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做鸟兽散。

这一场闹剧，终究还是没能引起任何波澜而偃旗息鼓，秦川的手段再次令天下震惊。

渭阳君和阳歇等众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读书人果然没有骨气，被秦府仆人这般殴打，却还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恶心！

回渭阳君府的路上，嬴奚和阳歇乘坐同一辆马车，这样方便两个人密谈。

“老师，当真要以此法对付秦川？”

渭阳君神情突变，似乎在进行着强烈的心理斗争，且仍旧处在纠结之中，不敢下决定。

“公子何时变的这般仁慈，以前争夺王位之时，公子甚至敢将刀剑架在嬴异人的脖子上，可自从做了这渭阳君，做起事情来，反而畏手畏脚，瞻前顾后啦！”

不够狠、不够果决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大气候的。

历代帝王将相皆如此！

战国时期伊始，王道陨落，霸道兴盛。

由刚烈狠辣的霸道最终取代了王道，是历史的必然，也是列国大势的最终走向。

阳歇看到渭阳君的表情，有些失望。

曾几何时，他觉的嬴奚是大秦王位最为强而有力的争夺者，但是最后，却还是败在了优柔寡断上。

若当初干脆利落，一刀解决了嬴异人，又怎么有后来的华阳太后立他成为嫡子。

渭阳君嬴奚叹息一口气，心里有些没底的说道：

“老师，非嬴奚畏手畏脚，实在是此事涉及到我大秦兵器机密，有害我大秦安危啊。”

阳歇斜眸，一个眼神看的渭阳君噤声！

此事可意会，不可言传。

悄咪咪的执行，有谁会知道，只有满城风雨的时候，那才是最为危险的。

“公子，此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散播谣言的人已经派出去了，相信几日的功夫，全咸阳城都知道秦国的铸剑之术，而这泄密人，便是秦川！”

阳歇阴冷的笑着。

这便是他对付秦川的第二招，要直接置秦川于死地。

你秦川不是为了做印刷术从秦国兵器司调了几个手艺纯熟的工匠，那我阳歇就从这几个工匠入手。

将秦国铸剑术的秘密泄露出去，以此来诬陷是秦川从那几个匠人得到消息，从而泄密。

泄露秦国兵器铸造机密，可是大罪。

如此的话，秦川就算是不死，也会有牢狱之灾。

这是一招暗棋，也是一招险棋。

但阳歇要做的，就是剑走偏锋，一旦成功，他们所取得的收益是完全无法估量的。

秦国铸剑术，不同于他国。

除了金属物质的配比精确无比之外，还有一招更为精髓的地方，以血养剑。

兵器司的那些铸剑师胳膊上，都或多或少会有几条血槽，这便是他们铸剑留下来的痕迹。

铸剑师常年看起来脸色苍白，并不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是每日如此，失血太多。

这样做的后果，是秦剑比他国利剑更加锋锐，剑气更盛，拔剑之时有涤水之音。

两剑相砍，秦剑的柔韧性更强，折断的往往是他国宝剑！

在战场上，他国军队往往因为兵器不如秦军而吃尽了苦头，被追赶的屁滚尿流，死伤不计其数。

阳歇竟然连这样的机密都敢泄露出去，他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老师，此事还需慎重。”

“慎重什么？”

阳歇嘴角抽搐，淡然盯着渭阳君，一字一顿的说道：

“老夫膝下无子，你我虽主仆有别，但老夫内心最希望的，就是公子能成大事。”

“当年立太子的时候老夫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

“如今秦国嬴姓氏族，对于公子来说至关重要，绝不能让有生力量流失。”

“秦国官场之上，还是要由嬴姓中人掌握，这样再不济，也可保护公子安然无恙。”

渭阳君已经动容，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老者对自己的执念竟如此之深。

“老师...你...”

“如果事情败露，公子尽可将一切责任都推倒老夫身上，老夫已经到了这样的年纪，多活几天或少活几天，又有什么区别呢？大好江山已看遍，此生足以！”

渭阳君没在多说什么。

这对师生便是如此相顾无言，渭阳君心中百感交集，但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

如果掉泪了，想必老师又会异常失望吧...

秦府。

小绿让秦府的仆人，将门外扫的干干净净，将地面都冲洗了七八遍，一丁点的血腥味都没有。

人群刚散去，嬴政便来了秦府。

“师傅！”

“政儿来了，快坐。”

秦川对嬴政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但言语中对嬴政的关怀，却无法掩盖。

“今日之事政儿已尽收眼底，此事与叔父渭阳君一定脱不了干系。”

秦川点了点头，转而对着嬴政说道：

“其实所有人都能猜的到，可是我们暂时还没有得到证据，所以也不能指控渭阳君。”

“叔父实在是太过分啦，竟然为了一己私利，而弃我大秦的江山社稷于不顾！”

嬴政气不打一处来，义愤填膺。

秦国若是连百官文武都不能团结，又如何去谈东出大业，想来也不过是空谈而已。

“政儿，为师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师傅请说。”

秦川说道：

“渭阳君此次报复为师失败，但为师料定他恐不会善罢甘休，定然还会卷土重来。”

“在科举考试之前，咸阳城恐会乱成一锅粥。”

“为师会设法抓到渭阳君的证据，介时需要有人眼见为实，才能落实罪名。”

嬴政听完，便立刻反应过来：

“师傅的意思是，想让政儿将父王邀请出来，到时候让父王看一出好戏？”

“政儿果然聪慧。”

既然耳听为虚，那么干脆让嬴异人亲眼见到。

嬴异人和嬴奚之间本就有隔阂，对这个兄长，嬴异人也早就看的不顺眼。

这也是给嬴异人一个机会，嬴奚有些不老实，可以做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师傅放心，事关师傅清誉，嬴政义不容辞。”

秦川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嬴政可以走了。

“师傅，若政儿回章台宫之后，父王母后问起今日所发生之事，政儿如何说？”

秦川道：

“直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