我们想想办法，帮帮天天好不好？”

“天天怎么了？他哪里不舒服吗？”阿南一下紧张起来，就准备去小家伙的房间看看他。

“你别去弄醒他了......”慕柠拉住他的衣袖，“阿南，从明天开始，我们想办法把卿卿找回来吧，我不想再看到天天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他真的太想妈妈了。”

“你说什么呢？凌衍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嘛，他怎么会是一个人。你别忘了凌家当初的警告，阿衍那小子失忆了这么些年都没想得起来，性子比以前还要冷，话都不爱跟我们多说几句。万一我们真的把卿卿找回来，不是好事反而还害了他怎么办？”

“怎么会呢？如果卿卿真的回来了，凌衍再见到她，肯定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就算是想不起来，卿卿那么爱凌衍，也肯定有办法让他恢复记忆的，难道你就不想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吗？”

“柠柠，你先听我说，”阿南沉着脸，拉着她坐到床边，“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如果真的能那么轻易把卿卿找回来，当初她又是因为什么才离开阿衍？卿卿这么多年都没有露过面，难道她就真的忍心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些你都有想过吗？”

慕柠反复思索，还是没有头绪，“阿南，我不懂。卿卿怀孕那段时间我们还见到过她，她和凌衍那么恩爱，总不能是因为跟他大吵了一架才自己走的吧？以我对卿卿的了解，作为母亲，她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不要自己的孩子啊，会不会......阿南，你说会不会是卿卿出了什么意外？她会不会......”慕柠捂住嘴不敢再往下说，她不敢再往糟糕的一面想。

自己答应过天天要帮他找回妈妈，可万一，万一卿卿真的是不在人世了，凌衍当初才带着天天回凌家，因为思念卿卿过度，后来凌衍飙车出了车祸，这一切似乎又能说得通了。

所以凌家才会警告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向凌衍透露有关卿卿的一个字，如果刺激到凌衍，让他再回想起卿卿已经不在的事实，他一定会疯掉。

慕柠紧抿着唇，她不敢说了，凌衍的身心当初已经伤痕累累，自己不能再往他的伤口撒盐。

的确，对现在的状况而言，凌衍什么都想不起来，继续做他自己，无欲无爱，才是最好的。

可是今晚凌衍还打电话来询问自己认不认识卿卿，这......会不会是已经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慕柠紧张地抓着阿南的胳膊，“阿南，今晚凌衍有打过电话给我，他不仅问了天天的情况，还，还问起我认不认识卿卿，我，我当时完全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敷衍他，你说他会不会开始怀疑了？他是不是要恢复记忆了？”

“你先别着急，不一定是我们想的那样，我们继续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要凌衍没有再追问，我们就把关于卿卿的事永远吞进肚子里，不让他有所察觉。”

“嗯，我都听你的。”慕柠平复了一下焦虑。

慕柠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阿南，天天那边怎么办？他今晚又想妈妈了，还是哭着睡着的，我们真的要一直瞒着他吗？卿卿的下落......我们真的不找了吗？”

“小孩子哄哄就没事了，说不定他睡醒一觉第二天就忘了。这几天他都住在我们家，我们就对他更好一点，多带他出去玩，放松放松，他肯定就不想找什么妈妈了。”

“但愿......”

不知道为什么，慕柠的心里还总有些不安。

谎言越说越多，只靠敷衍，真的可以一直瞒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