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已守过，时辰也不早了，诸位爱卿带着各位夫人都回去歇息吧。”随着王慕然的这句话，燕皎皎咬紧了下唇，她看了看场中的家眷，悲哀的发现，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王慕然跟皇后陆氏先离开后，大臣跟家眷们一个个的走得差不多了，可还是有几个还在说着话，没有离去的意思。

她抿紧了唇角，一动也不敢动。

沈书衍跟一个大臣打过招呼后，看到燕皎皎还坐在原位，欲过去，却又想起了彼此现在的关系，他顿住脚步，犹豫要不要先离开。

“沈书衍。”

这时，燕皎皎忽然叫住他。

他轻声问：“怎么了？”

“把你的外衫脱下。”

沈书衍看向她，看着她那正襟危坐的样子，忽然就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顿时恍然，随手脱下外衫给她，身体有意无意的遮住别人的视线，而她，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他的外衫，感受到他的体温。

她松了一口气，“这件衣服不还你了。”

他轻笑：“好。”

燕皎皎深觉丢人，也不在意别人看她穿着沈书衍的衣服是什么样的眼神，匆匆的出了奉清殿。

沈书衍的眼里满是笑意。

刚出了奉清殿的燕皎皎不小心跟流风撞了一下，流风的手在扣住她的手腕时，并未急着松开，只是道：“是我鲁莽了，您没事吧？”

燕皎皎抽回手，“没事。”

她带着她的婢女出了宫门，流风却是眉眼都带了一丝放松。

回到逍遥侯府，沈书衍看着流风：“如何？”

流风难得的笑了：“燕家主并未有肝毒的脉象。”

沈书衍闻言，笑了。

这样，就好。

燕皎皎回到燕宅，先去洗了一个澡，这才懊恼的拍着脑袋：“叫你记性差，叫你差点丢人！”

其实已经丢人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在沈书衍面前丢人，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她跟沈书衍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

就这样，一扫刚才的懊恼，燕皎皎安安心心的睡觉了。

除夕夜的万家灯火渐渐泯灭，只有少数家还亮着，这其中，就有年心的庄子跟寇熙朝的寇宅。

两家比邻而居，在这依山靠水的地方，仅有这两家人，在这普天同贺的日子里就显得有些清冷了。

既没有放耀眼唯美的烟火，也没有热闹的欢声笑语，只有几声敷衍的鞭炮。

年心坐在酒桌边上，止安安安静静的陪在一旁，时不时的给她添着酒。

她仰首喝了一杯，带着醉意的眼里有着微光，看着亮了一室的灯火，她笑了笑，目光却无一丝神采。

止安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已过了守岁的时辰，该服侍她安歇了。

“东家，我们歇息吧。”

年心终于把目光看向止安，妩媚的笑着，细长的手指托起止安的下巴，朱唇在止安的薄唇上抿了一下，“止安，这庄子上的人都回去过年了，除了李嬷嬷，就你陪着我。”

止安轻声道：“止安无论何时都会陪着您。”

年心直摇头，“我不需要任何人陪着我，只需要，晚上有男人就可以。只要是男人，是谁都无所谓。”

她说完，直接倚在止安的怀里，声音慵懒而温柔：“安歇吧。”

止安一把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小姐，小姐，寇公子来了。”

床帐才放下，李嬷嬷在门外有些焦急的声音传来。

年心一把推开身上的止安，神色紧张：“穿好衣服，不准出去，不准出声。”

吩咐完，她赶紧穿好了衣裙，匆匆出了门。

“人呢，在哪里？”

年心一边走一边问李嬷嬷，深更半夜的，寇熙朝找她有什么事？

李嬷嬷跟在她的身后，“在小厅，有一个老者跟着寇公子的，奴婢没见过那人。”

年心皱紧了眉头，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一些。

到达小厅外时，她整理了一下衣裙，这才进去。

如李嬷嬷所说，在小厅的人除了一脸无奈的寇熙朝外，还有一个眉目慈善的老头，花白的胡子，温和的目光，那眼神，竟是有着满意之色。

她看了寇熙朝一眼，寇熙朝道：“我大伯，也是寇家的族长。”

年心心下讶异寇钟年为何会来她的庄子，面上却温柔的对着寇钟年福了一礼：“小女子年心，见过寇族长。“

寇钟年连连点头：“心丫头，你怕是不记得我了吧？”

年心一愣。

寇钟年见状笑道：“你爷爷跟熙朝的父亲交好，你年幼时，我跟熙朝的父亲经常去年府，那时，你最爱爬在我的膝盖上一根一根的拔我的胡子。”

年心汗颜，她小时候是挺调皮的，但实在不记得拔过眼前的老头的胡子了。

“幼时无礼，让寇族长见笑了。”

“来来来，坐，站着干什么。”寇钟年招着手，嗔怪的道：“你跟熙朝都谈婚论嫁了，怎么还叫我寇族长？跟着熙朝叫大伯才是。”

年心欲上前的步子一顿，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寇熙朝。

寇钟年这话是什么意思？

寇熙朝的眼里划过一丝无奈，他起身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他的身边，这才温和的道：“今晚年族长去大伯家拜年，把我跟你的事跟大伯说了，大伯连夜赶来了，就想看看你。”

年家的族长在除夕夜给寇家的族长拜年？

有这种拜年的？

无非就是试探。

可摆明了的事实，她跟寇熙朝什么事也没有，寇钟年因着这事找到寇熙朝，寇熙朝怎么不说清楚？

反而还把人带来找她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

寇熙朝微微一笑，朝寇钟年一眼，道：“大伯说，怎么着也得给侄媳妇一个压岁钱，我推辞不过，只能过来了。”

侄媳妇？

年心觉得，她有些看不懂寇熙朝了。

“心丫头？”

“啊？”

年心赶紧看向寇钟年，“怎么？”

寇钟年把一个红封递给年心：“呐，这是大伯给你的压岁钱，你跟熙朝都是可怜人，你们两个在一起可要相互扶持，相携到老。你现在在孝中，我也不谈提亲之事，等你孝期满了，我定会让熙朝八抬大轿娶你进门，咱不管是不是成过亲，别人的眼光、别人传言我不在乎，我只知道年复年教导出来的孙女绝不会差了，你这孩子做我寇家的媳妇，我一千个一万个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