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烟花没有停歇，燕皎皎却已经有了困意，她连打了几个哈欠：“沈书衍，我想回去睡觉了。”

沈书衍一笑，蹲在她的身前：“我背你。”

燕皎皎挑眉：“真要背我啊？”

沈书衍回头看她：“你要是心疼我的话，那就不背了。”

“背！怎么不背！”她想也没想的就爬到了他的背上。

沈书衍背起她，缓缓的下着山。

山路两旁都挂着琉璃灯，把小路照得清清楚楚，燕皎皎也不担心沈书衍把她给背摔了，一脸享受的趴在沈书衍的背上，她道：“你说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沈书衍的脚步一顿，温和的道：“下了山再说。”

燕皎皎撇撇嘴：“下山说就下山说，都等了一天了，也不在乎这么一点时间。”

沈书衍沉默了片刻，问道：“今日开心吗？”

燕皎皎打了个哈欠，抬眼看了一眼旁边此起彼伏的烟火，笑道：“勉强了。”

沈书衍笑了笑：“爬了四个时辰的山，在山上吃饭看戏，看烟火，记忆应该够深刻吧。”

燕皎皎点头应了一声：“足够深刻了。”

许久，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他轻轻一笑：“你的性子太过散漫，不给你创造点深刻的记忆，只怕没多久你就能把沈书衍忘得一干二净了。”

回答他的，除了她的呼吸声便是满天的烟火四散发出的声音。

他低沉的声音冰凉而又温柔：“这一场烟火，不是送你，而是沈书衍在你的生命里刻下的痕迹。”

哪怕他即将与她陌路，她的生命里，也必须有他的痕迹，她的记忆里，也必须有他的存在！

谁叫他的生命里有了她？

若他的记忆里有她，她的记忆里也必须记着他！

若她忘了他，那多不公平。

风雪越来越大了，整个流水溪都是银装素裹。

燕皎皎揉着朦胧的眼睛，她已经身处在流水溪的阁楼了？

穿好鞋子，她拉开了门。

沈书衍负手站在阁楼外的围栏边上，听到开门声，回头一笑：“你再不醒，我这天灯都不知道要不要放了。”

燕皎皎顺着沈书衍的身后看去，一个接一个的天灯在满天的风雪里缓缓飞到天上，宛如一颗颗星星耀眼闪烁。

天灯亮了整个流水溪的天，那暗黄色的烛光由千百个天灯合二为一，光亮柔软而温暖。

燕皎皎嘴角上扬着，眼里尽是流光。

沈书衍牵着她的手，去了书房，在她的疑惑的目光下，打开了书房墙壁边上的一个机关，瞬间，书房里便出现了一个小隔间。

隔间里是几个朱红色的大箱子。

燕皎皎挑眉道：“暗房？”

沈书衍一笑：“是库房。”

燕皎皎道：“存钱的库房？”

沈书衍拿着书房里照明的月明珠放进隔间里，把那几口大箱子照得清清楚楚。

他随手打开一口箱子，满满的一箱黄金亮瞎了燕皎皎的双眼。

她看直了眼，“你这里的箱子装的全是黄金？”

沈书衍道：“是我这些年来的全部积蓄。”

燕皎皎捧起一捧金叶子，啧啧出声：“全部积蓄啊，虽然不到我金库的一半，但也让我眼红啊。”

“从今以后，这些都是你的了。”

燕皎皎回头，挑眉的看着沈书衍：“你刚说什么了，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沈书衍一个一个的把箱子打开，指着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笑道：“都是你的了。”

“我听清了。”燕皎皎笑眯了眼：“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

沈书衍走回书房，自书案上拿出一张契书，契书底下是……和离书！

他的目光淡淡的看着他亲笔写下的和离书，一瞬不瞬。

燕皎皎出了隔间，往他手中的契书看去，目光一亮，伸手便把契书拿到了手里：“流水溪的地契房契，咦，怎么成了我的名字了？”

她奇怪的道：“沈书衍，你是怎么突然想不开要把流水溪给我了？还给我你的积蓄，你不是有什么事求我吧？或者，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沈书衍深深的看着她，缓缓的道：“皎皎，我们和离。”

燕皎皎愣住，看向他。

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她的眼里缓缓聚起一丝冷厉的光：“沈书衍，我没听清。”

“我说，和离。”

他把书案上的和离书拿起来递给她，淡淡的道。

燕皎皎把手中的契书一扔，接过他手中的和离书随意的看了一眼，笑了一声：“和离书都准备好了，看来这个决定不是一日两日就确定的了呢。”

沈书衍看着她，淡笑道：“我确实思衬了一段时日。”

燕皎皎嘴角的笑一收：“沈书衍，婚姻不是儿戏，你说和离，给我个理由。”

沈书衍坐在书案前，神色依旧温和，嘴角带着温文儒雅的笑：“我们成亲半年多，可曾有了夫妻之实？”

燕皎皎握紧拳头，逼视着他：“就因为这个？”

“这不是小事。

”沈书衍道：“皎皎，我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不可能就这么守着你度过一生。”

“我曾说过给你纳妾！”

她猛地拍在书案上，书案瞬间四分五裂：“是你说不愿意纳妾！”

沈书衍的下巴被震飞的碎末划了一道口子，他却不动如山，就好像碎末割伤的不是他的下巴一样。

“我不愿意纳妾，也不愿意守着一个不能圆房的妻子过一辈子，所以……”他的目光变得薄凉。

她眯起眼，“所以什么？”

他垂下眼帘，声音淡淡：“所以想换一个可以与我同房的妻子。”

“砰”

沈书衍只觉得腹部一痛，下一瞬间便被摔倒在墙角。

燕皎皎收了脚，面色沉沉的道：“和离是大事，你先考虑清楚。”

说完，飞身消失在阁楼。

他的眼再度陷入黑暗，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流风出现扶起他，道：“夫人离开了。”

沈书衍点头，好笑的道：“我想过她的各种反应，却没想过她会对我动手。”

应该说是动脚。

他以为，以她的性子，他若说出那样的话来，她定会想也不想的就签了和离书，毕竟，她是那么的骄傲跟要强，怎能容他对她说和离！

却没想到，她竟然让他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