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客栈，帝辰笙将屋门关上，面碗放在桌子上，活动了下冻僵的手指，将面上裹得一层层布巾接下来丢到一边，这才坐下来对着面碗吃起来。

原本热气腾腾的面早已冻成了一团冰疙瘩，帝辰笙用筷子搅和了好半天才能勉强入口。

云汐音看着他动作优雅的小口吃那碗面，神色淡淡的与他平日里在帝都宫中吃着精致菜肴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她忽然道：“别吃了。”

“什么？”

帝辰笙抬头，疑惑的望着她，或者说望向她发出声音的那片虚空。

“这碗面，别吃了。”

既然一时没控制住开了口，云汐音所幸说个痛快，把这段时间心中积攒的酸涩全倒了出来。

“去让客栈端点热乎饭菜上来，你已经这样凑合好多天了，不能再这样凑合下去，身体要紧。”

帝辰笙笑了笑，淡淡道：“你知道我钱不多了。这样省钱。”

“省钱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身体！”

“就算吃了这一顿热乎饭，下顿又怎么办呢？难不成让我把身上的衣服卖了换饭吃？哈哈，说起来也是，你说我之前做圣子的时候那么有钱，怎么就没养成随身带钱的好习惯呢？哪怕挂个玉佩也行啊。”

云汐音嗓子一紧，说不出话来。

帝辰笙离开帝都后，原本身上是一分钱也没带。两手空空徒有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衫。那件白袍子早就给帝辰笙卖了，换了一身粗布白衫外加一件棉服和一条厚布巾，剩下的钱便是路费。要知道其实哪怕圣子身上一件衣服也是价值不菲，原本该是卖天价的，奈何现在世道太乱当铺掌柜买不起而帝辰笙又急需现钱，便只随便当了个估计够路费的数，一路上就靠这些钱撑到现在。其实照帝辰笙的节省也不至于没钱，主要是沿途为那些难民买衣食花费了不少。

毕竟都是天沧的国民，毕竟他们落到现在的境况有我的缘故，就算真八竿子打不着，我也曾是天沧的圣子，现在天沧也还是我帝家的。

云汐音回想着，他对自己如是说。

他做的她都明白，可她就是看不下他吃这凉兮兮的东西。

“没钱了就去挣！”云汐音转了转眼珠，一拍掌道，“你灵力那么好，白放着不用多浪费，要不帮人打架去？不不，这样太不文明，毕竟我们可是前圣子，以后记上史书上看着影响不好。那要不咱们帮人捉鬼除秽？这样将来史书就会写——圣子落难，却依旧心怀天下，游历四方的路上除魔降妖，匡扶天下……唉但现在世道太乱哪都不太平，雇主差事可不太好找，十个有八个是骗钱的。要不干脆咱们直接演跳大绳的算了？你做法，我当鬼，连场子都不用租，大街上演一出法戏，保准赚得盆满体钵！然后你吃顿好的补补身子，剩下的钱你愿送给难民就去送……”

帝辰笙一直微笑着听她白呼，黑漆漆的眸中露出点点笑意。待云汐音吐沫星子都喷洒得淋漓尽致了，只一句话便将快兴奋得升上月球的她击回原地：“你说的这些事，哪个是不需要露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