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云汐音看到夕晩音正站在一处青砖黛瓦的建筑前，一张牌匾题“修远”二字，竟是个学堂。

夕晩音身边跟的夕家门生都不在了，她手中依旧拿着那根糖葫芦，却是快化了。炎炎日头下，她站在学堂门口四处张望，似是在等谁的模样。

云汐音细致的捕捉到，夕晩音眉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失落。

不过下一刻她眼角又微微弯起来，她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目光锁定了学堂门口一棵大树。夕晩音走过去，三两下用剑鞘在树干上刨出一个小坑，将手中糖葫芦插了进去。

她笑眯眯的望了一眼自己的“杰作”，自语道：“这样阿末也能吃到糖葫芦了。”

云汐音这才恍然，原来夕晩音是知道萧风末一直暗中跟着她的！

她还专门买了两根糖葫芦，留了一根给她等到现在都不肯现身的小徒弟。可她却不知道，就在刚刚萧风末转身回了茶楼。若是叫萧风末看到这根糖葫芦，想必他会很高兴吧！

云汐音忽然觉得，这对师徒也许真不是……不可能。

夕晩音进了学堂。

里面坐着不少世家子弟，云汐音环视一圈，十六年前的人几乎都不认识，只认出了因年幼坐在最后一排的几个孩童，那是墨羽、苏衡清和肖枫临。

云汐音的目光向讲台上望去，那一刻她忽然屏住呼吸。

一名看似是讲师的老者正面对大家，而他对面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一身华贵的白袍，墨发半束，坠了一颗皎皎白玉珠，一个光背影便已华美无匹，清绝于世。

讲台上少年的背影，直接映入云汐音眼底。

好像，是他吗？

云汐音目不转睛的看着。

那老者讲道：“方才老朽讲，人生于红尘之中，难免六根不净，有痛苦，有痴念，求而不得。而世事往往超出人力太多，为了这些达不到的欲望，人会通过供奉神魔来祈福。而神魔的力量，就来源于人的祭拜和供奉。诸天神魔掌世间秩序，控生死轮回，判人性善恶。而我们这些俗世的仙家，责任便是维护和执行神魔的判决。圣子殿下是对老朽这里的讲解有疑问吗？”

“有。”一身白袍的少年答，“方才老师道神魔评判人性善恶，可分明神魔的力量来源于人出于种种贪念欲望的供奉。既然神魔之力衍生于人性，拥有并倚仗这种力量的神魔又如何能公正的评判世间呢？”

老师神色一颤：“这……话不能这么说，世间之人供奉神魔时所许的愿望，不仅仅只有出于贪念的恶啊。还会有许多良善的愿望，这也是诸天神魔的力量来源。”

圣子道：“但也包含了恶，不是吗？”

老师道：“这……的确不可否认。但诸天神魔在上，会对善恶有所判决的。”

圣子反问：“可神魔的力量来源包含了人性的善与恶。那么如果消灭了世间所有的恶，神魔的力量不是也会被削减吗？所以，神魔真的会做出消泯恶的判决吗？”

老师心神震颤。

然而到底是历经世事的老者，下一刻便拢住心神，悠悠叹息一声，复又笑道——