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时代
作者:岚清骨 | 分类:悬疑 | 字数:76.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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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永夜之心
角斗场内的蓝血族士兵把我们团团围住,并渐渐向我们逼近。
如同钢刀般坚硬锋利的脚爪,每走一步都发出金属碰撞岩石的的铿锵声,紫红色的信子发出毒蛇吐息一般搔耳的嘶嘶声。两种无比嘈杂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相互作用,让我觉得时间仿佛减缓了流动。
我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险境。或许“忘记”这个词用的并不准确,准确的说是“不在乎”。
我不在乎杀气腾腾的利爪士兵想杀死我还是吃掉我,我只想用心去看看这座用黄金打造的海底都市。
这是一座伟大却贫瘠的都市。黄金和精美的浮雕无法掩盖住它的单调,这里的所有建筑都是模仿人类的建筑风格建造而成的,没有一丝一毫蓝血族特有的气息,在这里我看不到任何蓝血族文明留下的痕迹。
我意识到蓝血族过份崇拜人类文明,却又过分憎恨人类。
换句话说,这座黄金之都是建立在嫉妒和仇恨之上的。
蓝血族虽然拥有极高的智慧,但造物主并没有将一颗善于创造的心装进他们的胸膛。蓝血族文明建立在永无休止的征服和毁灭之上,虽然看上去坚不可摧,但却像这座黄金之都一样,空有华丽的外表,缺乏实质的东西。
或许蓝血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并不是毁灭人类世界,或是重新夺回曾经生存的家园,而是想成为人类。
当然,这是人类和蓝血族唯一的共同点,也是最大的分歧。
蓝血族士兵的脚步声距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狰狞的脸上挂着阴险的表情,我甚至可以闻到他们那长满了尖刀的嘴里呼出的腐臭气体。无论是面孔、身形还是声音,蓝血族都仿佛源自孩童的噩梦,他们是人类真正的天敌,也是地球上唯一一种有能力毁灭人类文明的生物。
王虫·三叶机械母舰在局外人的远程操控下启动了涡轮炮,数百门涡轮炮肆无忌惮地向围住角斗场的蓝血族利爪士兵倾泻着深红色的暴雨!
蓝血族的移动速度令我感到震惊,雨点般密集的能量光术竟无法伤到任何一个利爪士兵,他们就像是狡猾的泥鳅,哪怕被逼到了死角,也能奇迹般的闪开。
炮击对无法对蓝血族起到有效的伤害,但却扰乱了利爪士兵的阵型,帮助我们打通了一条逃跑的路线。
局外人:“你在发什么呆!快逃到机械母舰上去!蓝血族的人数太多了,我们没有胜算!”
“我也想跑…但是……我的大脑和身体好像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我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但身体却不听使唤!这是怎么回事?”
局外人:“恐怕是实用旱魃面具之后的副作用!白无心先生,麻烦你去擂台上帮助游心寓先生逃跑。死灵和巨魔交给我。”
局外人一手抱起死灵,一手拎起睡着的巨魔,速度飞快的逃向机械母舰。
白无心跃上擂台,扛起无法动弹的我紧随其后。
在白无心肩膀上的我依然没有停止思考,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在无止境的放慢,拼命奔跑的白无心也好,穷追不舍的蓝血族也好,漫天散落的能量光束也好,一切都在放慢,就像DVD的慢放一样神奇,但我的思维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运转着,我甚至觉得这颗脑袋不是属于我的那颗脑袋。
我开始回忆从我出生以来,到现在为止所经历的种种遭遇。没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从高祖游邦彦对我的预言,到叔父游三山的惨死;从黑暗之塔,到地下监狱;
从认识花山院雪奈,到认识白无心、死灵、巨魔;从界外之域到黄金之都……
一切的一切都是被人提前安排好的!
我只是一颗棋子,或者说只是一个提线木偶。不要说命运了,就连我的生死都被别人掌控着!
陪伴我出生入死的巨魔、死灵,一个重伤、一个昏迷。被称之为“杀神”的白无心竟为了我而选择逃跑。而梅耶·罗斯切尔德、迈克·罗曼诺夫、齐斌叔伯…这些操控者们,现在又在哪里嘲笑着我的愚蠢呢?
我太幼稚了,太失败了!
我曾认为自己真的能拯救人类世界,成为载入史册的英雄。现在看来,所谓的“英雄”不过是阴谋家的棋子。
我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父母、祖父、叔父…接下来谁会死去?死灵、巨魔,还是白无心?拯救人类世界……拯救人类文明?多么可笑,多么冠冕堂皇!一个无法自救,无法保护亲人朋友的失败者,有什么资格自诩为“救世主”?
