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柳翻翻找找，从书架中抽出一本积满灰尘的厚书，陈旧的书皮上以正楷写着“天沧史记”四个大字：“你自己翻翻吧。后来苏家功法被盗案怎么也没抓住凶手，萧风末被绑回蓬莱岛顶罪，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萧风末对夕晩音的情意被当成耻辱揭露于世，人妖恋，师徒恋，偏萧风末自己还是以贼的身份给绑回去的，以下犯上，不知廉耻，萧风末在蓬莱岛如竹如云长老的主持下，受了极刑。”

“夕如画没管吗？还有夕晩音呢？”

“夕晩音不是跟着你们去了无间山吗？她也一心想寻得破除疫病的法子，也不知是不是也给瞎子骗来无间山的。自己唯一的爱徒跑到这种鬼地方，夕如画自不会视而不见，也追去无间山了。”

所以，自己在受极刑，心爱之人却追着别的男人跑了，而自己的爱也被世人不耻，当成肮脏污秽来践踏。虽然云汐音一直跟在夕晩音记忆里，心里知晓她其实有多爱她那小徒弟。

云汐音想了想当年那时的萧风末：“有些可怜啊……”

“可怜，又可恨。”花无柳道。

当时不解，云汐音很快就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了。

当天第三晚的梦境中，她便看到了那魔头的“成长”。

***

夕晩音从无间山回到蓬莱岛，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血肉横飞的场景。

许多平日或是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或是尾随在身后指指点点咬舌根的蓬莱弟子们，如今正一个个满身伤痕狼狈的躺在地上。

夕如画明明是去无间山找夕晩音，两人却阴差阳错的差开了，谁也没碰到谁。如今夕晩音只身回来，夕如画怕是还在千里之外的无间山。

夕晩音一个个揪着一身狼狈的弟子们，问是谁做的。

答案都是一样的。

萧风末。

他们说他被囚禁受刑，直到一天晚上杀了看守的弟子，不仅没跑反而发起狂来，将蓬莱岛搅了个天翻地覆。

萧风末妖的身份完全暴露，他便不再遮遮掩掩，更没有了夕晩音牵制的萧风末，终于不管不顾妖性大发起来。谁也没想到这妖孽竟进步如此之快，妖族本与人族不同，萧风末本就天赋异禀，更何况在夕晩音悉心调教下修习了改良功法，就连如竹如画长老也只能堪堪与他过招。

其实原本萧风末是打不过这二人联手的，可许是身心受了双重刺激吧，这一番折磨下来萧风末竟不破不立，修炼更进一层。

云汐音跟在夕晩音身后，看着蓬莱岛这一片狼藉，内心腹诽，这哪里是“成长”，简直是在魔头的道路上狂奔啊。

她将自己的目光从地上的人身上移开，再抬头，看见了那一片刺目的红色。

萧风末。

他身上依旧是蓬莱岛带着白色莲纹的家服，却已被血染成了大红色。

云汐音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萧风末隐隐有了些十六年后的感觉。

绝美，妖孽，血腥，邪肆。

“阿末。”

夕晩音颤抖着声音唤他。

萧风末听到这个称呼，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他迈着缓缓的步伐，一步一步很稳的向夕晩音走去。

夕晩音看着他在她面前站定，忽然发觉他又长高了一截，如今她只到他肩头了。她望着她当年疼爱的小徒弟，如今也依旧爱得心痛的他，笑吟吟的开口了：

“师父，你还记得阿末？”

话音却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