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末一开始并不在那里的，因此连灵力强势的帝辰笙都没发现他。他知晓他师父在这附近，原本也没有刻意跟踪，只想趁这难得在宫外的机会远远望她一眼，却没想到及时赶上了后来这一场好戏。可那时几人都心神动乱，萧风末本非一般人，如今也修炼得愈发得道，他又藏得隐秘，也没被谁发现了去。

可萧风末却是将方才夕晩音面对圣子，答应为他保密时眼中的情意看得清清楚楚。

尽管那是白若的模样，可他知道那就是他师父夕晩音。

他是夕晩音一手带大的徒弟，又对他师父存有那样的感情，如何发现不了自己心上人的异样。没多久他就知道那个众人眼中的夕晩音是假的了，同样的壳子里却装着不同的灵魂，而这灵魂给他的感觉很像白若。于是他开始留意白若，发现果然白若的身体里装得才是夕晩音的灵魂。

萧风末心思过人，想此事师父没跟他讲必是有隐秘，他也就没戳破，任由白若装下去，他也陪着白若演，不想坏了师父的计划。但暗地里肯定是花了很多心思关注穿着白若壳子的夕晩音的。

没想到关注出今天这么一幕。

命运弄人。

萧风末猜透了白若和夕晩音换了壳子，却如何能想到夕晩音身边飘着一个十六年后却磁场极为相近的魂魄，用强烈的情绪引发了共魂，在方才最后一刻代替了夕晩音的魂魄。

那一刻的情，其实是十六年后云汐音对帝辰笙的情。

萧风末面色阴沉，指尖深深嵌入掌中。

***

帝辰笙三两步拐出了巷子，发现骚乱来自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的难民。

那人用衣衫褴褛形容都是抬举了，他身上那根本就是衣不蔽体的布条，勉强遮羞而已。那人浑身肮脏污秽，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馊臭味，正被一群人踹在地上痛殴，一边喊着“叫你偷”一边污言秽语的乱骂。那地上倒着的人却死死用污脏的双手护着什么东西。细一看，才看清那被他紧紧抠着的是半块硬邦邦的馒头，上面已沾满鲜血和泥土。

帝辰笙看得直皱眉。

他忙上前挥开人群：“别打了别打了！”

原本痛殴的众人见他衣衫华贵气度不凡，也不敢阻拦，任凭他插入人群，却纷纷不甘心的嘀咕着：

“干嘛呀这人，多管闲事。”

“是啊，这么乱的世道还能遇到这种闲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估计还以为自己是普度众生呢，殊不知人生来就不同的。”

“是啊，我若投胎成他家里，没准现在当好人当得比他还风光呢。”

帝辰笙面不改色，没听见这些议论似的，毫不嫌弃脏污的伸手要将那人拉起来。

偏偏那人双手就是不肯放开那馒头，帝辰笙伸过去的手被晾在了空中。他叹了口气，想着这人大抵是战乱地区逃来的难民，不知多少日没吃东西了。虽明知这种情况是一旦起了战火就没法避免的事，可心中还是升起自责。他伸手扶住那人双臂腋下，将他从泥土里捞起来，靠在自己肩头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