对于生理上的痛苦,我甚至无需一滴眼泪就可以轻松的承受。我一直很坚强,从小我就学会了如何忍受饥饿,如何忍受校园暴力的欺凌,但我对现在的感受,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因为我的坚强,源于我坚相信自己是命运的主宰,但当我从阿尔戈尔王的口中得知我只是一颗布局的棋子时,我真想徒手剖开自己的胸膛,把心剜出来,细细的瞧一瞧它的自大和愚蠢。
我意识到,是时候要改变了。我的心智已经无法适应我所面对的命运,我必须加速自己的成长。我需要一颗冷酷、邪恶的心脏,它将代替我呼吸,把冰冷的血液泵进我的心脏,直到永远。
瞬息之间,我感觉到时间的运转恢复了正常,我的大脑也平静了下来。一股暖流涌入我的血管,前所未有的力量正敲打着我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肌肉。我意识到,横在我和命运之间的那把闪着寒光的利剑,已经被我紧紧握在手里了。
“老白,你说仁慈的造物主为什么会允许邪恶的存在呢?”
白无心:“也许……邪恶服务于某种大义。或者…造物主并不仁慈。”
“你的话很有意思……”
白无心:“你的声音变了。从你嘴里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
“哦?是吗?我怎么没有注意到?”
白无心:“变得低沉,浓重,短促。像极了一个人。”
“谁?”
白无心:“我的义父,游邦彦。他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尊敬的人,也是唯一会让我感到害怕的人。”
“像吗?或许吧……我们每一个人的命运都被某种力量所掌控着。想脱离它的掌控,唯有释放自己,而不是自私地一味追求更高更强。
达到这种境界,只能通过邪恶,而非爱与怜悯。
我的命运注定和其他人不同,所以我的思维、想法,必须发生改变。一味的追求正义和理性,只会被别人看穿,落得一个被牵着鼻子走的下场。
我需要改变,我需要完全成为我自己,变得让任何人都猜不透我的心思。
从此刻起,我的爱,便是对黑暗的答案。”
白无心:“我不在乎你会变成谁,或者变成什么样子。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守护你是我的使命,我绝不会背叛。”
“让我们把世界搞的天翻地覆吧。我要把光明会和蓝血族死死的握在手心里!当然……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把我从肩膀上放下来,我的身体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白无心:“我拒绝。”
“为什么?”
白无心:“因为我跑的比较快。再有,你待在我的肩膀上比较安全。”
先一步登上机械母舰的局外人朝我们大喊:“快!快点!你们中国人不都是会轻功的吗!”
数以万计的利爪士兵像影子一样紧紧地追在我们身后,最前头的先锋兵距离我和白无心只有不到10米的距离。几十名利爪士兵突然跃起,墨绿色的鳞甲在黄金打造的地面上洒下一道耀眼的光芒,他们亮出爪刃,迅速而致命的向我们扑过来。
连接舱门的自动金属梯足有五米高,白无心抱着我的腰,对准舱门口,标枪一样把我投了出去。
“老白!老白!啊—!啊—!啊—!”我的脸色渐渐发白,我几乎以为自己会一头撞在舱门的边角处头破血流。
显然,我低估了白无心的实力,他扔出我的一霎那,拔剑、跃空,白光闪耀,杀气腾腾,一道剑气横扫扑向我们的一排利爪士兵,剑刃释放出的冲击力把未落地的利爪士兵生生弹出几丈远。白无心控制躯体,在空中转换位置,飞快落地,接着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冲上金属梯,在我没有落地之前接住了我。
“老白……下次不要在这么玩了…我的…我的嗓子受不了……”
局外人半个身子弹出舱门,一只手紧握着浪形舱门上的把手,在我和白无心踏入舱道的一刻重重的关上了舱门。
暗红色的光芒从天顶上的球形闪电透射下来,高耸的角斗场在球形闪电的闪耀下,向王虫·三叶机械母舰的透明看窗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看窗也回应了阴影的垂倾,棱镜一般漫射着斑斓色彩的辉光。
从投射到王虫·三叶机械母舰的阴影与辉光的交界处。我透过看窗,看到角斗场上空黑色的召唤门里不断的飞出空中霸主,红魔。
这些三米高,红鳞披身,背部长着巨大羽翼的空中武士,手持由巫术打造的火焰枪,构成一片“灯火”密布的“星河”。这片刺眼的星河释放出死亡的气息,每一团火焰都是来自地狱的烈火,誓将我们烧成万劫不复的焦炭。
局外人启动了甲壳虫机器人,机械母舰的引擎声再一次引爆了我的耳朵。
红魔们开火了,数不尽的巫术火球射向机械母舰。局外人朝甲壳虫机器人大叫了起来。“快速升起,向右甩尾!把最坚固的尾部留给敌人!”甲壳虫机器人迅速执行命令,机械母舰顶着漫天的巫术火球缓缓升起,疾速向右甩尾,全速驶向离开黄金之都的通道。
求追不舍的红魔大军紧随其后,机械母舰驶入弯道,躲进了巫术火球的射击死角,但穷凶极恶的红魔依然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